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初三更半夜便被喜婆從牀上揪起來了。
安府的丫鬟小廝也幾乎一夜未眠,因爲他們的小姐今日就得出嫁了,他們得隨時候着待命。
安靜初被人塞進浴桶裡,洗涮了一番,然後又提出來給換上衣服,梳妝打扮。
整個過程她幾乎都是飄着的,完全打不起精神。
前日因爲傷心她壓根就沒怎麼休息,昨天晚上……好吧!她承認自己緊張了。
她以爲她不會緊張的。
可是……哪個女人在自己成親時會不緊張睡得像死豬一樣呢?
反正,她就是緊張了,無法酣眠入夢。
在牀上翻來覆去輾轉許久,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卻又被人拎起來了,安靜初表示她真的很困,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初兒,初兒?初兒!”柳寧無奈地看着連坐着都睡過去的女兒,不禁有些無語,“初兒,醒醒,該上妝了!精神點,不然待會上歪了!”
“娘……迎親不是還得午時過後嗎?哪需要這麼早就起來了?”這都困死她了。
“呀喲,我的新娘子喲,這新娘子除了穿好嫁衣梳妝,還有好多事情好做咧!不趕緊抓緊時間可就來不及了!”喜婆急切地走上來,扭着腰肢甩帕。
“哦,好吧好吧!我努力配合你們!”真是的,連成個親都這麼累。
她原以爲言凜午時過後來接她,她怎麼着也可以矇頭睡到天亮的……
待到午時事情還沒完,安靜初終於知道喜婆口中的“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的意思了。
這個時空的婚禮太過複雜繁瑣。等她用吉水淨完身洗完臉,把複雜的嫁衣穿好什麼的,都已經巳時初了(早九點),太陽已經有了溫度。
然後接着又是一連串的出嫁習俗,進祠堂拜先祖、感親恩祭天地,安靜初頂着沉重的鳳冠跟着喜婆團團轉,跪完這又拜那的,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一大早起來肚子還未能吃上點東西果腹,整個人不僅是累而且還非常餓。
待聽到迎親隊終於來了,安靜初差點就要感動得哭了!終於可以結束這一連串的折騰了。
喜婆看到安靜初眼眶瑩潤的淚水,大笑着又說了好大一堆安靜初的好話,說她孝順懂事眷戀孃家云云。弄得安靜初心裡囧的不行。
雖然她不捨孃家,可是國師府與安府距離不遠,其實她心裡……是不怎麼傷心的。
幾人正鬧着,言凜從外走了進來。有丫鬟眼尖看見大叫一聲急忙用身子把安靜初擋住。
喜婆急急忙忙用蓋頭蓋住安靜初的臉,嘴上不耽誤大聲直呼,“國師大人,您還不能過來!”
在揭蓋頭之前,新娘子的臉是不能給新郎看的,不然不吉利。
“不能過去?”言凜頓下了腳步,眉頭微皺。
“是的,在洞房之前,新郎不能看新娘子的臉,這是規矩!”喜婆解釋道。
“那我不看。”言凜說着,又擡步走了過去。那一身的紅衣,令他肅清的臉龐染上了幾分暖意柔情。
“哎哎——,放下放下!”在言凜過去把安靜初抱起時,喜婆又大聲嚷嚷了起來。
喜婆驚驚乍乍的聲音令言凜覺得分外刺耳聒噪,不過,即便心裡很煩,他還是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淡淡泠聲問道,“爲何?”
“哈哈!”蒙着蓋頭看不見衆人表情的安靜初輕笑出聲,伸出手指去戳了戳抱着自己的人,“哎,言凜,你是不是沒有好好看成親的流程啊?你看,這就犯傻了吧!”
安靜初把今早柳寧說她的話悉數轉給他。
女子輕柔悅耳的聲音入耳,令他心底的煩躁驅散了幾分。
言凜偏頭輕聲問她,“怎麼了?”難道他做錯了什麼嗎?
“哎喲!新娘子得由親兄長揹着出府,等出了府纔是新郎抱着上喜轎的!”喜婆走了上來,出聲解釋。
“我抱着不行?”言凜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條規矩他看到了,不過直接忽視了。
“不行,當然不行了!得由兄長揹着才吉利!”喜婆說着,推着安宇凌上去,又看着言凜道,“新郎得先出去,得去門外候着!”
言凜並不動身,劍眉蹙起。
還從來沒人敢跟他這麼說過話,敢跟他這麼說話的人都已經與世長辭了。
言凜僵着不動,安靜初不禁伸出手去推他,“言凜,聽話,你放我下來!”
然後,言凜真的在墨書驚愣的目光之中把安靜初放下了。
墨書發誓,雖然剛剛主子沒多大表情,可他剛剛真的“感覺”到主子的怒氣了,然而……因爲夫人的一句話又怒意全無了?
安宇凌挑眉得意地蹭到安靜初身邊,語氣裡滿是得瑟與狗腿,“妹妹,我揹你!”
墨書擰了擰眉,看着自家主子,等待着他的方應。
卻沒想到,言凜只是微蹙了眉,便擡腳往院外走去了。
婚禮的喜婆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是京城的金牌喜婆,也經常出入於權貴之中,對於言凜不經意散發而出的氣息,雖然也是被怔住了,但還是能及時方應過來。
不過,今日言凜也並沒有真正發怒,只是有些不滿罷了。
安宇凌看着言凜不得不出去的背影,得意地衝着他的背影挑了挑下巴。蒙着紅蓋頭的安靜初沒能看到這一幕,但卻能見到安宇凌在她面前得瑟搖擺的虎背熊軀,就知他肯定又在幹什麼壞事了,不禁伸出手去拍打他,“哥,你幹嘛呢!”
安宇凌收回了得瑟,喜滋滋地蹲下身子,“妹妹,我揹你出去!”
哼!武功再好又如何,能背妹妹的人是他。
“哥,以後你懂事點,別再惹爹孃生氣了哈!”想到自己出了這道門,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安靜初不禁有些感傷。
這個時空,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是別人家的了。
“妹妹,哥哥以後去國師府找你玩兒!”安宇凌雖然對妹妹要出嫁很傷心,不過一想到他可以跑去國師府看妹妹,瞬間就治癒了。
未曾走遠的墨書聽了這話,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某位大舅爺,不禁有些黑線。
這大舅子也太腦殘了吧?
剛剛他那麼挑釁主子,他確定……他還可以進出國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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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洞房~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