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這話對此時的張傲秋來說真是在恰當不過了,雖然沒有千年那麼誇張,但一旁等待的夜無霜幾人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夜。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爲張傲秋要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可是過了整整一天後,夜無霜心裡就開始發慌了,還是紫陌極力勸說才讓她平靜下來,後來又等了一晚上,見張傲秋還是沒有醒過來,這下夜無霜坐不住了,立即下山將雪心玄等人也請了過來。
上次張傲秋打坐入定用時一日一夜,但那畢竟是打坐,雖然時間長了點,可還在認知範圍內,這次毫無徵兆的就直接變成了木偶,這種情況不要說夜無霜幾個,就連雪心玄看了也是一籌莫展。
雪心玄詳細問了夜無霜幾人具體過程,聽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跟甘蕙英幾人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個結果,無可奈何下只好又等了一天一夜,見張傲秋還沒有醒過來,怕真的出什麼岔子,又將幾個長老請了過來,結果後來洞外圍了一圈人,嘰嘰喳喳的,就是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隨着時間推移,夜無霜心裡越來越擔憂,越來越焦躁,和衣守在張傲秋旁邊,不眠不休。三天過後,將一個精靈水嫩的俏佳人,愣是折磨的神行憔悴。
本來以她的修爲,三天三夜不睡也不至於如此,但這段時間她內心的煎熬跟擔憂無法排解,這種情況就是修爲再高也無濟於事。
雪心玄看着她現在的樣子,心裡又好氣又嘆息,也不知道怎麼勸她,只好吩咐紫陌他們幾個好好照看。
到了第四天清晨的時候,僵在那裡的張傲秋整個人突然動了一下,夜無霜開始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過了一會,張傲秋又動了一下,睜着的雙眼眼皮眨動了幾下,這下夜無霜是看清楚了,一股巨大的喜悅涌上心頭,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由於激動,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夜無霜急忙扶着石壁站好,她不敢驚動張傲秋,只是瞪大了眼睛在旁邊焦急地等待。
夜無霜雖然沒有怎麼大動,但洞外守候的雪心玄幾人耳朵卻是一直聽着洞內的動靜,夜無霜這點異常的反應,馬上就將他們招呼進了洞。
而此時的張傲秋感到神識漸漸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可以感知身體上得動靜,等真氣又重新開始在經脈裡流動的時候,一陣痠麻痛楚的感覺頓時涌上身來。
這也不奇怪,胳膊就這樣擡着,眼睛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盯着,整個人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地站了三天三夜,是誰也會感到痠麻。
張傲秋此時還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他現在正努力地調動體內真氣,讓其在體內經脈迅速遊走,帶動已經有點僵硬的氣血流動,幸好他那真氣有療傷功效,僅僅轉了三個周天,就感到一切恢復了正常。
張傲秋在心裡鬆了口氣,慢慢收回了胳膊,嘟囔了幾句,一轉身,卻被眼前的情景唬了一大跳。
在他周圍這個狹小的山洞裡,這時擠滿了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就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接着他又看到夜無霜那張憔悴的不成人樣的小臉,一雙大眼睛裡滿是淚水,一副又驚喜又焦慮的表情,心裡更是一驚,急忙問道:“霜……。”
旁邊的紫陌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只眨,張傲秋猛地想起來,身邊還有這麼多得其他人,這時候要是一聲“霜兒”叫出口,怕是要出大問題了。
張傲秋心裡念頭一轉,立馬開口道:“夜姑娘,你……,你這是怎麼了?”
然後又轉過頭,茫然地看了看紫陌,又看了看雪心玄,接着問道:“前輩,阿陌,你們都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夜無霜見張傲秋正常說話了,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回去,若不是身邊有其他長輩在,她現在早就一把撲倒張傲秋懷裡去了,夜無霜努力剋制這種衝動,但眼中的淚水卻是再也止不住,無聲地滾落下來。
紫陌看了夜無霜得樣子,在旁恨聲道:“我說你小子,就算你要入定也好,神遊也罷,以後能不能先打聲招呼,至少告訴我們你要去多長時間,哼,害得霜……,哼,害得夜姑娘在這裡守你三天三夜。”
張傲秋一聽,驚地張大了嘴巴,語無倫次地說道:“三天三夜?怎麼可能?我就是跟獨叟前輩說了幾句話而已,怎麼可能就三天三夜了?”
雪心玄一聽立馬打斷道:“等會,你剛纔說什麼?你說你跟獨叟前輩說了幾句話?”
“啊,不錯。這個……,前輩,您看能不能換個位置再談,您看大家圍在這裡也不是個事,是吧?”
雪心玄自己知道獨叟已經在多年前就已經進入化境,然後就消失無蹤,現在張傲秋說他在這個山洞裡像個木樁一樣杵了三天,竟然跟獨叟說了幾句話,要知道這三天他身邊可是沒有斷過人,夜無霜更是日夜守候,不要說獨叟這個人,就連獨叟一根毛都沒有看見,這真的有點像在說神話故事了。
但就像張傲秋說的,都圍在這裡也不是個事,雪心玄念頭一轉,隨即吩咐道:“霜兒,本教後山山路錯綜複雜,阿秋也是剛醒轉過來,你現在這裡等候,等阿秋徹底恢復過來了,再帶他到本座雪嫣閣去。”
說完又轉頭對一衆人等說道:“各位,我們先過去等他們,你們看可好?”
張傲秋一聽雪心玄的話,就知道她這是在給自己跟夜無霜創造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望向雪心玄的眼神中,不由露出感激之色。
雪心玄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衝他點點頭,轉身帶頭離開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夜無霜再也忍不住,一下撲倒張傲秋懷裡,忍了三天的委屈,頓時爆發出來,豆大的淚珠嘩嘩得往下流。
張傲秋自聽紫陌說夜無霜守了他三天三夜,心裡雖然驚奇,但還是相信他的話,再看夜無霜整個人憔悴的樣子,心裡又是一疼,反手將懷中的俏佳人緊緊摟住,柔聲安慰道:“霜兒,你不要哭了,我這不是沒事麼?等會我們還要到你師尊那去,你要是哭腫了眼睛,別人會笑話你的。”
夜無霜將頭埋在他懷裡,只是不依,粉拳一個勁地錘這張傲秋胸脯,哭着說道:“我不管,我不管,你總是嚇我,上次在陰陽山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你最壞了,我要你賠,嗚嗚……。”
張傲秋頓時想起上次用火藥爆炸天邪宗後夜無霜痛哭的樣子,心裡更是難受,右手輕輕撫摸她秀髮道:“霜兒,以後再也不會了。你放心,以後我們兩人生死與共,到哪都要在一起。”
夜無霜仰起頭,看着張傲秋認真地問道:“你說的可是當真。”
張傲秋擡手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淚珠,正色道:“霜兒,當然是當真,今生今世我都不會騙你。但是有時候你可不要怪我,就像這次,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進去了。”
夜無霜此時倒不關心他到底到哪去了,只要他能回來,感覺天地都是圓滿的,至於其他,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
兩人偎依了一會才聯手離開,到雪嫣閣前,夜無霜自去補補妝,說是要小睡一會,張傲秋則直接去見雪心玄他們。
進了大廳,張傲秋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原本他以爲就那麼幾個人,哪知道現在偌大一個大廳,滿滿當當坐滿了人,而且居然鴉雀無聲,衆人將他進來,眼神都齊刷刷地向他看了過來。
雪心玄向他招手道:“阿秋,到這邊來。咦,霜兒那丫頭了?”
張傲秋拱手一禮答道:“聖女說是疲倦,想先休息一下再過來。”
雪心玄望着他略帶深意地笑了笑,接着說道:“也是,這丫頭這幾天也是累的狠了。好了,我們不說她了,阿秋,你說你跟獨叟前輩說了幾句話,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跟我們大夥說說?”
張傲秋點了點頭,於是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衆人聽到獨叟已經破碎虛空離開這天地時,均是唏噓不已,後來又聽到獨叟留下的那一縷精神念力現在就在張傲秋識海里,更是驚歎不已。
說完後,張傲秋歉意地看着甘蕙英道:“甘前輩,獨叟前輩說本來這一縷精神念力是留給你的,可是不想我……。”
甘蕙英笑着擺擺手道:“阿秋,事事都有緣,既然是你的機緣,那就是你的,誰也搶不去的,我們倒是要謝你,讓我們知道了獨叟前輩的情況。”
張傲秋拱了拱手道:“甘前輩,獨叟前輩說在我無極刀宗他也留了一處跟這裡一樣的山洞,那個山洞我知道在什麼地方,等甘前輩念力修行達到能開啓獨叟前輩的精神禁錮的時候,我會帶甘前輩前去的。”
甘蕙英聞言驚喜地問道:“阿秋,你說的可是真的?”
張傲秋正色道:“晚輩所說句句屬實。”
圍着的衆人頓時議論紛紛,本來獨叟留下的那精神禁錮是屬於魔教的,張傲秋即使對魔教有功,但畢竟是個外人,現在他這個外人將本屬於魔教的東西拿走,雪心玄他們幾人還好說,但其他魔教中人從心理上就有點難於接受。
但現在聽張傲秋說他無極刀宗也有一處,而且也當面答應要帶甘蕙英過去,這就相當於一物換一物,只是時間先後而已,幾個緊繃臉色的人,也慢慢變得緩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