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自習時間,教室裡還算安靜,被顧鋮這麼一吼,全班人都“唰唰”看向了這邊。
恰好這時候英語老師走進了教室,也轉頭望向顧鋮,沉下臉來:“顧鋮!幹什麼呢?上課了,在那鬼叫什麼?!”
見顧鋮還站在那裡沒有動,臉色因爲過於激動而漲得通紅,英語老師也有些生氣了,動步走了過去。正欲開口斥責,卻一眼瞥見顧鋮手裡的稿紙,當下黑了臉。
他拍了拍顧鋮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接着拿過安然的那本稿紙,走到講臺上擡起手揚了揚,看着講臺下厲聲問到:“誰寫的?!自己站起來!“
同學們雖然看不清稿紙上寫着什麼,但是看到剛剛顧鋮那麼大的火,再加上英語老師同樣這麼大的反應,大概猜到,寫得並不是什麼好的內容。
見同學們一個個低着頭不說話,英語老師將稿紙摔在講桌上,語氣變得有些憤怒了:“現在自己說出來,頂多道個歉批評講句完事!回頭如果讓我查出來,可就不是寫寫檢查,出個通告這麼簡單的事了!到底是誰幹的?!說!”
而此時的同學們,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出一個,生怕弄出點什麼動靜,就會被英語老師抓了去討伐一番。
“好!很好!教室這麼多人,就沒一個看見嗎?!”英語老師的臉頓時刷的一下變了,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教室裡的氣氛彷彿瞬間降到了冰點,他的目光掃過講臺下的每個人,然後定格在安然臉上,“安然,你隨我去趟辦公室。”
“老……老師……”這時候劉婷婷舉起手來,猶猶豫豫地開口,“下課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王蘭去了安然的座位,至於這些是不是她寫的,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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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婷婷你滾蛋!”王蘭站起身來,因爲用力過猛,凳子被帶倒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聲,在此刻寂靜的教室裡顯得格外響亮。而王蘭正紅着眼睛瞪着劉婷婷,嘴角因爲太過生氣有些微微抖,“你不要含血噴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這麼做了?!”
“哎喲!嚇死我了……”劉婷婷誇張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然後一臉無辜地望着王蘭,“我沒有說是你做的呀,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只是說~看到你去了安然的座位。難道不是嗎?”
王蘭一時語塞,只得咬着嘴脣沒有作聲,自己下課時的確是去了安然的位置,當時不僅僅劉婷婷,大抵很多同學也看到了,所以對於這點,自己無法辯駁。但是,自己並沒有動什麼手腳,顯然是有人栽贓嫁禍,想要挑撥自己和安然的關係。
王蘭死死盯着劉婷婷,看到她對着自己微微揚起的嘴角,似乎看到了剛剛開學那時候的自己,止不住地一陣噁心。原來,從前的自己也是這樣一副討人厭的嘴臉,也明白了,被人冤枉到無言以對的境地,是怎樣的一種絕望。
王蘭突然就開始痛恨起自己來,似乎現在自己所承受的委屈,都是對從前自己包藏禍心的一種懲罰。不得不去相信世間有因果循環這回事,王蘭也開始理解了安然,甚至佩服她的勇氣和魄力。
見王蘭啞口無言的樣子,劉婷婷心裡更是有些得意了,可表面上卻還是表現得一副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而且不是我一個人看到哎……夏小小也看到了,對吧?哦?夏小小?”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夏小小稍稍愣了愣,然後低着腦袋點了點頭:“是的老師,我也看到了。不過是不是她寫的,就不知道了……”
“王蘭,是這樣嗎?”英語老師的語氣並不和善。
“我……我……”王蘭緊緊攥着衣角,極力想要對老師和同學們解釋,“我是去了安然座位,但我只是去還之前借的筆記,我沒有動她的東西,更沒有亂寫……真的不是我!我……”
“好了!你別說了!”英語老師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跟安然一起,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如果不是你寫的,我也不會隨便冤枉你!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安然轉頭看了一眼王蘭,只見她站在座位上低着頭,雙肩微微顫抖着。開學時的齊耳短,如今稍稍長了些,披散下來,正好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出她的表情。
安然沒來由得有些心疼,不知爲何,自從上次和王蘭推心置腹地聊過一次之後,她總覺得王蘭心裡藏着很多不足爲外人道的心事。
安然雖然說不出個道理來,但她隱隱覺得這件事並不像王蘭做的。就連安然也不清楚,是自己一時的武斷,還是因爲王蘭有意無意透露出對家人的種種排斥,讓她多了幾分惻隱。
但事情總歸要查個清楚明白,安然也顧不得自己的感性,起身走到英語老師跟前。王蘭這時也定了定心神,從座位裡走出來,緩緩朝着兩人移動着。
“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不管是不是王蘭做的,我希望你們明白,不要以爲這只是個小小的惡作劇!相反的,這是個很惡劣的行爲!現在如果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對你們將來步入社會沒有好處!”英語老師說得言辭切切。
同學們都悶着頭沒有出聲,英語老師離開前又叮囑了幾句:“顧鋮,你是班長,待會替我監督一下班裡的紀律。還有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覺得學習是爲了別人,老師在不在教室,都要自覺!”
“知道了老師!”顧鋮點了點頭,又將目光移向站在英語老師身邊的安然,心裡多了幾分擔憂。
但是看着她一副鎮定的樣子,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不由懊惱起來——自己總也學不會安然的那種淡然和沉靜。從前只道她是刻薄和冷漠,甚至有些看不慣她那樣,對所有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如今看來,安然身上的這些特性,恰恰是自己所缺少的。
看着安然和王蘭跟隨英語老師走出教室,劉婷婷的臉上露出一絲無人察覺的笑容來——不管怎麼說,自己這一局算是贏了,一石二鳥:既羞辱了安然,又報了月考那次,王蘭恩將仇報拆穿自己的一箭之仇。
這一切生的太突然,葉梓有些不知所措。她輕輕合上寫給安然的交換筆記,隨後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夏小小,眼神裡滿是不解和迷惘……
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着令自己恐懼的一種存在——也許是兇猛的動物,也許是深不見底的深海,也許是存在於幻想中的鬼怪。然而在這之外,最最可怕的,最令人恐懼的,卻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