於秋文一回到家,就向傲雪說了今天站長找他的事。
“你也實在是太出風頭了。在防空洞裡救人的事,你怎麼沒向我講呢?正好被跟蹤咱們的眼線看到了。實在太不小心了。”
傲雪委屈地說道:“當時情勢危急,就也沒想那麼多。沒想到會給你惹麻煩。”
於秋文嘆了口氣,道:“你今後做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行。我們不是普通人,稍稍不慎,就有可能深陷囹圄。”於秋文說完教訓傲雪的話,覺得對她有些太嚴厲了。於是話鋒一轉,問起租房子的事來。
傲雪本來低着頭默默聽於秋文講話,等問到房子的時候,她才把頭擡起來道:“我在鳳霞路看中一套房子,朝向很好,裡面也足夠寬大。雖然要價高了一點,但是還在我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屋主說,我們隨時可以搬進去。我已經付了半年的租金了。”
於秋文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們明天就搬過去吧。老在旅館裡住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這裡人多嘴雜。做什麼都不太方便。”
搬家這天,於秋文依然去上班。他們本來從原來家裡只拿出了一隻皮箱,行李簡單得很。
新房子裡也有些現成的傢俱,但是傲雪怎麼看都不如舊家裡的傢俱看着順眼。
於是她又叫了幾個苦力,重新回到舊家,又將梳妝檯和大衣櫃等傢俱搬到了新房子。
傲雪重新擦洗了一遍這些傢俱,覺得有它們在,這纔像個家。
晚上,於秋文回到新家,見到熟悉的傢俱,知道又是傲雪的傑作。
不過這樣看上去也挺舒服的。
“辛苦你了,還那麼有心,將舊傢俱也搬來。”於秋文道。
傲雪給於秋文盛了一碗飯,說;“我就是念舊。喜歡這些舊東西。新的固然好,但是,總覺得沒有舊傢俱耐看,用着舒心。”
於秋文將嘴裡的菜嚥下,道:“明天我去明陽成衣鋪看看,也不知道那裡被炸燬了沒有。”
第二天,於秋文出現在明陽成衣鋪前。它依然屹立在街口。
好在沒有被炸彈炸燬了去。於秋文暗暗想。
於秋文一踏進屋子,莫聰就迎了上來,道:“先生要買點什麼呀?”
於秋文說出了暗號。
莫聰連忙把他讓進裡屋。
於秋文說出自己的身份,莫聰大喜道:“你們沒事就好。這日本人的炸彈又不長眼睛,你們沒早來聯繫我,我真擔心你們出事。這麼說,傲雪同志也安然無恙了?”
“是的,她很好。就是穆少的死對她的震撼很大,好在現在也恢復過來了。”於秋文答道。
莫聰搓着手說:“那就好。那就好。對了。組織上有新任務了。”
說罷,他走到門口向外張望了張望,然後將門關嚴,又走回來低聲說道:“這個月二十號,有一列汪僞政權的專列要從南京開往重慶。名義上是和平專列,爲了談判而去重慶的。實際上還是日本人在背後搗的鬼。他們要借和平
談判的幌子,藉機奪取蔣介石政權。這個蔣介石雖然可恨,但是日本人對於咱們來說,更是仇恨入骨。這也是一次向日本人報仇的好機會。”
於秋文道:“你說說具體方案吧。”
莫聰道:“要炸燬這趟列車,最重要的就是炸藥,組織希望你能爭取到一位資本家,從他那裡得到幫助。”
說罷,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來,對於秋文道:“這就是這位資本家的資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吧。”
於秋文將這份資料小心地放在了隨身攜帶的包裡。然後說道:“我清楚了。我一定傾盡全力。”
於秋文回到家以後,把這次任務告訴了傲雪。然後將那份資料拿了出來。
傲雪接過去一看,上面寫着:姚謙,君威礦業的董事長,天津商會的會長等等,上面還有許多頭銜,以及他的家庭情況。
傲雪道:“你不方便出面,這次還是我來吧。”
於秋文道:“這個姚謙,我們以前也沒有接觸過他,也不知道他對抗日的態度,所以你要小心行事。”
傲雪道:“你放心好了。我會完成任務的。”
傲雪第二天換了一件樸素的青布旗袍,將自己化裝成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然後施施然出了門。
傲雪來到姚謙的府邸,按響了門鈴,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過來開門。
管家道:“你找誰呀。”
傲雪道:“我找姚老爺,麻煩通報一聲。”
管家進去了一會兒,然後出來對傲雪說:“我們老爺請您進去。”
傲雪隨着管家來到了大廳。只見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孩正在屋裡轉着圈地騎着腳踏車。傲雪知道,他就是姚謙最小的兒子。
姚謙從樓上下來道:“雲傑,來客人了你也不收斂點,讓阿發陪你出去騎去。”
那個叫雲傑的孩子好像就等這句話似的,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姚謙請傲雪坐下,吩咐傭人看茶,然後纔對傲雪說:“請問我們以前認識麼?”
傲雪道:“我與姚老先生素未謀面,這次來,是有一件事情相托。我想從您這裡買點炸藥。”
姚謙明顯吃了一驚,道:“你到底是誰,買炸藥做什麼?”
組織的要求是儘量爭取姚謙成爲擁護共產黨的紅色資本家,於是,傲雪說道:“天津城剛剛被日本人轟炸,許多百姓無家可歸,流離失所,我們的大好河山被日本人侵佔,想到這些,難道您就不痛心麼?”
姚謙不知道傲雪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於是道:“面對這些,我也很痛心,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慘劇,但是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傲雪接過傭人端過來的茶,抿了一口,答道:“實不相瞞,我是共產黨派來的,知道您開着礦,炸藥一定不少,我們要用來實施一項絕密的計劃,需要您的配合。”
姚謙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你竟然是共產黨!城裡到處都在搜捕共產黨,你這樣堂而皇之地來我這裡。不
怕我舉報你麼?”
傲雪微笑着答道:“我也怕。但是我更想爭取到您的支持。畢竟我們都是中國人。”
姚謙似乎對傲雪的最後一句話說動了。道:“我們是同胞不假,但是你也看見了,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炸藥這東西本來就是危險物品,數量多少都是登記在冊的。要大批量地從我礦上運出,那是很顯眼的,更別說城門口還有國民軍在把守了。要是你們的計劃不成功,然後說出是我給你們提供的炸藥,我這一大家子還有得活麼。”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我認識一個黑市上的人,或許他可以幫到你們的忙。”
傲雪見爭取不到姚謙了,於是只好道:“既然姚先生有難處,我們也不好強人所難。那麼您說的那個人叫什麼呢?”
姚謙道:“哦,這個人叫張樹仁,是在中統做事的,此人很有些手段,我們也是在一次宴會上認識的。據說,他和黑市上的人有來往,你去問問他,或許可以搞到炸藥。”
聽姚謙說到張樹仁這個名字,傲雪不禁有些吃驚。沒想到這位老鄰居的交遊竟如此廣闊。
傲雪回舊家的時候就看到張樹仁的房子也被炸燬了。也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裡。現在也不好聯繫到他。
於是,傲雪對姚謙道:“不知道您可有這位張先生的聯繫方式?”
姚謙道:“有的。昨天他剛打電話來過,告訴我他的新電話號碼。我這就給你取來。”
說完起身,走到電話機前,將厚厚一本電話簿拿了過來,找到張樹仁的電話號碼道:“喏,這就是。”
傲雪將號碼抄了下來。
姚謙抱歉道:“實在對不住,我只能幫你幫到這裡了。”
傲雪謝過姚謙,向他告辭。
出了姚府,傲雪到一個旅館去借電話,打給張樹仁。
傲雪也沒想到還會和這位老鄰居掛上鉤。
電話通了,是張樹仁本人接的。傲雪也不廢話,直接向他說了自己需要一批炸藥,價錢好商量。
那邊的張樹仁似乎愣了愣,好像沒想到傲雪竟然需要這麼多炸藥。
不過黑市的規矩是不問對方買貨的用途的。
過了好一會兒,雖然有風險,但那邊的張樹仁好像不願放棄這個賺錢的機會一樣,對傲雪道:“我想辦法搞到貨。後天十二點在鰲江碼頭交貨。不過我要二十根金條。”
傲雪道:“那好極了。錢沒問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傲雪從旅館出來,直奔明陽成衣鋪而來。
傲雪將今天和姚謙的對話,以及與張樹仁的交易都和莫聰說了。
莫聰道:“沒爭取到姚謙實在太遺憾了。不過我們的主要目的還是炸藥。能從張樹仁那裡弄來也好。至於和他交易的話,我會另外安排人的。避免他把你給認出來。”
傲雪道:“好的,我明白。我也沒想到能和這位老鄰居再次聯繫上。這個人倒有些本事,如果能讓他成爲我們中的一員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