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時光,飛快流逝。數學班在學院的各項活動中,次次佔先,數學班成了學校的明珠。無論是學習,還是紀律、衛生,以及生活管理,大家都是鼓足了勁,努力向前。高雲除了這些,還有一個心願:就是學會打籃球。在家鄉學校的時候,一門心思都在教學和學習上,很少到操場去,更別說打籃球了。
操場上,高雲一個人在投球,一次不中,二次,又不中,再投……有人路過,就過了參與,一個人,兩個人,一會來了幾個人。大家先是亂搶亂投,隨後就分成兩組,有攻有守。人一多,高雲就成了專業的“撿球手”,漸漸地也就沒了興趣。
月末週日回家一個往返,車票得四五元錢,差不多是高雲三四天的生活費。路費成了高雲們的一大負擔。雖然學院辦了學生證,可以半價買票。但由於洛陽到伊陽路不順,車次有限,坐火車的距離很短,省不了幾個錢,長途汽車又不優惠。高雲和黃旭就商量着扒火車。
高雲和黃旭從小北門來到鐵路上,順路軌向東走到洛陽東站月臺上。等火車進站,就隨着旅客一起上車。那時從月臺上車是不檢票的。坐到車上,一路忐忑,心裡不知道怎麼下車?路途中會不會檢票?突然,黃旭拉了拉高雲:“走”。
原來因爲要錯車,車停在了伊陽火車站附近。兩人出了車,就穿過一個鐵絲網洞下了路軌。輾轉來到公路邊,攔車回家。
然而,下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也是從洛陽回來,一路沒停,把我們拉到汝州的一個小站,補了票,才下車。沒剩錢,反而多花了。
黃旭有次去學校,騎了自行車,一路上那個爽啊!不用花錢,還可以欣賞沿路的風景,晚上在宿舍聊起來,仍然激動不已。那個星期六下午放學,高雲突然好想回家,可已經趕不上回伊陽的車了,就借用黃旭的自行車騎着回家。
出了校園,在樓羣之中穿行,心裡一陣激動。半小時後出了市區,視野更開闊了。路邊的白楊先後撲來,身邊的行人匆匆退去,真的好爽。
過了龍門,由於是秋收季節,路上來往的車輛多了起來,高雲就沿着公路的右邊小心地騎行。八九月的天,說黑就黑了。過了西高屯,只能藉着往來車輛的餘光趕路了。後面追過來的車輛,不敢回頭去看;對面駛來的車輛,在強烈的光柱下根本看不清,高雲只好眯着眼,用餘光瞄着道路的輪廓,憑感覺小心翼翼地靠邊前行。
突然,眼前一黑,連車帶人跌了下去。高雲動了動,發現自己頭下腳上倒在斜坡上,自行車還在身上壓着。喘了口氣,慢慢地調整身子,挪動着從自行車下爬出來。這才搞明白,這裡是一個岔路口,路口切入公路一部分才與公路路面相接。雖然跌了下去,並沒有發現那裡不舒服,扶起車子推到公路上,就又出發了。
騎到水寨,天又哩哩啦啦的下起雨來,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肚子也感覺餓了。可是還有一半的路程,必須堅持着走。
身旁幾輛裝滿高粱秸稈的卡車小山似的,緩緩向前行駛,車速和騎行的速度差不多。高雲靈機一動,狠登兩腳趕上去,用左手拉住卡車上的捆車繩,右手穩住車把,在卡車的拖拽下前行。
十多裡到了白沙鎮,司機們可能是要吃飯吧,卡車在路邊停了下來。高雲也真的餓了,想找個飯店吃點東西,手往褲袋裡一摸,突然想起,走得急,竟沒有帶錢。還有四十多里路呢,不吃飯怎麼能行啊?
高雲審視着周圍的幾家飯店,突然“車站飯店”四個字吸引住了他的眼光。這是一家只有一間門面的小飯店,坐落在公路的拐角處,裡面客人可能不多。走進去,店老闆五十多歲,滿臉滄桑的樣子,急忙迎上來:“來了,您吃點什麼?飯菜都賣完了,準備關門了。”
高雲掃見櫃子上有蛋糕之類的食品。與其說這是一個飯店,倒不如說這是一個小賣部更恰當一些。“那您給我取包雞蛋糕吧?”
“好的。在這吃,還是帶走?”
“在這吃。”
“那好,我給您倒碗開水吧?”老闆遞過一包蛋糕,就去倒水去了。
這邊,高雲風掃殘雲地將蛋糕一掃而空,接過老闆遞過來的水,又是一陣猛灌。看的老闆一陣發愣。
“哎呦,看來您真是餓了。要不要再取一包?”
“老闆,算錢。”吃了兩包雞蛋糕,高雲的聲音也宏亮了。
“一塊三。”老闆說。
高雲手伸進口袋裡“掏錢”,卻掏出了一張學生證,又取下手錶,放到桌上。
“老闆,我走得急,沒有帶錢。就把我的學生證和手錶押在你這裡,錢這兩天我去洛陽的時候經過這,給你。”
“沒事,沒事,不用放這。”老闆說着將學生證和手錶收起來。回頭和高雲拉起家常,簡單敘述自己年輕時做生意遇到的難處。
等高雲謝了店老闆,走出來看時,那拉高粱秸稈的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畢竟吃了點東西,身上也有了勁兒,就跨上自行車出發了。
一路上坡,過了大安,奔向臨汝鎮。從臨汝鎮向南,雨竟然越下越大了。過了西車坊,到火廟村裡時,街道里的水已經深到腳蹬。高雲在順街的洪水、天上的雨水和腳蹬踩踏濺起來的水花中向南穿行。遺憾的是已經深夜,沒人能看到這一幕美景。
過汝河,到龍村,已是夜半。村子裡一片漆黑,除了盤龍河畔孫琪小賣部裡透出的一絲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