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鳳山被燒,安宇凌得到了一段較長的假期。趁着假期,他找了個時間,去到鳳山北面的林子裡,尋找知書說的那窩兔子。
雖然那夜的火燒面積很廣,但好在沒有波及北林這邊。安宇凌準確地找到了知書說的那棵歪脖子樹,在那樹下的草叢中抱出一窩新生的兔子,然後抱回了國師府,給了安靜初。
安靜初聽到是知書讓哥哥給送的,便讓下人把兔子以“放養”的形式養在府裡。反正,哥哥之前也時不時地給她捉來一些兔子,這府裡也已經遍地都是兔子了,也不差這幾隻。而且,兒子也喜歡追着這些兔子跑,那就多樣幾隻吧!
安宇凌見到小侄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兔崽子,忙把籃子遞過去,笑嘻嘻地看他,“小初,可愛不?白白胖胖的,而且,這些兔崽子跑得可快了!小初喜歡嗎?喜歡舅舅下次再給小初捉多兩隻來玩好不好?”
“哼!”言子初小朋友傲嬌地撇過腦袋,但那雙好奇的眸子還是時不時往兔子身上瞟。
安宇凌見狀,討好似的將兔子放在他手下,誘哄他道,“小初摸摸看看,可舒服了!”
言子初小朋友貌似被安宇凌煩得不耐煩了,這才賞賜性地看了他一樣,然後才“不情不願”地伸出小手,在那小兔子的身上摸了摸。
然而,因爲兒童心性,傲嬌終究被好奇心打敗,他摸到那些兔子後便捨不得放開了,那些兔子一被他摸到,就嚇得在小籃子裡躲來躲去,可籃子就那麼大,所以言子初小朋友還是摸到了自己想摸的小兔子,捏捏兔子的長耳朵,又戳戳兔子的小短尾,玩得不亦樂乎。
雖然國師府放養着兔子,可那些兔子本身就是野兔子,跑得非常快,言子初雖然經常見到它們在草地上吃草,可卻從來追不上它們。現在,終於摸到了軟軟綿綿的小兔子,他顯得額外的開心。
安靜初看着兒子前後那截然的態度,不禁好笑,真是的,這孩子的傲嬌性子簡直跟他父親的一模一樣!
踢了踢一旁的言凜,安靜初示意他道:看,你兒子不僅和你長得一樣,就連那性子也和你如出一轍!
言凜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玩兔子玩得忘我的兒子,眸光閃了一下。
他並不喜歡這些毛絨絨的怪東西,他從未覺得這些小東西有哪裡可愛的,兒子這性子明顯就是隨了夫人,都喜歡這些髒兮兮的小東西。
安宇凌見到小侄子玩得開心,便湊過去笑嘻嘻說道,“小初,想不想喂兔子吃東西?我們拿兩根白菜葉餵它好不好?兔子吃東西時,那小嘴巴一動一動的,可好玩了!”
“不!要喂就喂胡蘿蔔!”言子初道。
“可是……兔子不愛吃胡蘿蔔啊!”安宇凌道,“兔子畢竟喜歡吃青草或者白菜。”
“不!就喂胡蘿蔔!”言子初很固執,“不吃胡蘿蔔的兔子不可愛!”
言子初小朋友平時看他孃親給他的畫冊中,兔子都是吃胡蘿蔔的,他覺得,小兔子小手拿起胡蘿蔔放進嘴裡咬最可愛了。
可是,安宇凌卻是有些傻眼,胡蘿蔔跟兔子的可愛有什麼關係嗎?不過,他以前是個妹控,現在還多了個侄子控,言子初說什麼,他就聽着。
“好,那我們就給它們喂胡蘿蔔!”雖然兔子不喜歡吃胡蘿蔔,可是它們餓了也是什麼都吃,小初想喂胡蘿蔔就給喂胡蘿蔔吧。
可惜,這些兔子現在不餓,面對它們不太喜歡的胡蘿蔔,它們只是嗅了嗅,便轉過腦袋擠着躲成一堆,縮在籃子的角落裡。
言子初小朋友見了,不禁焦急地拿胡蘿蔔去戳兔子的三瓣小嘴,稚聲稚氣地給兔子下命令,“小兔子,快吃啊!快吃胡蘿蔔!”
然而,小兔子被他戳着,又嚇着一窩蜂地躥到了另一邊,就這麼來來回回玩了幾次,可小兔子還是不願意吃他手裡的胡蘿蔔,言子初小朋友生氣了,拿着手中的胡蘿蔔丟給安宇凌,遷怒道,“你的小兔子不吃胡蘿蔔,一點都不可愛!”
欸?安宇凌傻了。因爲小兔子不吃胡蘿蔔不可愛,所以……小侄子又不喜歡和他玩了?!
“孃親孃親,要看兔子吃胡蘿蔔!”
安靜初笑着摸了摸衝到她懷裡的兒子,和他解釋道,“小初,舅舅說的沒錯,兔子的確不愛吃胡蘿蔔哦!它們只有在特別餓的時候纔會吃胡蘿蔔。”
“那……那算了。”言子初小朋友本想說那就餓它們一頓,但又想想覺得那樣太殘忍了,便收回了主意,“那小初就不看了。”
孃親說過,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不能強迫別人去做。就像小初不喜歡吃香菜一樣,如果有人強迫他吃香菜,他會生氣的。
安靜初將孩子抱起,獎勵性的在他粉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小初真乖,爲了獎勵小初的乖巧懂事,孃親帶小初出府玩好不好?”
說回來,兒子出生這麼久,她都沒帶孩子出去玩過呢!
“好!”言子初很是爽快地答應,一下子就把小兔子給忘到腦後了。
醉仙樓。
二樓靠窗一位子上,探出一大一小兩個小腦袋。
安宇凌興致沖沖地指着街上的東西給言子初做介紹,而言子初小朋友被他舅舅抱着,小身子不舒服地扭來扭去。然而,安宇凌卻未發現這一異樣,他興高采烈地給他懷中的小人介紹樓下的東西,說到興奮處,還激動地蹭了蹭懷中的小不點。
幾次下來,言子初小朋友忍不住了,哭喊着要安靜初,要孃親抱。
安宇凌有些受傷,“舅舅抱着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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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言子初小朋友斬釘截鐵道。
安靜初笑了笑,伸手接過他,“小初告訴孃親,爲什麼不想要舅舅抱啊?”
“不喜歡!”
“爲什麼?!”安宇凌不解地瞪大眼睛。
“哼!”言子初哼了他一聲,轉身投入孃親的懷抱中,小人兒的聲音裡帶着控訴與不滿,“孃親,舅舅像蠢白一樣,喜歡蹭人!蹭得小初好難受!”
安靜初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大概明白了,許是因爲哥哥皮膚粗糙或小鬍渣沒刮乾淨,而兒子的皮膚太嫩,被扎到了,所以覺得不舒服。
“那……那舅舅不蹭你了,你讓舅舅再抱一會?”安宇凌試着談判。
“不!”言子初小朋友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不要舅舅抱,他要孃親抱!
見哥哥有些垂頭喪氣,安靜初笑着對兒子道,“小初想不想下去街上玩?街上有很多府裡沒有的小玩意哦!可好玩了!”
“想!”言子初小朋友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
安靜初接着笑道,“那讓舅舅陪你下去玩好不好?”
“孃親不去嗎?”言子初小朋友有些猶豫,如果孃親不去,嗯,他……
“你孃親不去!”未等安靜初回答,一直坐在桌子旁品茶的言凜先一步出聲,淡然地掃了言子初小朋友一眼,“想玩自己去!”夫人還得留下來陪他呢!
安靜初瞪了言凜一眼,接着笑着安慰言子初道,“孃親在上面看着小初!等着小初和舅舅逛街時,給孃親帶禮物回來!”
“給孃親買禮物?”言子初小朋友的興趣一下子被激發起來,就連不想給安宇凌抱的事情都忘了。他迫不及待地朝安宇凌伸出小手臂,“快!要去大街上玩,給孃親買禮物!”
安宇凌自是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抱過來,然後舅甥倆便興沖沖地下樓跑街上去了。
安宇凌帶言子初去看了雜耍,第一次看到那種極炫的技法,言子初小朋友表示很新奇。見到圍着的其他人拍掌叫好,他也跟着拍起了小手掌。
見到有人丟錢大聲說“賞”,言子初小朋友也很豪氣道,“賞!”
然後,默默跟着兩人下來的寒香便掏出了荷包,給那耍雜耍的人一個銀寶,實在是沒有再小的了。
那人見了這麼大的一個銀寶,急忙欣喜地朝言子初拜謝,“謝謝這位少爺,謝謝小少爺!”
言子初小朋友第一次被人拜謝,表示很意外和吃驚。以前他見到的人,都是對他的壞人爹爹下跪叩頭的,從來沒有哪一個人會跟小初鞠躬行禮的,所以,他的虛榮心一下子得到了滿足。再次揮起小手,“賞!”
然後,那人又得到了一隻銀寶,簡直要將安宇凌舅甥當成神來供拜了。
兩人看了一會雜耍,然後又跑到了其他的地方玩兒,看着插在稻管中紅紅的糖葫蘆,言子初拍着小手說要,然而拿到糖葫蘆他才舔了一口,便不肯吃了。
“舅舅,給你吃!”言子初把糖葫蘆塞給了安宇凌。
安宇凌有些受寵若驚,小侄子這是和他分享食物的意思嗎?小侄子竟然願意和他分享食物了,肯定很喜歡他,願意和他玩了!
於是,他很欣喜地接過了糖葫蘆,卻沒發現他懷中的小人那副老態橫秋的模樣。
言子初小朋友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在思索着一個煩人的問題。這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好看不好吃。嗯……那小初該買什麼禮物送給孃親好呢?
逛街時,遇到了同在軍營裡的夥伴,安宇凌興奮地同來人打招呼,並跟他介紹言子初道,“韓蛟,看,這是我的小侄子,是不是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那喚作韓蛟的人笑着點頭,“對!的確很像!”
嗯,頭髮的顏色像。小主子的毛髮都是黑的,和安少爺的頭髮顏色沒什麼區別。真幸運,沒想到出來逛逛,也能見到小主子,小主子果然和主子長得一模一樣!
韓蛟很想也抱一抱,但因爲尊卑的關係,還是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
因爲在軍營裡是好朋友,韓蛟是安宇凌在軍中最聊得來的朋友,所以他當下便很熱情地邀請他,“我妹妹和妹夫就在樓上,你要不要上去,我請你吃飯!”
主子也在?!
韓蛟想了想,搖頭道,“不了!我還有事,要去西城那邊找虎子!”
與韓蛟告別,安宇凌又抱着小侄子西看看東摸摸。
大街上的攤位很多,也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比如說小摺紙人,比如說簡易木頭玩偶。言子初小朋友也對那些玩意感興趣,後來左思右想,猶豫了許久,最終決定買了一個白紙折成的熊,想要拿來做禮物送給他的孃親。
忽然,大街上,原本無規律四處閒逛的人都忽然聚集到了前面,堵住了大路。安宇凌好奇,找了個路人問了一下,才知道是今年高中的狀元郎在遊街。
聽着那人羣的呼聲,安宇凌覺得很熱鬧好玩,便也抱着言子初擠進人羣中去看,然而,等他順利擠到中間時,看到那坐在大白馬上胸掛大紅花的書生時不禁一愣——這不是馬夢良嗎?
見到昔日的同窗,安宇凌不禁有些高興,他揮起手臂朝馬上的人揮手呼喊,“喂!馬夢良!這裡這裡!”
等人騎馬走了過來,他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馬夢良,沒想到會在京城見到你!嘿嘿,原來你考中狀元啦!”
然而,馬上人的反應卻不似他想的那麼熱情。
那新晉的狀元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位公子,您認錯人了,小生並不認識您,還請您勿妨礙小生辦事!”
說完,輕輕將馬掉頭,繞開了安宇凌舅甥倆,徑直離開。
安宇凌有些疑惑,那明明就是馬夢良啊!長得像,聲音也像,真的是他認錯了?
安靜初在窗邊也看到了這一幕,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也從哥哥的動作中知道,哥哥應該跟那個人認識,但是那人卻不理會哥哥。
她好奇地看向那馬上的人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狀元郎發現了她的注視,在她朝他看去時,那人也回頭看着他們的方向,雖然視線很快便掃了過去,但安靜初確定自己感覺沒有出錯,剛剛她和那個狀元郎視線撞上的一剎那,她看到了他眼眸中的複雜。
見到哥哥悶悶不樂地回來,安靜初不禁疑問,“哥,你怎麼了?”
“妹妹,我剛剛好像見到以前書院的同窗了!”
“在雲錦城的?”對了,好像粉蝶有說過今年的狀元郎是雲錦城來的。
“嗯!”安宇凌點了點頭,“不過,他說他不認識我,根本沒見過我,說我認錯人了!可我明明記得他是馬夢良啊!他的樣子和兩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安靜初想到了那馬上少年離開時的那一眼複雜,想了想,寬慰他道,“沒事!哥哥,你應該沒認錯人,他應該就是你的同窗,不過,可能他現在不方便和你相認,哥哥也別在意,下次見面就當做不認識他好了!”
“可是……我們明明認識啊!”安宇凌不解。
“哥哥,也許人家不和你相認,是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你總不能去戳穿人家吧?要是不小心壞了人家的事,那可就不好了!”安靜初笑着道。
“這樣啊!那我明白了。”安宇凌恍然大悟。
“舅舅真笨!”
他懷裡的言子初道了一句,很是嫌棄他,然後朝着安靜初伸出了手,“孃親抱抱!”
安宇凌,“欸?小初又不要舅舅抱了?”
言子初小朋友很是直白拒絕,“不要!舅舅傻乎乎地,會被傳染!”
安宇凌,“……”
他哪裡傻乎乎了?!
安靜初尷尬笑道,“哥,你別介意,小初是在和你鬧着玩呢!別傷心哈!”
“妹妹……我沒傷心……”
安宇凌有些鬱悶,明明他纔是哥哥,可是妹妹每次和他說話時,都用和對小侄子說話時一樣的語氣。以前沒有對比不知道,現在一對比,才發現,原來妹妹一直都在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
好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