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和二十五年的春天,季安寧剛過了七週歲的生日,季家收到季守家將要回來的消息。三園裡,田氏忙着讓人整理一間主人房出來,又讓人順手在後院整理出幾間房。如今季家人雖是住在一處,可這樣的家事,田氏不想再去煩勞布氏出面打理。
季安寧主動接過看護弟弟季樹梢的責任,季樹梢現在兩週歲,正是最好玩耍的時候,他是三園裡的開心果。這一天,天氣晴好,季安寧領在弟弟去一園裡季樹正處交功課,她雖然不上學了,可是季樹正又重新接過教導她們這些人的責任。
季安寧很是聽從季樹正的教導,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分得清楚親人的好歹之心意。就憑着季樹正這樣大公無私的盡着對弟妹們教導之責任,她和季樹立一樣非常的敬重這位長兄,果然是長兄如父。他們有父親如同無父親,多虧季樹正願意擔起這個責任,在前方,引導着季樹立成長。
季安寧故意行在季樹梢的前方,逗得他歪歪扭扭在後面急着追上來,他覺得季安寧行得太快時,就會停下來,嘟着小嘴等着季安寧折回來哄他。季安寧自然捨不得讓弟弟這般的心急,在他要落淚豆子前,就會折回到他的身邊,把他摟在懷裡又是哄又是勸的把他哄得喜笑顏開。
季安寧姐弟兩人進了一園的院子門,季樹梢就歡樂無比的奔跑在前面,直接往季樹正的院子奔過去。他嘴裡很是清晰的叫着:“軒,我來。”而那個院子門,隔了一會。也會很歡快的奔出一個小身影子,趴在院子門邊,歡喜的揮着手,說:“來,來。”
這對叔侄兩人很快上演久別重逢的戲碼,兩人笑着手牽着手,互相吱吱鳴鳴的說着孩童話語。季安寧這時候也走到院子門邊。由着那兩個小孩子在門口說話,她把手裡的功課放到季樹正的書房後,又去給邵氏問好後。她再把季樹梢和季和軒兩個孩子帶去給布氏請安。
邵氏生下次子滿百天後,布氏把季家的大部分事務交到她的手裡,婆媳兩人爲了家事權利推讓好些日子,邵氏這才接下來家事主管權利。邵氏不是那種愛權利的人。她分了一些權利給葉氏。
季樹昌夫妻只在熟州城裡呆了一年後。他又謀劃到去外地上任的職務,夫妻兩人帶着兒子一塊走,把女兒季潔碧交給季守業夫妻教導。季樹定是喜歡穩定生活的人,他安心在靠近熟州城裡的地方做事,每隔五天,他就能回家一次,妻子和長子就留在家裡。
至於季樹言,他定下親事之後。這個大房最小的嫡子,突然開始發奮圖強努力讀書。準備三年後去參加科舉考試,他這樣的改變,實在跌破季家所有人的眼光。季守業原以爲這個兒子這一輩子只會庸庸碌碌的過日子,他從來沒有想到,只因給小兒子定下一門他歡喜的親事,他整個人都變得進取有野心起來。
季守業因此對唯一的女兒季安玉的親事更加的用心起來,他覺得一定要從現在開始相看打算。季家因此多了許多請客活動,每隔一些日子,家裡就會因這樣那樣的事情,宴請親戚朋友們來聚一聚說說話。
季安寧無意當中對熟州城裡的兩顧多了一些認識,知道東顧西顧只不過是同姓而已,近幾代並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兩家也因爲同姓的緣故,從來是不通親事。至於很多代以前的事情,兩顧的家譜上面都沒有註明過,兩顧都相信他們只是碰巧生活在一個城裡的同姓人,恰好兩家發達時期差不多。
布氏如今把閒暇時光多用在女兒季安玉的身上,季安寧帶着兩小人兒的到來,讓季安玉多少舒了一口氣。布氏拉着季安寧的手,問她這一日在三園的情況。季安玉牽着兩小人兒的手,由着他們兩人挨近她的臉,親得她兩邊都是口水印子。
季安寧笑着把三園的事情說給布氏聽,提了提田氏已經整理出一間東側主房,又提了提後院幾間房的粉刷。她笑着說:“大伯母,我孃親說,幸好去年哥哥在外面玩樂時,挖了幾株花回來種,如今已經開了花,父親回來瞧見院子裡的花,他一定會喜歡。”
布氏瞧着笑得甜美的季安寧,她在心裡輕輕嘆息不已,季守家太不會想事,有這樣好的妻子兒女,他的心思還全部用在外面不相干人的身上。布氏那可能不知道季守家去年不曾給三園拿過家用,三園所有的開支,都是用田氏的嫁妝收入。
季守業在家裡罵過季守家之後,自然去書信提醒他。只是季守家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推遲,而田氏本人也不曾就此事尋過季守業布氏兩人,他們夫妻最後只能當不知這一回事,免得越是深想,兩人心裡越更覺得對不住田氏和她的兒女。
布氏笑瞧着季安寧,說:“寧兒,過些日子,你父親回來了,你可要好好的跟你父親親近。”季安寧一臉爲難神情瞧着布氏,低聲說:“大伯母,要是父親不喜歡我,我和他親近,我怕他會覺得我太過煩人。”
布氏聽季安寧的話,她一時之間停頓了片刻,她很快的反應過來,笑着說:“那有父親不疼兒女,你一向可人,我和你大伯都這般的喜歡你,他是你的父親,他一定會喜歡你。”布氏說時,她的眼裡閃過猙獰神情,她不會讓季守家漠視季安寧這個女兒。
季守家這幾年在外面儘管一直沒有生下庶子女,可並不是沒有過機會,那些女人還是爲他懷過孩子,只是那些孩子都沒有機會生下來。季守業都接過季守家好幾封報喜的家書,他對這個弟弟的內事,只能視若無睹的由着去。
季安寧笑瞧着布氏表態,她心裡對季守家這個父親只是有些好奇,想着這一次回來,不知他會帶回來幾個紅顏知己。這幾年,她一直不曾聽說過有庶弟妹的出生,想來就是曾經有過,都不曾成活下來。
季樹立和季安寧一樣接受不了家裡有庶弟妹,只是兄妹兩人都知道他們拒絕不了那種現實。季樹立小小年紀,他已經立志將來要跟大伯父季守業一樣的持家立業。季安寧很是感激生在這樣的家庭裡,至少長輩家人裡有榜樣,晚輩們迷茫時,可以順着他們指引的光芒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