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宮的虛空之中有着淡淡的白光,讓整個道宮無一處陰影,照着清陽的神色。
道理沒有大小之分,沒有高尚與不高尚,清陽聽着師父不執真人的話,他的臉色有些變了,在入道宮爲道宮弟子之時,他曾立下過心誓,說永遠不忘記白骨道宮。
但是他進入了劍河之世界之後卻忘記了白骨道宮。
“正是因爲你和太一他們忘記了白骨道宮,所以你們迷失在那裡,你和那些離開道宮進入黑暗之中的人一樣,都忘記了白骨道宮,所以你們無法回來,他們也迷失在了那無盡的黑暗之中。”不執真人說道。
清陽沒有說話,因爲他真的忘記了。
“你可知道白骨道宮的來歷?”不執真人問道。
清陽並不知道,不執真人也沒有停止,他繼續說道:“我們白骨道宮曾經也屬於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最終只留下了白骨道宮,其他的地方其實也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但是最終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地方,如我們白骨道宮一樣,劍河那個世界也會如此,無論那裡多麼的美好,最終都還是要成爲我們一樣的,面對着無盡的黑暗,在有些人心中,這是一個跳脫原本世界束縛的時機,但也可以說是從一個樊籠進入一個更大的樊籠之中,怎麼樣,都要看自己的。”
“對不起,師父,弟子讓您失望了。”清陽說道。
“不,我爲你感到驕傲,你在那種情況下仍然能夠活着回來,這就值得我驕傲,雖然你現在靈力盡失,但是這些都是能夠再修回來的,而你的思想已經獨立了,你有着自己的世界。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教你的了,唯一能夠再說的就是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白骨道宮,這是根本,一個修士若是忘記了根本,那麼他終將被這個世界同化,成爲黑暗之中的一粒塵。”不執真人說道。
清陽深吸一口氣,說道:“弟子明白,但是弟子想問,若是想要再回那個劍河世界,該怎樣回?”
不執真人深深的看了清陽一眼,說道:“想要回到那劍河世界之中也容易,只需要殺了那護界真靈即可。”
清陽心中嘆了一口氣,想着殺那護界真人幾乎是不可能的,那護界真人是南落,南落的劍在他看來是這個世界最爲強大的劍意,沒有什麼法術能夠阻擋,除非那斡旋造化神通能夠達到大成境界,或許那個時候能夠消彌得了那冷冽的劍意。
清陽認爲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不執真人去已經看出他的心中想法,說道:“殺死護界真靈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當年我們白骨道宮所在的世界,也有護界真靈的存在,但是護界真界也死了,整個一個世界唯留下了白骨道宮和一塊小小的大地存在。那劍河世界即使是再強大,也無法抵擋這中元世界之中那些人的**。你仍然忘記不了劍河世界之中的一切嗎?”
“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實在是無法忘記。”清陽說道。
“既然無法忘記,那就當做是記憶沉澱下來,對於你,爲師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教得了的了,現在你也無法回到劍河世界之中,你對於整個白骨道宮和我們這個世界的認同感有些缺失,這些需要你自己去調整過來。所以,呆在道宮裡並不合適,因爲道宮之中也並不平靜,當年道宮所在的那個世界破開,裡面的那數位大神通之人因外部原因而組成的這個道宮,但是之間一直有摩擦與裂痕,儘管我們與他們其實並沒有直接的仇怨,可是做爲後人的我們承了前人的餘蔭,自也要承前人的餘孽。”不執道人說道。
這讓清陽不由的想起了白骨道宮的格局,整個道宮可以分爲三個勢力,而清陽承他師父祖師這一脈下來,是屬於中立一脈。中立一脈的弟子在拜入道宮之時也就明白,是以探索這個世界爲修爲目的。
而另兩脈則分別是以追求長生不死和大神通爲目的。雖然看上去這種區別並不算什麼,但是因爲不同的目的而衍生的處事之風卻迥異。
就如清陽屬於中立一脈的人,他在受到太一的師父繁天真人的逼視之下時,他化解於無形之中,即不受辱,也不讓對方感到反感,有很多事並不是一定要反擊回去纔算的,那樣的話,天下間就太多仇敵了。繁天真人則是屬於那種追求大神通一脈的人,慈雲真人則是追求長生那一脈的。
“你去通天觀中吧,前段時間那裡發了一次黑暗大潮,崩塌了三十多裡的大地,觀主都在隨大潮而來的兇獸之中死了,那裡已經不是什麼好地方了,但是正好可以⊥將你的心神定下來,有些時候,心思這東西越是靜便越是紛亂,唯有在生命的威脅之下才能夠認清本質。”
“是,師父。”清陽回答道。
他知道,通天觀一直是自己這一脈的子弟修行的地方,當年不執就是通天觀的觀主,清陽就是在通天觀之中被不執收爲記名弟子的。
“對了,你的家人並沒有事,那次黑暗大潮雖大,但是也沒有涉及到他們,可是如果還有一次那樣的大潮的話,很有可能就會波及到了。”不執真人說道。他把清陽派到那通天觀之中去,一爲是爲了讓他接觸到普通人,從而讓他從新融入這個世界之中,二來也是藉助親情把他拉回來,因爲他發現清陽竟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親人存在一樣。
果然,清陽猛的驚醒過來。
對,我在這個世界還有家人的,可是我之前爲什麼就沒有想起來。
他在劍河世界之中太久了,進去之時是用天地靈力重塑肉身,而後來他的意識在輪迴之中千餘年碾磨,這讓他的意識幾乎要磨滅了,再後來輪迴破開,入了虎陵,在虎陵十多年,他心中已經將虎陵當成了家。而這裡,在他的意識之中更有着異域世界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反而不屬於這裡了。
“師父,我進入天河世界多少年了?”清陽問道。
不執真人嘆息一聲,在他的心中,清陽的資質並不比當初在道宮裡有着天才名號的太一差的,有些方面在他看來更好一些,當然這只是他的看法,別人未必認同。但是這一次在劍河世界之中的經歷太久了一些,讓他的想法發生了根本性的動搖與改變了,以後還能不能夠恢復修爲就真的只有靠他自己了。
“你進入劍河世界已經三十年了。”不執道人說道。
清陽心中微驚,其實進入一個世界如果太長的話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這種初生的世界,那種初生的世界看在中元世界的人們眼中就是一點光華在在閃動着,而每一個閃動則就代表着那個世界的一個變化,也許是一年,也有可能是百年,在中元世界則只是一瞬間的事。
直到那個世界成熟了,纔會慢慢的與中元世界的時間同步,不過,終究還是會有一些差別的。所以中元世界之中的很多修士都喜歡進入到些世界之中去修行一段時間,然後又出來。
而且,據清陽所知,有很多修士在別的世界其實是有化身存在的,如果清陽在劍河世界之中能夠順利的出來,那麼他在劍河世界之中的那一個肉身便相當於化身一樣。
這種法門是從道宗之中流傳出來的,原名一氣化三清,雖然高深,非一般人能夠修成,但是卻也不是秘密了,白骨道宮有些改動,使之並不需要極高的修爲才能夠修行,也正是如此,清陽現在回來了纔會有一種心思不屬分不清主次的感覺在,這是一種弊端,但這個世上本就沒有萬全之法,全看個人修持。
清陽離開了道宮,來到了道宮下的大地上。
從大地上擡頭看,那道宮處於渺的雲間,顯得高不可攀。
大地上的人們處於這一片大地上,他們並不會感到狹小,因爲他們的眼睛不能夠看得多遠,唯有看得遙遠的人才能夠明白自身所處之地的大小來。
並沒有人來送他,他從劍河世界之中回來在道宮之中就像是小石子投入大湖之中,並沒有什麼浪花涌生,三十五年的時間會讓很多東西淡去,更何況他當年在道宮之中的時間並不長,自然的,朋友也沒有什麼。此時,大家只知道天衍殿這一脈的趙元,他是一個修行天姿非常高的人,才入道宮三十四年,便已經能夠凝結出混沌鍾了,而且在顯化出來的混沌鐘上有兩個法印符文,這代表他掌握了混沌鐘的兩種法則妙用。
很了不起了。
在清陽離開之時,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清陽的面前顯露了一次,他手託着一個小鐘從清陽前方不遠處走過,神思全在那小鐘上,像是沒有看到清陽。他這也是一種修行的方式,無時無刻都在用神意凝鍊着自己的混沌鍾
天衍殿大師兄這個位置其實早已經落在了趙元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