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非常安詳的村落,在羣山懷抱之下,一片片的房屋分佈在各處,那南面的山上有一座道觀,那就是通天觀。
又有一條小河自山上的道觀之中流淌而下,這片大陸上自然是不會有自然形成的河流,那條小河是道觀之中的法陣聚生的水氣化成的小河奔流而下。
在這條小河的左右分佈的房屋則要多一些,水月天牛車沿着寧靜的小河平穩的走着,河道邊上有着青綠的樹,但是清陽的眼神卻落在那河中,在他的眼中原本應該清澈的小河水已經染上了黑色的,這小河的發源地是通天觀之中,現在小河都已經染上了黑暗,說明通天觀已經不穩了,來之時他沒有想到通天觀這麼嚴重,或許道宮裡知道,但是師父並不知道,難怪這麼容易就得了這個通天觀的觀主之位。
道宮之中的暗流竟是也涉及到了探知的中立一脈了嗎?或許,其實暗流一直都纏繞着,只是因爲以前的清陽沒有發覺。
路過一棟棟的房屋,清陽的思緒收了回來了,水月天牛在一座大屋前停了下來,這不是他記憶之中的房子,在他記憶之中,這裡是散落着一幾棟平房,那是他的家,而現在那裡則是一棟很大的庭屋,座落在原本的地基上。
有門童出來,清陽問過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家裡搬到了小靈河的邊上,那裡是富貴人家的聚居地。
清陽本姓原,本名爲原陽,在拜不執真人爲師之後被賜道號爲清陽,雖說這白骨大陸上沒有妖魔,但是隻要有人在自然就有勾心鬥角,道宮不斷的從大陸上收取弟子,自然的也就造就了大陸上的一些貴族和平民,又因爲時常會有黑暗潮汐妖災,所以會有人家破人亡。
任何地方都存在私心,連道宮內都有爭鬥,何況是這凡人聚居的大陸。
馬忠是十年前被原府收留的,現在在原府之中主要是看守大門,和做些迎來送往的事。在他看守大門期間,每一個上門的人都是很恭敬的,這也讓他更加的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所投的這一家在這一帶的地位。原府雖然不是這一帶最富有的,也不是僕人最多的,但是卻是任何一家富、貴之家都不願輕易得罪的,雖然原府還非常的年輕,無法跟那些已經有了數百年之久名號家族相比。
但是做爲一個在道宮之中有真傳弟子的家族,足以在人們心中留下一個不可否定的位置,即使這個家族還是非常年輕的,年輕到只有三十餘年。
然而,最近馬忠從主家們的臉上感受到了一絲的焦急。他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因爲在前幾年有黑暗大潮崩塌了一大片的大陸,讓通天觀都受到了涉及,致使他們與黑暗只有一座山相隔了,在山的那邊就是吞噬生命的黑暗,這讓從來沒有如此接近黑暗的人們心中慌亂。
好在他們知道道宮不會任由大地崩塌的,一定會有觀主再來這裡,然而兩三年過去了,依然沒有新的觀主到來,雖然通天觀中還有人在主事,但是缺少觀主的通天觀讓人們心中無當安定。
已經有不少家族發動自己的人脈,打算遷移走了。
可是有人在道宮之中爲真傳弟子原府卻一動不動,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三十五年前,家族崛起的唯一靠山,與道宮唯一的直接聯繫人清陽就沒有回來過了。
相比起底蘊來,原府與這條街上的那些家族來差的太多了,在關鍵之時,他們無法得到確切的消息。
主人的焦急不安,自然是影響了下人們,馬忠看着看似安靜,實則如驚弓之鳥的小鎮盡頭,一輛靈獸車子慢慢的行了過來。
他以前並沒有見過多少這種靈獸車子,不過,這幾年來倒是見了不少,見過的那些卻沒有一輛是到原府來的。
這一條臨小靈河的街道上的大院中住的人都是富貴之人,即使是這樣,出入之間如有這樣的靈車,也是一種人脈關係的象徵。
馬忠旁邊跟着一人,纔不過入原府三年,他有些羨慕的看着那輛渾身散發着玉白色的大牛,看着那車子如不沾地般行駛着,說道:“又來了一輛,可能又是去王家的吧。”
馬忠沒有回答,但是他心中卻也是這麼認爲。在他看來,原府擠身於上流富貴之中還是很勉強的。
“忠哥,那是什麼靈獸啊?”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水月天牛,看毛色非常的純靜,裡面的人一定非同小可。”馬忠站在門口看着說道。
原府是在街道很靠後的位置,前面有不少顯貴家族主屋在,他們的門前也都有家僕看着,隨時做好了接車上之人準備。
第一家是荀家,他這一家是新近的顯貴,幾乎是與原府差不多時間崛起,但是他們家在道宮之中修行的子弟卻經常回來,初時與原府之間還保持着平等,但是隨着清陽的久久不歸,慢慢的兩家就開始出現落差了,而這些年,荀家更是有直追王家的趨勢。
荀家的家僕在門前保持着恭敬而又時刻準備着接車的姿勢看着那水月天牛,他接過不少人,但是卻很少接這種靈獸拉的車子,他隱隱覺得在道宮修行的少主騎回來的靈獸也不過如此,甚至還要略差一些。
靈車沒有停下,以不變而平緩的速度向前走着。荀家僕人心中一陣失望,暗道:“難道是王家的,王家果然不愧是王家,竟有這樣的大人物來到來。”
他並沒有退回去,眼神追着着那靈車向前,他要看看車上到底下來是什麼的大人物,是不是真的去王家的。
荀家的下一家是婁家,這是一個也曾興盛過的家族,只是這些年來家族之中沒有人拜入道宮,只有成爲記名弟子的而已,但是記名弟子很多,底蘊不小,不可小視。
婁家的家僕看着那越來越近的靈車,突然有些心跳加速,他接了這麼多年的人車,很少見這種靈氣逼人的靈獸,立即明白這車中坐着一個大人物,沒準就是道宮的真傳弟子,或許會是老爺的修行時的同門師兄弟也說不準。
在他的期待眼神之中,靈車平緩而堅定的行了過去。
“哎,真是王家的,王家有道宮真傳弟子,出入往來皆是顯靈脩士,真是羨煞人啊。”婁家僕人心中想着。
王家的家僕同樣的早就看到了那輛靈車,他們的眼力更高一些,看得出來,這是必是從道宮靈獸院出來的車子,看到車子過前現兩家不停,心道:“果然是來我們這裡的,老家主還真是交友廣闊啊。”心中想着這些,便做好迎上去的準備,只待車子一停便上前去。
他雖然保持着謙恭的身姿,但是眼睛卻朝前後各家看了看,眼中的得意神色不言而喻,守門之職可不是簡單的人能夠做得了的,得有眼力,還必須要對於家主裡的人脈熟悉才行。他們在門前接人也成了一種炫耀式的競爭了。
馬車微微一頓,就要停下來,王家僕人就要一步跨出就要迎上去,然而卻發現那靈車根本就沒有停,依然在前行,他愕然,臉上的迎接式的笑意凝固了
而下面兩家門前的僕人個個大喜,一個個心想:“不是王家的,難道是我們家的。”
一個個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原本他們只是羨慕別家或是王家,而現在發現可能會是自己家的客人,一個個立即做足準備。
原府的馬忠心中也是感慨,他倒是沒有想過會是來自家的。
水月天牛車繼續行走,從一家路過,頓時,原府斜對面的鐘家僕人驚喜起來,因爲這最後只有鍾家與原家了,原家這些年一直冷冷清清,不可能會有,唯有自己家了。
眼看靈車就要到府前了,鍾家的人連忙迎了上去,車還沒有停,便已經躬身說道:“恭迎仙長。”
馬忠的臉上泛起一絲的苦色,他在原府十餘年,當年還是原府的老主人救了他,要不然的話他就要餓死了,對面的鐘家與原家也許是靠得近的原因,一直有矛盾,主人之間有爭鬥,僕人之間自也有。
此時鐘家又有一個這般的顯貴的人物倒來,又要讓他們得意幾年了。
想到這裡,馬忠又想:“也不知道那位在道宮之中修行的爺幾時能回來一次,再不回來,原家在這裡都要過不下去了。”
他已經不願意再看對面鍾家人的得意眼色了,轉身進門去。
馬忠旁邊的小年輕已經嘆息了,但是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靈車沒有變動。
靈車沒有停,半點也沒有停。
“忠哥,忠哥……車,車過來了。”
這聲音之中滿是驚喜和不可置信。
馬忠剛纔不忍看,而轉過去的身體立即迴轉過來,果然,那靈車沒有停,他的心猛的一跳,輕盈無聲的靈車停了,就停在自家府門前的臺階下。
他的心中已經無法再想別的了,連忙上前,來到靈車前。還不等他說話,靈車那看似不起眼卻在他眼中很奢貴的黑色布簾掀了起來。
一瞬間,他已經看到了手指修長,然後一個身着一身玉白法袍的修士彎腰鑽了出來。
這人身上穿的是道宮真傳弟子纔會穿的法袍,馬忠認得。
身量修長,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出塵的貴氣,這依然是馬忠的感覺。他全身上下不見半點象徵身份的飾服,一頭黑髮整齊的結於腦後。面相算不得多出彩,但是那雙眼之中有着說不清的味道,彷彿已經看透了世事一樣。
“仙長……”馬忠不知道來者的身份,只要以仙長相稱。
“此間主人是誰?”
“家主原仲卿。”馬忠小心的回答道。他看到面前的仙長眉頭皺了皺,緊接着聽他說道:“你們老主人的呢?”
“難道是找老主人的?”馬忠疑惑的想着,嘴裡卻連忙回答道:“老人年事已高,在內宅靜養,仙長,可是來找我家老主人的?”他小心的問着。
來人彷彿鬆了一口氣般的點了點頭,一直跟在馬忠身後的那位少年人連忙飛奔而去彙報了。
馬忠連忙側身迎來者入府,同時小心的問道:“不知仙長法名可否見告。
“我本名原陽,老師賜名清陽。”
這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入馬忠的耳中,他原本還在思索,卻猛的醒悟過來,驚喜道:“原來大老爺回來。”隨手拉着一個從旁邊路過僕人說道:“快去報老主人,就說大老爺回來了。”
那人聽了馬忠的話,也同樣的露出了驚喜之色,放下手上的活計,飛奔而去。
清陽看着馬忠與那飛奔而去的僕人臉上露出的喜色,心中也深吸一口氣,擡頭向四周看去,這就是家的感覺嗎?
有人期待我回來的地方就是家,家則是心安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