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蜈蚣朝着言凜攻擊過去,安靜初一緊張,順手拿起旁邊的一顆小石子朝着蜈蚣砸過去!
石子砸偏了,沒有砸中蜈蚣的腦袋,只打中它的側身,沒什麼實質傷害,但好在及時阻止了蜈蚣接下來的動作。
呼!
安靜初舒了一口氣。
幸好及時阻止了,言凜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受撞擊的話,肯定會受不了。
看着那蜈蚣憤怒地朝自己爬來,安靜初突然不害怕了。手足漸漸冷靜了下來,不再是顫抖發軟。
反正都要死,還不如拼一拼。哪怕最後真的要死在這蜈蚣口下,那起碼也不能讓這蜈蚣這麼輕鬆就得口。
也許是因爲想通了,安靜初的手腳也漸漸恢復了氣力,可那塊大石頭她依舊抱不起來。
她不眠不休地從京城趕來撫州,然後是墜淵、被蟲子追趕,她的力氣已經耗完了。
安靜初轉着去抓旁邊的小石頭,緊握在手裡。
沒有任何有用的武器,智取什麼的,如果沒有武器一切都是扯談。何況,她找不到蜈蚣身上的弱點,就算找出來了,她也未必能一擊即中。
所以,安靜初已經有些放棄掙扎了。
她放棄了遠攻。
她打算和那蜈蚣近身搏鬥。
可是她的力量怎麼能殺得死那隻甚至比她還要大的蜈蚣?
所以,她等同於放棄生命了。
但她會盡全力讓那隻蜈蚣受傷!
安靜初看向不遠處對他搖頭的男子,咬脣無聲淚流。
“言凜……別看!”
和蜈蚣打架,想想就很醜!她不想他看到。
“夫人……”別做傻事!
言凜對她搖頭,眸中盡是祈求。
他沒有哪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用,沒有哪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不夠強大。
他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夠強大了的,一直以爲自己能給她撐起一片天,然而現在,他卻是被她保護得那一個……
“咳咳……”他得想辦法做些什麼。
言凜的目光落到原先安靜初用來砸蜈蚣的那顆石子。
而這一邊,安靜初已經沒有了後退之路。她看着朝她漸漸逼近的蜈蚣,只有用力地捏緊手中的石頭。
看着蜈蚣高高聳立起的尾巴,完全張開的手足,安靜初突然想起了頭上的簪子——也許她能用來當做近身搏鬥的武器。
也許是看透了生死,安靜初此時的腦袋特別清晰。
她掃視蜈蚣的全身,開始尋找它的薄弱點。
這隻蜈蚣全身上下都是盔甲狀的鱗塊,唯有腦袋跟身子連接起來的那塊有點細縫,那應該是唯一一處攻擊有效的地方。
感覺好難,不過……她還是想試一試。
“刺啦——”蜈蚣動的那一瞬間,安靜初就把手中的石子朝它腦袋砸了出去,緊接着用手快速拔下發上的簪子,弓着身子正打算作戰時,那隻蜈蚣卻突然發狂了起來。
它憤怒捲起的巨尾拍到了安靜初身後的石壁上,然後在地上亂拍亂打。
這個樣子……似乎它哪裡受了傷。
安靜初躲過掉落的石塊仔細朝着那隻蜈蚣看去,發現那蜈蚣的兩隻眼睛受了傷,都快被打掉了!
許是因爲劇痛讓它盲目抓狂了起來!
不遠處,言凜費力地放下手,半撐着身子喘氣。
剛剛的那一擊費了他最後的所有力氣,但好在擊中了。
安靜初看向言凜又看向那隻蜈蚣的眼睛,終於明白了蜈蚣之所以發狂的原因。
不用跟蜈蚣近身搏鬥了。
安靜初大大舒了一口氣,看向朝她揮手示意她過去的言凜,突然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她轉身想要朝他跑過去之時,一道力度朝她後背拍了過去!
“啊呀……”
好疼!安靜初小臉糾結到了一起。
一顆金燦色的玉珠從她懷裡滾落出來,一直注意着這邊情況的言凜看到當那隻玉珠掉落出來時,那隻原本發狂的蜈蚣顯然有些畏懼地後退了。
“夫人,拿起那顆玉珠!”那隻蜈蚣畏懼那顆珠子!
安靜初擡頭看去,看清那顆珠子時小臉閃過驚喜!
是玲瓏玉珠,安家的家主令!
安靜初第一次如此感謝自己穿越重生在了安家,第一次感謝自己的哥哥如此“胡來”。
原來她把玉珠帶在了身上!
她還以爲這玉珠放在了寒香揹着的包袱裡呢!
安靜初開懷地笑了。
玲瓏玉珠竟然和他們一起掉落了下來,天不絕人!證明老天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咳咳!”安靜初爬起來把玉珠握在手中,然後迅速站起來踉蹌朝着言凜所在的地方跑去。
“夫人……”言凜心疼地把她擁入懷中,“怎麼樣?有沒有很疼?”
“不疼!”安靜初搖頭,她此時的心情都放在了手中的玉珠上,她笑着抱住了言凜,無比興奮,“言凜,上天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有玲瓏玉珠在,我們就不用怕了!”
那些蟲子也好,蜈蚣也好,都不用怕了!
論驅邪避穢,這世間沒有哪樣東西比得上他們安家的家主令!
急危轉安,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言凜,你先拿着玉珠!我給你重新再包紮傷口!”
那隻蜈蚣因爲玲瓏玉珠的關係,沒敢湊上來,但也一直停留在不遠處。
它在伺機,在等待着找一個機會復仇!
他們把它的眼睛毀了,它肯定不會那麼輕易離去!越是污穢邪惡的東西,復仇心就越重!
此時,趁着它還對着玲瓏玉珠有畏懼不敢過來,先趕緊給言凜包紮傷口,說不定待會還會有一場惡戰。
“言凜,你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僅有超大隻的蟲子還有超大隻的巨蜈蚣。難不成他們掉落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可以催進物體成長嗎?要不然爲什麼他們遇到的東西都是這麼大?
“如果我猜得沒錯,夫人,我們現在是在墓陵當中。”黑暗當中,言凜的眸光閃過一絲凝重,但安靜初因爲低着頭並沒有發現。
“什麼墓陵啊?”誰家的墓陵會這麼恐怖?安靜初忽然想到了什麼,驚訝擡頭,“言凜,這裡該不會是……哪一個朝代的皇家墓陵吧?”
“嗯!”言凜點了點頭。
他不想隱瞞她,他也不想讓她擔憂害怕,但接下來他們可能還會遇到一些不知名的可怕生物,她得有心理準備。
“如果沒有錯,這裡就是穆連皇朝的皇陵。”言凜看着黝黑的石壁,目光深邃。
“那個歷史上璀璨長存了千年卻突然悄無聲息墮落的皇朝?”
“夫人,穆連皇朝並非悄無聲息的墮落,它是有原因的。”言凜搖頭,收回了目光。
“什麼原因?”
言凜垂眸不再作答。
安靜初心裡一寒,小心詢問,“該不會,穆連皇朝的墮落……是因爲這個皇陵吧?”
黑暗之中,安靜初看到言凜微微點了點頭,一顆心猛地跌入谷底。
“言凜,這個皇陵……”
“夫人放心,我們會出去的!”
“嗯。”安靜初抓着他的肩膀,鼻音有些堵塞。
“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
“夫人,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不累!”安靜初搖頭,伸手去探他的脈搏,“言凜,我給你看看內傷!”
之前因爲情況緊急,只來得及給他匆匆吃了顆沐春丹,還不知道他現在身體的具體狀況。
給言凜把完脈後,安靜初徹底垂下了眸子。
“夫人,別擔心,我過一會兒就能恢復了!”言凜笑着安慰她道。
“嗯。”安靜初回應他一個鼻音,沒有擡頭,也不再說話。
“夫人……”言凜嘆了口氣,從背後擁住她,“夫人,睡吧!休息一下。”
“好!”安靜初沒有回頭,只是怔怔地看着地面,“言凜,我睡不着,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給你唱情歌,要聽嗎?”
“情歌?是不是把情詩像歌一樣唱出來?”黑暗中,言凜的聲音很是溫柔,如水一般。
“嗯!想要聽嗎?”安靜初回頭笑着看他。
“想。”
“那你閉上眼睛好好感受!這首歌,我只唱給你聽!”
“好!”
見他把眼睛閉上,安靜初轉看向不遠處還在盯着他們的巨蜈蚣一眼,收回目光輕輕握住身後人的手,朱脣輕啓,如泉水涓涓細流、如鶯啼婉轉悠揚的歌聲瞬間從她喉間綿綿流出。
“雖然我們相識的日子,還是短暫的
可是我已深深把你來愛了
你的溫柔和你的純情已把我吸引了
你就是我夢中美麗的天使
我知道你是一個帥氣善良溫柔的男孩
真的希望自己能夠配上你
謝謝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
真的只想真心真意對你說
我愛你一定愛到花都開了鳥兒把歌唱
愛到牛郎織女爲我們點頭
愛到花兒綻放鳥兒成羣把我們環繞
愛到每道彩虹印出你的美
我愛你一定愛到海枯石爛永遠不後悔
愛到來生來世也會說無悔
就把這首動聽的歌唱給心愛的男孩
真的謝謝你能給我個機會
讓我去愛你……”
安靜初轉身看向身後已經熟睡過去的人,眼角滑落一顆淚珠。
她有沒有說過,她的歌聲有着催眠的特效,尤其當她用極其溫柔的腔調去唱一首歌的時候,很容易把聽歌的人唱睡了過去。
所以,前世的她即便精通音律,卻從來不在公衆場合開口唱歌。
她最常唱歌的場合,是在室友們失眠的時候。就連她的導師也這般評價她的歌聲:聽你唱歌簡直比安眠藥還要好用!
“言凜……”好好睡吧!
他的身體早就達到極限了。
這個傻子,幹嘛一直在硬撐着?
五臟六腑已經嚴重移位,嚴重失血,全身經脈已經達到了崩潰點,卻還在強行使用內力。他知不知道,他再這麼強撐下去,他就算不死,他的全身經脈也會廢掉,一身武功全毀?
安靜初低頭在他微微勾起的脣角落下一個淺吻。
言凜,好好休息吧!
我在夢裡,和你一起。
安靜初把玲瓏玉珠放入他懷裡確保不會掉出來,轉頭看向那一邊的蜈蚣時不禁一愣,有些傻眼。
她只知道自己的歌聲能催人入眠,卻從未想過……對蜈蚣也有效?
還是穿越之後,歌聲的催眠效果增添了?
不過,不管原因如何,都是對自己有利的。
安靜初把言凜環在她腰上的手拿開,輕手輕腳地貼着牆壁,用盡力氣抱起一塊大石頭。
之前這隻蜈蚣發狂時,尾巴撞擊牆壁的時候落下來不少石塊,倒是便宜了她。
安靜初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抱着石頭朝着那隻蜈蚣挪去。
明明不過幾步的距離,安靜初卻覺得自己用了半個世紀的時間才能稍稍地靠近那隻蜈蚣。
差一點了,就只差一點了……
安靜初舉起石塊,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着蜈蚣的腦袋砸去——
“啪——”
蜈蚣吃疼,猛地捲起長長地身子拍向安靜初。
“噗,”安靜初被拍撞到一邊的牆壁上然後再狠狠摔落在地。
好疼!
安靜初踉蹌着爬起來,抹了一把脣邊流出的鮮血,看着那隻滿地打滾的蜈蚣,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笑意。她重新抱起一塊石頭再次走近那隻蜈蚣朝它的腦袋砸去……
幻谷。
花海。
寒香正帶着一羣人在找安靜初他們掉落下去的裂縫。
那時候,大地以言凜所站的地方分成兩半,他們掉落下去之後,那裂縫卻又瞬間合攏起來!
所有的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等他們反應過來時,主子和夫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們在這一片地方反反覆覆尋找多次,卻依舊找不到主子他們掉落下去的那個裂縫!
若不是親眼見到主子和夫人掉落下去,若不是夫人的貼身衣服還在她身後揹着,她都要以爲這是一場夢!
影一從另一方向折回。
“怎麼樣?那厲王呢?死了沒?”墨書牙齒咬得咯咯響。
若不是厲王,他們主子也不會受傷也不會突然失蹤。
“逃了。”影一淡淡說着。
“你怎麼能……”
“找主子要緊!”影一直接打斷了墨書接下來的話,轉頭看向寒香,指了幾個人給她,“你們幾個與寒影衛留下,繼續查看是否有機關!其餘人同我去搜尋山腰!”
“是!”
影一帶人開始在半山腰處展開地毯式的搜尋,但是幻谷是由兩座山脈環繞而成,搜尋兩個大山的山腰,範圍實在是太廣了。
而且,重要的是,安靜初他們根本就沒有掉落在山表面上,他們是直接進入了地底……
待身下的蜈蚣再也不能動彈之後,安靜初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石頭。
踉蹌地爬起來回到言凜身邊坐下。
她的裙襬滿是血跡,那是她自己的血。
後來再次與那蜈蚣搏鬥時,她又被那隻蜈蚣摔了好幾次,慶幸的是那時蜈蚣已深受重傷,力量沒那麼大了,不然的話,估計她現在已經根本不能完整地站起來了。
真好!
那隻蜈蚣終於死了!
再也不用擔心睡着後,有什麼東西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安靜初給自己也吃了顆沐春丹,然後再給熟睡中的言凜餵了一顆。
幸好這次出門,她有帶足夠的內外傷患藥。
疲倦至極,一直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安靜初覺得腦袋特別疼,就像是腦袋快要爆炸一樣,疼得她眼淚禁不住直流。
要是有銀針就好了……可是裝銀針的盒子卻在寒香揹着的包袱裡……
安靜初抱着腦袋在地上打滾,大拇指拼命用力地按住自己的太陽穴……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滿頭大汗地再次爬起來,虛脫地靠在言凜身邊,縮入他懷裡枕着他的肩膀閉目休息。
不過,她並未能深睡。
雖然沒一開始腦袋要爆炸的那種極痛感,但腦門時不時突突突地疼跳着,令她無法睡得安寧。
也慶幸如此,她能及時發現言凜身上的異常。
在她閉眼不久後,她就感覺到了一陣火熱。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的男人面色通紅,渾身發燙。
言凜發高燒了。
他不自覺地低喃着呼喚她,神情不安,“夫人,夫人……”
“言凜,我在!”安靜初主動握住他不安的手。
“夫人,危險,不要過來……”言凜似乎陷入了夢魘中,額頭沁出了冷汗。
“言凜,沒事了沒事了,我很安全……”安靜初的眸子有些複雜。
她沒想到,像言凜這般處於雲端的人,竟然也會有害怕的事情。雖然很開心自己就是他心中的那個人,但也害怕,自己會成爲他被其他人控制的弱點……
“夫人,夫人……”言凜依舊持續夢魘着。
安靜初不斷地重複迴應他,“言凜我在,我在的!我就在你身邊,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就能看到我了!”
可是,無論安靜初說什麼,他依舊處於夢魘當中。
緊鎖的眉頭不安地抖動,脣色發白,緊握着她的手青筋暴起。
“言凜……”安靜初被他抓得有些痛,但也沒有去掙脫他的手,她忍着疼,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輕輕安撫他,低聲輕唱,“謝謝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真的只想真心真意對你說……”
是的,她的確該好好感謝這個男人,若不是他,她這一生,估計都只能是爲了職責而活。年歲到了之後,嫁給不喜歡的男人,然後因爲責任生下孩子,接着開始漫長的教兒育女的瑣碎生活,待到紅顏遲暮白髮蒼蒼之時,結束枯燥又無聊的一生。
“我愛你一定愛到海枯石爛永遠不後悔
,愛到來生來世也會說無悔……”
言凜緊鎖的眉頭在她的歌聲下漸漸舒展開來,他依舊緊抓着她的手,卻不再讓她感到疼痛。
安靜初長長舒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可等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兒,身邊的人又開始夢囈了。
“夫人,我冷……”
“言凜,抱緊我!抱着我就不冷了。”安靜初主動把他抱進懷裡,努力給他按摩搓揉穴位促進體溫回升。
然而好不容易讓他再次冷靜下來,過了一會他卻又喊渴要水喝。
安靜初很是心急,這破地方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裡找水。
“言凜……”安靜初快要急哭了,他現在發着燒,她根本不敢把他一個人留下。而且這個地方到處都黑漆漆的,她也害怕。
“言凜……”情急之下,沒有辦法,她只能伸出舌頭幫他溼潤乾涸的脣瓣。
但這對言凜而言卻是,飲鴆止渴,上癮了。
安靜初放棄反抗,任由他索取自己口中的甘霖……
旭日東昇。
可在地底下的安靜初和言凜卻根本感覺不到白天與黑夜的變遷。
致使言凜醒來的,是他多年來的生物鐘習性。
看到懷中滿臉疲倦的女子,言凜心裡甜苦交加。
那隻蜈蚣的屍體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也不知道他睡過去之後,她一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夫人……”
辛苦你了。
看着一片漆黑的石壁,言凜突然覺得,懷中人淺吻的呼吸,就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
“夫人……”
我也愛你。
此情,與天同壽與地長存!
一定,愛到海枯石爛永遠不後悔。
一定,愛到來生來世也會說無悔。
------題外話------
文中的歌名《愛到花開》,歌詞舒童稍稍改變了兩個詞,爲了應景O(∩_∩)O
今晚舒童去開會了,原以爲今晚能碼到他們逃出皇陵的,估計要到明天了,O(∩_∩)O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