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初穿着厚厚的棉襖,捧着碗熱茶看着屋外飄飄悠悠落下的雪花。
這幾日,細雪不知疲倦不分日夜地接連下了好幾天,這是今年的初雪。雖然雪下得不大,連打傘都不需要,可這麼接連下了幾天,地面上也積累了厚厚的一層,一腳踩上去,嘎吱嘎吱地響。
下人們本來想要拿着掃把把院內的積雪掃去,但被安靜初阻止了,“白茫茫的一片,多好看呀,可別破壞了!”
於是,除了一條一丈寬的通往院外的過道,其餘的地面都積起了兩尺高的雪。
那雪地太過純潔,因爲着安靜初的話這些天也沒有人踩上去,完完整整地保存了那份潔白下來。
安靜初看着那塊完全沒有被糟蹋過的雪地心情大好,披上斗篷,一蹦一跳地踩到雪地上去。嘎吱嘎吱的聲響令她心情更加歡快。
“夫人,梅園的梅花今晨也開了,夫人要不要去瞧瞧?”一婆子看到安靜初玩得開心,輕聲詢問道。
“好呀!看梅花去!蠢白,快點跟上來!”
聽到有人叫自己,蠢白汪汪兩聲跟着跑了出去。
結果,它才跑到雪地上面,安靜初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蠢白看着她一臉懵逼。
結果下一刻安靜初忍着笑繃着小臉裝作看不見蠢白,左瞧右瞧故作疑惑道,“哎呀,蠢白呢?蠢白怎麼不見了?”
衆人這才發現,原來是蠢白的毛色與雪地融合一片,根本分不出雪與狗了。
衆人看了這一幕,也紛紛抿脣笑了起來。
“哎呀,蠢白只剩下兩隻眼睛和一隻鼻子了!”粉蝶也跟着笑了起來。
知道衆人都在笑它,蠢白轉了轉骨碌碌的眸子,小跑蹭到了安靜初腳下。
“呀,原來蠢白在這裡呀!”安靜初像是纔看到它,一句話又引來了衆人的笑聲。
安靜初低身下去抱住雪白的狗狗,拍了拍它腦袋,笑道,“走吧!去看花!”
“夫人,稍等一下,老奴去拿傘來!”
“不用了!雪又不大,就這樣,不用打傘纔好玩!”
這邊安靜初抱着蠢白去折梅花,那一邊,言凜回府的路上再次遇見了茹靜薇。
“國師大人,好巧呀!”
言凜並不理會她,置若罔聞地邁步朝前走。
“國師大人……”茹靜薇臉上完美的表情一僵,眼睜睜地看着人從自己面前走過。
“國師大人!”茹靜薇急了,連忙跟上去,“國師大人,請留步!”
言凜並不理會她。
見她多次叫喚依舊得不到反應,而那個人的步伐趕得上她小跑的速度了,追了一會兒,茹靜薇急着大吼出聲,“國師大人,您難道不想要茹家的勢力麼?”
見那男人因她的話成功地停下了腳步,茹靜薇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得意,但被她掩飾得很好。
她臉上的笑容純潔而高雅,就如這飄落的雪花一般,“國師大人,茹家有意與您合作,若是您有興趣,三日之後子時三刻,城南梅花嶺,恭候您的大駕!”
“未時中。”言凜冷淡的聲音隨着飄落的雪花一起墜落地上。
未時中,是午後兩點。而茹靜薇所說的子時三刻,卻是深夜十二點。
茹靜薇只是片刻徵愣,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好!未時中,不見不散!”
沒想到國師大人竟然這麼爽快答應了,茹靜薇不禁對接下來她想做的事情有了信心。
“主子,三日後您真的要去見那女人?”墨書問向前面大步行走的男人。
“嗯。”
“爲什麼呢?”茹家人定是不安好心,這當中肯定有貓膩。而且,剛剛那個茹靜薇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已經看到她臉上那一瞬間閃過的得意與算計,那笑容也真夠噁心的!
言凜並沒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着,待他回到院子時,安靜初恰好同蠢白賞完梅花回來了。
一人一狗的腦袋上,都帶着一個梅紅花環。安靜初手裡還拿着幾枝梅花,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踩着腳下的雪,蠢白頂着花環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言凜看着,輕輕喚出聲,“夫人。”
安靜初聞聲回頭,這纔看到站在十多步外的男人,臉上瞬間揚起笑容,“言凜,你回來啦!”
言凜走過去,把落在她肩上的雪拍落,看向她手中的紅梅,“夫人剛是去賞花了?”
“對啊!看,剛開放不久的紅梅,好看不?”安靜初嘻嘻笑着問他。
“嗯。”言凜輕輕頷首,眉眼柔和地看她,“和你脣瓣一樣好看。”
安靜初抿脣笑了開來,整個人笑得有些盪漾,她此時是真的心情愉悅。
“言凜啊,你平時看着像個大冰塊似的,可有時卻能說比蜜糖還有甜的話來!”
尤其是他總是出其不意並一本正經地說着甜言蜜語的時候,往往都能把她逗笑。難不成男人在這方面都是天生的麼?即便木魚腦袋如言凜,也是個撩妹高手。當然,每一回她聽了都很開心,她喜歡被人稱讚,尤其是誠實的好話。
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人會拒絕別人的讚美的,安靜初想。
“那你喜歡嗎?”安靜初擡頭看他,脣色如她手中的紅梅一樣鮮豔嬌美,臉上笑容比她身後的雪還要純潔耀眼。
“喜歡。”言凜怔怔地看着她的脣答道。
“嘻嘻!”安靜初笑着,把手中的梅花塞到他手裡,“喜歡的話,那就送給你!”
轉過身去,哼着輕鬆愉快的調子繼續一步一跳地踩着雪,“蠢白,跟上!”
看着相繼着跳着入了院子的一人一狗,言凜看着手中嬌豔盛放着的梅花,微微勾了脣。
“主子,沒想到夫人竟然喜歡梅花!”幸好主子當初把梅園留了下來。墨書是真心爲兩人感到開心。
他自跟了主子這麼多年,所見到的主子都是孤寂陰冷的,還未曾見主子笑過,可現在夫人一來,短短兩三個月間,他就不只見過一次。
主子的世界裡,終於不再是一片寂冷,也終於不再是他一個人。
墨書想到了之前路上碰到的茹靜薇,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那賤女人約了主子想要做什麼,若是敢破壞主子和夫人的感情,他墨書第一個饒不了她!
安靜初進了屋子,脫下了斗篷,搓了搓有些冷冰的小手,呵了口氣,然後放在暖爐上取暖。
蠢白在門外停住,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然後才邁着小步子跟着安靜初進了屋。
“蠢白是不是也覺得冷?過來,咱們一起烤火!”
安靜初把蠢白抱起來,託在火上烤。
粉蝶看着,抿脣笑道,“夫人,蠢白要變成烤狗了!”
“嘿嘿嘿,熟了直接當晚餐吃。”
蠢白也不怕,呆呆地由着安靜初抱着它放在火坑上方。
沒有一會兒,安靜初舉累了,把它放回地上,抱怨道,“真是的,蠢白越來越重了!”
“嘿嘿,夫人,蠢白最近吃得有點多,長胖了!”粉蝶解釋道。
安靜初嫌棄地看了窩在地上的蠢白一眼,“傻不拉唧的,就知道吃!”
不過蠢白是那種長不大的狗狗,再怎麼養也是這麼個大小,圓圓胖胖的倒是顯得更可愛些。
“夫人。”言凜邁步進屋,手上還拿着安靜初剛剛給他的紅梅。
安靜初擡頭看他,“言凜,你冷不冷?要不要過來烤火?你先坐着,我給你倒杯熱水暖身子!”
因爲是冬天,壺裡的水只要稍涼一點便會有下人上來拿去換。安靜初拿起水壺倒了半杯,然後隨手丟了幾顆枸杞子進去,遞給言凜,“給你喝!”
言凜接過杯子,看着早已轉身過去和狗一起玩的人兒,眸光停駐。
院子裡的下人們沒事的都悄悄退了出去,手上有活的便儘量動作輕點,免得破壞了這融洽的氣氛。
安靜初和蠢白玩了一會,便想起了在軍營的哥哥。
也不知道哥哥在軍營冷不冷,哥哥上次去軍營還是秋天,也不知道孃親是否有讓人給哥哥捎帶衣服去。
之前雖然答應安宇凌每兩天就給他一封信的安靜初,因爲太懶找個藉口隨便跟安宇凌說改成五天一封了。安宇凌自是不同意,但安靜初並不理會他的意見。
安宇凌還是每隔一天甚至天天都在給她寫信,但國師府沒人過去拿,安靜初也是隔了幾天才一起收看並一作回覆。
安靜初板着指頭算了算,好像也是明天了。要不順便讓人送信的時候順便給哥哥帶些東西去吧!
安靜初想着,放下蠢白拿出紙筆開始作畫。
言凜找來本書在她不遠處看着,房內氣氛靜好。
等言凜把手中的書看完後再去看身旁的女人時,發現安靜初已經拿起棉布在裁剪了。看那布料的顏色似乎是……
“夫人。”言凜走過去,在她身後站着。
“咦?言凜,你這麼快又看完那麼厚的一本書啦?”安靜初擡頭隨口問了他一句,復又低頭專注於手中的工作。
言凜看着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又看了看她手中還未成形的衣服,不禁莞爾。
“夫人,這些白毛也是用來做衣服的嗎?”看着像是棉花,但又不像。言凜指着旁邊一籮筐的白色東西問。
安靜初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哦,那個是鴨絨,和棉花一樣,可以用來取暖的,而且會比棉花穿着更舒服!”
“夫人在做冬衣。”言凜很肯定道。
“嗯。”
言凜得了答案有些飄飄然地回了座位,繼續拿起一本書看着,卻不再如之前那般專注,他時不時就會朝着安靜初所在的地方投去一眼,眉眼祥和。
不一會兒,言凜放下手中的書過去,默默看了安靜初一會後,忍不住問,“夫人,不用丈量尺寸嗎?”
“丈量?不用丈量呀!尺寸我知道!”安靜初回答道。
“也是。”國師府的繡娘也從不用量尺。
言凜繼續回到座位上坐着,期間有好幾次坐不住過去又摸了摸那衣服。
“夫人,這鴨絨好輕,摸起來也好舒服。”
“當然!”安靜初專注地把鴨絨縫進已經弄好的細密網套中。
言凜又盪漾着轉身看書去了。
不一會兒又放下書本過來,“穿起來肯定也會很舒服。”
安靜初,“那是肯定的!”她做的衣服肯定穿着舒服!
“……”
因爲想要明天就把衣服做好,安靜初吃完晚飯又繼續縫製衣服去了。
這一回,言凜依舊在一旁看着,但沒有再拿着書了。
看着她認真專注着爲自己製衣,是他此刻最大的享受。
“夫人,渴不?喝點水。”言凜體貼地給她倒水。時不時又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心什麼的,體貼得不要不要的。
安靜初縫得差不多的時候便上牀睡覺了,今天已經完成了一半,等明天再繼續加工就可以完成了。
在她睡後,言凜忍不住又去摸了摸那還未完成的棉衣,看着牀上已經進入淺眠的女子,眉目如水般溫柔。
這一夜,安靜初不再被人打擾,一夜好眠。
沒有某人在夜裡的折騰,安靜初早早就醒來了。
拿起針線又繼續縫製起昨天的衣服來,等言凜下朝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要收尾了。
吃完午飯,言凜被叫去書房裡和大臣議事,安靜初繼續拿起衣服縫製。
終於弄好了最後一針,安靜初拿起衣服滿意地看了兩眼,然後命人把墨臻叫了過來……
言凜早早結束了與大臣們議事回到小院的時候,安靜初正舒服地窩在軟榻上喝她自己配製的花茶。言凜看了看屋子,環掃兩下,然後進了裡間又看了看。
“夫人,衣服做好了?”言凜出來問。
“嗯,做好啦!”安靜初點頭。
“在哪?”
“已經讓人給哥哥送去了!”
言凜,“……”
寒香默默低頭,就知道主子之前一定是誤會夫人要給他做衣服了,現在心情肯定是……唉,所以剛剛主子進來的時候,她纔會連對主子行禮都不敢……
言凜沒想到自己期待了一天之後竟會是這麼個結果……
“夫人……”衣服竟然不是做給他的,他有點接受無能。
“難道那衣服不是……”給他的麼?
“難道不是什麼?”安靜初擡頭問。
言凜,“……沒什麼。”有些落寞地轉身,離開。
主子肯定是傷心了。
老管家看着言凜落寞離去的身影,忍不住上前一步,很是委婉地對安靜初道,“夫人,主子的衣裳似乎也不多了。”
“可是,繡娘前段時間不是才送來一批衣服麼?”言凜的衣服可是每日一換的,看着沒什麼變化,實際上日日都是新衣。她記得前段時間繡娘才送來一大堆的衣裳的。
管家語塞,“額……主子最近衣裳消耗有些大,單憑敏秀幾人忙不過來。”
“這樣啊……那倒也是,按照言凜那麼個浪費衣服法,多少繡娘都不夠!”想了想,安靜初道,“要不管家您讓人去外面的繡衣坊找找,再招幾個手腳勤快優秀的繡工來吧!”
言凜不只衣服天天一換,就連他們睡的牀單被子也是每日都是新的。什麼都是那幾位繡娘在忙着,定是忙不過來!“不是的,夫人……好吧!老奴派人去找找看!”老管家無聲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其實,不只言凜,很多人在安靜初拿起針線做衣服的那一刻時,都誤會了。都以爲是做給言凜穿的。沒想到……
竟是做給那個厚臉皮的大舅子的!
這這這……這主子該有多傷心啊!那個大舅子,現在肯定又在得瑟了!
此時,鳳山山腳。
一處帳篷前。
安宇凌迫不及待拆開妹妹送來的包袱,發現裡面是一件羽絨服時,不禁臉上樂開了花。
“哈哈,羽絨服,是妹妹做的羽絨夾襖!”安宇凌立即興奮地就把衣服往身上套,還不忘向身邊的人炫耀,“怎麼樣?好不好看?羨慕吧?這是爺的妹妹親手做的,你們羨慕不來!”
周邊的士兵早就熟悉安宇凌的脾氣了,此時見他又在炫耀他那個寶貝的妹妹時,有幾個人笑着調侃他幾句,“這棉襖肯定很暖和,瞧安兄弟臉上都捂出花兒來了!”
“哈哈哈哈……”
見安宇凌又在向人炫耀,墨臻面無表情地站着。
知書提醒着過於興奮得意中的安宇凌,“少爺,您不是要拿東西給小姐嗎?再不抓緊時間,墨臻大人就要走了。”上一次就是,少爺得意過了頭讓這位墨臻侍衛等久了一些,這侍衛便不耐煩一聲不吭就飛走了。可人家是國師府的人,他們又不能真拿人家怎樣。
被知書一提醒,安宇凌急急忙忙回了牀鋪,“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櫃裝滿了一袋子然後抱着出來小心囑咐墨臻,“你可小心拿好了,可別弄壞了我給妹妹的寶貝!”
墨臻心底翻了個白眼,夫人的這個哥哥,無論是從哪個旮旯角落裡翻出的廢銅爛鐵都要給夫人送過去。不知道他讓他拿給夫人的那些石頭都用來養花,那些奇怪形狀的木枝都被夫人埋在花植底下當花肥了嗎?
安宇凌囑咐完畢,這才小心翼翼把東西轉交給他,“你可拿好了!不準摔壞了!”
安宇凌說着,又從懷裡掏出幾個東西,這回他不怕摔壞很是大方地直接放到墨臻手中,“給,這是爺給你的賞錢!”
墨臻,“……”
每次他來送信,這位無厘頭的大舅子都會給他三枚銅錢作爲打賞,而且還是一副大方賞賜你的模樣……
可是,他墨臻何時缺少這三枚銅板了?
墨臻看着手中躺着的三枚銅錢,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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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初初and言凜》by妖孽之女
言凜:夫人。
初初:嗯。幹什麼?
言凜:今天晚上……
初初:滾!
言凜:本來說今天晚上讓夫人休息一下的,不過夫人既然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
初初:……
(完)
《初初pk國師》by純真萌萌噠
初初:言凜
言凜:嗯
初初:我是不是變胖了呀?
言凜:沒有
初初:肚子上的肉都多了一層了
言凜:……
初初:減肥,要減肥
言凜:不準
初初:爲、什麼……
言凜:你有孕了
初初:。什麼?!我聽錯了吧。
言凜:你、有孕了
初初:……啊!言凜,你個大騙子,混蛋!
言凜:嗯
初初:你、你、你……混蛋!
言凜:嗯,該休息了
初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