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花城,城東杏林閣。
三更時分。
雲歷與慕容輕狂並肩站在隔街的三層小樓上,從這裡往對面看去,杏林閣整個建築佈置盡收眼底。
雲一、雲三及雲四三人成環型站在雲歷身後。
慕容輕狂回頭看了看三人,微微點點頭,轉頭笑着對雲歷道:“雲老弟真是好福氣,手下竟有如此人物,而且還是三個之多。”
雲歷聞言也回頭看了雲一三人一眼,拱手笑道:“前輩謬讚了,他們三個難得能入前輩法眼,實不相瞞,這三人都是晚輩義子。”
說完轉身從左到右依次介紹道:“這是老大,這是老三,這個是老四。”
雲一三人上前一步,拱手轟然道:“見過慕容老前輩。”
慕容輕狂含笑點點頭,虛扶一把道:“竟然是義子,雲老弟,你倒是好眼光,這樣的苗子也讓你找的到。如果老夫沒看錯的話,他們應該都是靈境巔峰修爲了吧?”
雲歷笑着點點頭,慕容輕狂轉頭望着雲歷接着道:“雲老弟,其實老夫還真是很佩服你的。你身爲城主,公務繁忙,而且在如此年紀就到了玄境巔峰的修爲,一心多用,可見老弟你的天賦。
而更難能可貴的是,你這三個孩兒,這樣的年紀就是靈境巔峰修爲,當真不得了,老夫在你們這年紀的時候,比你們可是遠遠不如啊。”
說完接着又問道:“老大,老三,老四都在這裡,老二到哪裡去了?”
雲歷聞言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雲一在旁瞟了雲歷一眼,猶豫一下,方衝慕容輕狂拱拱拳道:“老前輩應該有所耳聞,我家小弟雲鳳閣被一教二宗的人設計害成了癡呆,這件事在整個臨花城都傳的沸沸揚揚,其後幸得青天堂小先生救治,現在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但前段日子,小先生開了個藥方,這藥方裡面有多種珍惜藥物,幸好我們城主府還有些底蘊跟朋友,其他的藥草都已經配齊,但獨差七彩仙蘭。
後來我們也是多方打探,雖然沒有找到這味藥草,但也打聽到雪靈芝可以做爲替代,雖然雪靈芝比起七彩仙蘭藥效要差些,但藥效也有其八九成的樣子。
恰好連雲城堡有一株雪靈芝,而這連雲城堡跟我們城主府交好,因此義父安排二弟去連雲城堡討藥。
只是我們得到這消息還是晚了一步,那連雲城堡堡主已經向江湖所有門派發出消息,要公開展示這株雪靈芝,這樣一來,恐怕二弟也不一定能討回這株雪靈芝了。”
慕容輕狂聽了一半,就已經知道個大概了,這事本就是他跟張傲秋兩人商量辦的。
但這些天跟雲歷接觸,還有一些在民間得到一些關於城主府的消息,雲歷經營這臨花城雖然有些瑕疵,但總體來說還算爲民,雖然有云鳳閣這個逆子爲禍,但云歷也曾下過重手教訓,只是收效不大罷了。
做爲一個城主,在這臨花城掌握生殺大權的土皇帝,能做到這一點,也是難能可貴了,所以在慕容輕狂內心還是很認可雲歷的。
因此雲一一說完,慕容輕狂就毫不猶豫地接口道:“七彩仙蘭?雪靈芝麼?恩,這兩味藥材還真是很難找,如果找得到當然更好,要是實在找不到的話,老夫再去看看。”
其實慕容輕狂這樣說也是有他的考慮的,因爲畢竟張傲秋他們現在實力還遠遠不夠看,而他一個人也照顧不了他們四個,雲鳳閣的傷還要的幾次治療就痊癒了,到不如現在順水推舟賣他雲歷一個面子,這樣一來跟城主府的關係就會更近一步,張傲秋他們幾個的安全就會更多一份保障。
慕容輕狂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不過,雲歷幾人一聽,均是心中大喜,特別是雲歷,以他城府跟穩重,也忍不住喜形於色。
雲鳳閣的傷勢雖然大有好轉,但做爲父母,那病根一日不除盡,一日就不得安心,況且這病根還是在頭部,要是萬一以後再發作,恐怕真是神仙也沒有辦法了。
張傲秋用金針八法治好雲鳳閣,在他們心裡,已經覺得相當了不得了,比起那些個什麼名醫不知道要強多少,徒弟都這麼厲害了,何況還是師父,而且這師父還是號稱“毒醫聖手”的慕容輕狂?
雲歷衝慕容輕狂鄭重拱手彎腰行禮道:“前輩好意,晚輩感激莫名。”
慕容輕狂此時倒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事就是他們爺倆搞出來的,見雲歷如此,急忙一把扶住,難得一次語氣誠懇地說道:“雲老弟,你也不用客氣,這件事對老夫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雲歷點點頭,遂又搖搖頭道:“前輩的醫術晚輩當然信得過,只是這件事對前輩來說可能是小事,但對晚輩來說,卻是大事。”
頓了頓,神色猶豫了一下,接着臉色決然道:“前輩剛纔說及晚輩及三個犬子的修爲,實不相瞞,這裡面是另有隱情的。”
慕容輕狂也是老江湖,看雲歷表情就知道他下面要說的話可能要涉及城主府的秘密,立即搖頭道:“雲老弟,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不要說了。”
雲歷苦笑一下,旋又灑然道:“對我城主府來說,這件事確實是個大秘密,但到現在也沒什麼不可說了。”
說完不到慕容輕狂反對,輕咳一聲繼續道:“前輩也知道,在我們現在之前的李氏大夏皇朝,曾統治天下上千年,直到兩百年前才毀於蕭牆之禍。
我家祖上在大夏皇朝立天下時,曾立下赫赫戰功,天下一統後,受封到這臨花城,鎮守東南。
這天下原有三十六城,都是當年世襲受封的家族,而在這三十六城裡,我家祖上又是老大,世世代代一直如此。
後來大夏皇朝滅亡,三十六家城主在這次動盪中都難保中立,多少都被牽扯進去一些,皇朝滅亡時,天下大亂,還是我家後祖極力斡旋,使得三十六城主聚在臨花城一起商議如何應對。
那次商議的過程甚是艱難,因爲涉及各方利益,難以調和,後來採用少數服從多數的方法,耗時十日,終於達成共識,即各城主依各自的情況管制各城,一來可以守護一方百姓,二來也是靜等下代明君,這也是後來江湖盛傳的“臨花十日”。
在皇朝滅亡的時候,我家後祖在宮內得到一份秘典,這份秘典詳細記載瞭如何用藥力提升修爲的辦法,這秘典裡面有需要的各種藥物及如何煉製的方法。
後祖得到這個秘典後,也是將信將疑,因爲如果這秘典真要屬實的話,那歷代皇家不知要出多少絕世高手,可事實卻不是這樣。
所以後祖得到這本秘典也沒把他當回事,後來因其在一次江湖紛爭中身受重傷,這種傷據說請便所有名醫都無法醫治,有的甚至連下手都不能,眼看就要身死,後來突然想起這本秘典,上面正好有醫治這種傷的藥方。
不過這藥房卻是完全用這世上最毒的毒藥配置,那時後祖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而恰好他有位結拜生死的兄弟是丹道高手,經過七七四十九天配置成丹,後祖服下丹藥後,沒多長時間就痊癒了。
後祖這才重視起這本秘典,於是他跟他那位結拜兄弟一起開始研究,這秘典裡面記載的藥方,大多是用劇毒配置,這也怪不得皇家不用這秘典了,而這藥方中有一方就是用藥物提升修爲。”
雲歷說完,目光灼灼地望着慕容輕狂道:“晚輩想請前輩一起看看那秘典。”
雲歷這樣辦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因爲那秘典裡記錄的藥草,即使再難也能找到,經歷了這麼多年,雲家早就開始在各地人工種植這些藥材了。
而現在棘手的是,這些藥草是有了,但更重要的是要將這藥草煉製成所需的丹藥,卻非要一個丹道高手不可,不然藥量多一分少一分,那可能就不是提升修爲的丹藥,而是要人命的毒藥了,因爲這配置成丹藥的藥草,本就多半都是劇毒之物。
而丹道又不同於修爲,若是不懂其中道理,就是你修爲再高,也是幹望。
但要培養一個丹道高手卻比武學修爲還要難上百倍,因爲這丹道高手不光要會煉丹,而且自身修爲也要很高,這其中兩者缺一不可,因此這就決定丹道高手如鳳毛麟角,極爲難得。
雲家後祖雖然知道這秘典的妙用,身邊也有個丹道高手,但那時候那些藥草也不是說有就有的,每種都是極爲罕見稀少品種,因此僅僅是將這些藥草收集齊全就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跟時間。
而尋到的這些藥草又要分一部分出去進行培養,那用於煉製丹藥的原材料就更少了,所以雲家那代後祖,雖然有煉製丹藥的人,卻不夠煉製的藥草,因此煉製出來的丹藥也就有限了,再加上經過這麼多年的消耗,所存已經寥寥無幾了。
雲家經歷這兩百年的時光,秘典的藥草早已尋齊,有很多還可以大量人工栽培,但現在藥草有了,而煉製丹藥的人卻又找不到了。
但眼前的這位慕容輕狂正是極爲符合這要求的人選,丹道及修爲均是上上之選,雲歷因此這才下定決心將這天大的秘密告訴慕容輕狂,不然就只能看着那些藥草嘆氣,總不能將那些藥草拿來炒了當菜吃吧。
而不光是慕容輕狂,更重要的是張傲秋他們這些年輕人,以前方伯有看不透張傲秋的說法,雲歷還不以爲然,現在雲歷自己也信了。
與張傲秋接觸的這幾次,這種感覺一次比一次強烈,而且此子不光如此,修行速度更是快的不可相信,即使自己有秘典藥方扶持,修行速度跟他也是不能比。
另一方面,其心思縝密,遇事考慮周詳,有時候就是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向其問詢,這樣的人物,在假以時日,真不知道會走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即使以後不能爲己所用,但現在要是接好這樣的人,等自己百年以後,雲鳳閣接掌這臨花城,如有什麼難於解決的事情,只要張傲秋出面一下那就省下很多事了。
況且那些藥草放着也是放着,若是慕容輕狂能照方配出丹藥,那麼給他們一部分又有何妨?
慕容輕狂聽完後,不禁心中一動,要知道這樣的藥方對他們這些修行的人來說,不次於仙丹,不僅自己可以服用,自己四個徒兒更是需要,要是那樣,嘿嘿。
想到這裡,慕容輕狂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道:“雲老弟,既然是這樣,那明人不說暗話,你那秘典老夫一定好好研究研究,但話說在前面,要是真配出丹藥來……。”
雲歷斷然接口道:“如若真能配出丹藥,那前輩可以在裡面盡取所需。”
慕容輕狂笑着點點頭道:“好,有你雲老弟這句話,老夫就不僅爲你配置丹藥,還爲你留下一個同樣能配這丹藥的人。”
雲歷聞言大喜道:“好,既然前輩如此厚愛,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
慕容輕狂的潛臺詞就是留下傳人輔佐城主府,這個人不管是那四個中的哪一個,只要有一個在,另外幾個想跑也跑不遠,這可是穩賺不賠的好買賣啊。
慕容輕狂看着雲歷大喜的樣子笑道:“你啊,哈哈哈哈。”
雲歷陪他一起痛笑起來,笑完後雲歷對雲一吩咐道:“一兒,你立即準備五塊令牌給慕容前輩送過去。”
雲一拱手應道:“是,義父。”
雲歷點點頭,轉身對慕容輕狂道:“前輩,持這令牌可以到我這臨花城任何地方,稍後就讓一兒送到府上。”
慕容輕狂“嗯”了一聲,不置可否,眼神望着窗外道:“我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說。現在起的什麼風?”
雲三在旁道:“回慕容老前輩,現在起的是東北風。”
“東北風麼?”慕容輕狂喃喃自語道,眼神一陣迷濛,過了一會才清醒過來,微微一笑後灑然道:“也好,就讓老夫去走走。”
一盞茶功夫後,慕容輕狂又重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小樓裡,望着雲歷笑道:“雲老弟,三日後的現在這個時辰可以動手。”
雲歷聞言,雙目寒芒一閃而沒,轉身憑欄望着下方黑沉沉的杏林閣大宅自語道:“三日麼?哼,一教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