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這樣的寶貝,在草原上可不能隨便讓其他人看見,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再加上蘇起回他部落的時間也沒有強制一個定數,所以衆人決定在外多停留一段日子,等海東青傷勢完全康復後再啓程。
在草原上無憂無慮地縱馬馳騁,是夜無霜早就念想着的,現在終算是得償所願,雖然時間不長,但也心滿意足。
而在海東青不能飛翔的這段日子,張傲秋將打來的獵物切成肉條,親自餵食,跟這大傢伙加深感情,同時用精神力時刻對其洗-腦。
又十日後,海東青已經完全康復,張傲秋在其識海內留下一縷精神印記後,將其放飛,而那個大鳥籠,則早就被劈爛了做了柴火,算是真正毀屍滅跡。
這次再啓程,按照蘇起的意思,就是另換身份,而他自己則恢復原來面目。
這樣做也是跟煙雨閣劃斷關係,免得以後因此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至於張傲秋四人新的身份,以蘇起在草原的地位,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遮掩過去。
只是前面煙雨閣的少當家一行人剛剛進入草原,後面就出現同樣三男一女,這樣的情況難免讓人產生一些其他聯想,所以衆人決定,在接近蘇起部落前,幾人分開,正好先期進入的張家那五十人也需要將其收攏,最後定下由張傲秋跟紫陌陪着蘇起,而鐵大可跟夜無霜則前去聯絡。
不過現在離蘇起部落還甚是遙遠,一時還用不着就分開。
衆人向北又奔行三日,前方一座敗落的古堡建築遠遠地出現在眼前。
遠遠看去,古堡高三層,由岩石壘砌而成,在正對幾人的這一面,底部可見一個石門,門開的狹窄,僅僅能容一人通過的樣子,在二層開有四個圓洞箭孔,而在其周圍,則有一圈石砌的城牆,只是長時間沒有人照料,這圈城牆早就坍塌,只剩下一圈隱約可見的基石。
衆人勒馬停下,蘇起指着古堡道:“這座古堡,相傳有千年歷史,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在這平坦的草原,當初建這個古堡到底是爲什麼。”
頓了頓接着道:“今晚我們就在這裡歇息,過了這古堡,往北還有三日的路程就到了,所以明日一早,我們就要分開了。”
夜無霜聞言不由奇道:“既然還有三日,現在分開是不是早了點?”
蘇起聽了卻是不答,臉上露出一絲追憶的迷惘,半響後才道:“在我小的時候,我跟另一個人經常到這古堡來,那時候多好啊,兩人之間無憂無慮,沒有隔閡,餓了可以去打獵,渴了就喝河裡的清水,我們那時相約要彼此照顧,一直到老,只是……。”
說到這裡,蘇起明顯一頓,臉上追憶的神色慢慢變得沉寂,張傲秋幾人聽完不由互相對望一眼,均是一臉疑惑,不知道蘇起爲什麼突然談起這個?
而且聽話語中,帶有“另一個人”,這個稱呼很普通,但在特定的關係中,就隱藏着很多故事了。
沉默一會後,蘇起跟着道:“那人在古堡周圍常年留有眼線,就是等着我到這裡來好跟我見面,而我這次回部落,特意經過古堡,晚上在此歇息,也就相當於告訴那人我到了,所以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明日分開最是有利。”
張傲秋聽完,神識立即放開,只是一直放到將近八百丈,映入神識裡的,除了草還是草,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蘇起轉頭見張傲秋臉上的疑惑,也是苦笑一聲道:“那人當初很確切地告訴我在古堡里布有眼線,但我曾仔細查探過,什麼都沒有,不過我只要進入,他就是知道,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紫陌聽了在旁道:“若是今晚我們在此歇息,按你所說,那他今晚就會出現?”
蘇起聞言搖了搖頭道:“不會的,他不會出現在我晚上歇息的地方,最多也是明日一早。”
張傲秋聽到這裡,眼神帶有深意地看了蘇起一眼,跟着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進去住了再說,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馬匹就留在另一個地方,這樣倒時候是打是逃都有條後路。”
夜無霜聽了,低頭想了一會,半響後突然擡頭,臉上露出恍然的樣子,轉眼同樣略帶深意地看了看蘇起,沉吟片刻後道:“歇息也不用進這古堡,若是你不想見那個人……。”
蘇起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道:“這個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了,我們之間必須要解決,不管用什麼方式,而這次就當是最後一次和平相見吧。”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嘴裡叱吒一聲,領先擦着古堡邊往左前方而去。
衆人安頓好馬匹,也不急着趕路,而是一步步往古堡方向走去。
只是這一路氣氛顯得異常沉悶,前面帶路的蘇起更是猶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情緒激越但又被深深壓抑住。
一頓飯功夫後,衆人到達古堡跟前,走到近前,也看得更加清楚,古堡的外牆早已斑駁,在石頭與石頭之間,佈滿了青苔,扶手上去,掌心傳來一絲清涼。
進入古堡,裡面是一個猶如大廳一樣的存在,四周除了石壁外再無他物,而在其中間位置留有幾處篝火的殘跡。
紫陌拍了拍牆皮道:“這石頭相當堅硬,按草原土質來看,這些石頭應該是從外地運過來的。”
而張傲秋卻沒管這些,一進古堡,就將神識打開,細細將古堡裡裡外外,包括腳下的土基都查了一遍,還真如蘇起剛纔所說,什麼都沒有發現。
張傲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轉頭對紫陌道:“紫大師,你可知江湖上有什麼秘法能將眼線佈置得完全無法查探的?”
紫陌聞言,想都沒想地搖了搖頭道:“先前蘇兄說起這事的時候,我就細想過,可能我見識還不夠,確實沒有想到關於這方面的信息。”
夜無霜聞言在旁一笑道:“難得還有紫大師自謙的時候,哈。”
張傲秋聽了跟着也是一笑,一擺手道:“老子的習慣就是,想不明白的就不再去想,等會阿陌跟老鐵去收拾柴火,我跟霜兒出去打獵,既然明日就要分開了,今晚就開開心心吃頓好的。”
夜無霜聽了立即歡呼一聲,這一路過來,根本就沒有好好吃過幾頓秋大廚的烤肉,更多是吃一些熟食,早就忍得不耐了,當即道:“我要吃鹿肉。”
張傲秋聽了一撇嘴道:“霜兒,這個就真只能是碰運氣了,要是遇不見鹿,那我也沒有辦法。”
夜無霜也就是這麼一說,聞言喜笑着連連點頭,一拉張傲秋就往外而去。
到了晚上,衆人圍坐在篝火旁,痛痛快快地吃肉喝酒,先前的壓抑,也在這美味的烤肉中消失殆盡。
第二天天剛亮,夜無霜跟鐵大可就先行離開,沒過多久,張傲秋笑着對蘇起道:“有人過來了,可能就是你說的那人。”
蘇起聞言身子卻是一僵,半響後才恢復過來,盤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門外,卻是一言不發。
果然一盞茶功夫後,古堡外傳來一聲咳嗽聲,跟着一個身穿草原長袍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門口。
一到門口,那人眼睛先是在張傲秋跟紫陌身上轉了轉,然後一拍右手抱着的酒罈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還有兩位貴客,正好,我這帶有好酒,大家一起好好喝喝?”
一口中原話說的字正腔圓,身形懶散中又透露出一絲自然,臉容處於堅毅跟柔和之間,讓人一見就心生喜歡。
張傲秋跟紫陌聽了,均是轉頭看了蘇起一眼,見他只是直直地看着那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紫陌見了起身也是哈哈一笑道:“****皆朋友,既然這位兄臺如此盛情,那我們可就叨擾了。”
那人一聽,先是瞟了蘇起一眼,見後者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也就走了進來,在三人面前盤膝坐下,放下酒罈,然後從懷裡變戲法般掏出幾個酒碗道:“幸好我早有準備,不然這酒碗還真是不夠。”
擺好酒碗,那人拍開酒罈泥封,頓時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就這香味,就能聞出壇中酒柔而不辣,不像草原常飲用的烈酒。
那人一邊倒酒一邊道:“你出去這些日子,我很擔心你。”
那人說這話,雖然眼睛盯着酒碗,但話顯然是對蘇起說的,只是蘇起就像沒有聽見一樣,眼睛看着酒碗中盛好的酒,還是一言不發。
那人見蘇起的樣子,也不以爲意,呵呵一笑道:“你連我都信不過麼?”
張傲秋跟紫陌見蘇起不動,兩人也不動,而那人剛剛說的這句話,話中隱含着蘇起並不相信此人,怕他酒中有毒,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就更不會輕易去喝眼前這酒了。
那人見蘇起還是不言,伸手入懷,掏出一根銀針道:“這根銀針還是你送給我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帶着,只是世事變幻,確實不是我能左右的。”
說完將銀針放入酒碗跟着道:“這壇酒我準備好長時間了,知道你不喜歡辛辣,所以……。”
說到這裡,臉色卻是突然劇變,剛剛放入酒碗的銀針,此時已經變得漆黑,顯然酒中下有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