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陽突然很回家裡去看看,他突然發現自己很久沒有回家了,或許是因爲在劍河世界之中太久,讓他經常會不知不覺間忘記這些。
這個時候他突然很想回家,他回到了家中,他的父母雖然非常的蒼老,但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因爲他們有靈藥服食。但是清陽卻知道,他們的壽元要到了,即使是再好的靈藥,也無法讓一個人壽元無盡。
當天晚上,原家大宴,在附近駐守的修士也都來了原府,清陽出來了,只有那些修士纔敢近來說話,即使是說話也非常的拘束,他們是都處於底層的,非常想知道道宮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清陽自是不會說道宮現在多麼的難,而是讓大家安心。對於他們來說,清陽的話是值得信的,因爲清陽的名聲已經慢慢的在他們之間傳開了,而且他們也並不清楚宮主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是知道半山祖師壽元盡了。也不太清楚前些時日清陽他們一批人在外面與人大戰了一場,死了不少人。
清陽其實什麼也沒有說,但是他們聽了清陽的話就覺得安心,這是因爲在他們的心中不相信道宮會因爲這樣的小事而出現什麼大的震盪。至少在他們的認知之中是小事。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清陽突然覺得死亡也沒有什麼,在以前,他是對死亡無懼,因爲常有在生死邊緣徘徊,所以他對於那死亡的危險並不會感到恐懼,而現在是無所謂,無所謂死亡了,那也就無所謂生存了。
對生沒有了激情,對死也就無所謂了。
他的身心突然極度的放鬆,整個人就像是一縷空氣,像是一塊石頭,像是一棵樹。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他的面容在別的眼中開始有了變化。原本他的面容是數十年沒有變過,而現在則是快速的蒼老,每一天都有着變化。
身心放鬆的那一剎那,他的肉身開始鬆弛,這便有鬍鬚長出來,臉上的皮肉開始出現皺褶。
他的弟弟看到這一切,感到非常的震驚,驚得不敢說話。
清陽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依然像以前一樣的在四周走動着、看着、聽着,他的面容被別人看到,一個個也都驚訝萬分,尤其是那些同一條街上的人,在他們的心中,當一個修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蒼老之時,那麼他的生命便走了盡頭,很快就會逝去。
清陽的弟弟會震驚便以爲清陽要死了,要不然的話好好的怎麼就開始蒼老了呢。
這一切,清陽並不在意,他站在奔流的小河前,這條小河上一次來之時,河中還有黑暗氣息,現在已經沒有了。看着那奔流的河水,清陽想到了這河水就像是時間,一直在奔流,但是一眼看去,這河像是從來沒有變過,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同的。
清陽突然想,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是一樣的,這水能化爲氣,融入黑暗之中,人有一天死了,也是化爲氣,融入了黑暗之中。
這就是萬法歸一,所有的一切消失之後,都融入黑暗之中,那麼黑暗之中也是能夠誕生各種各樣的生命,如那些存在於黑暗之中的各種生靈,這又是一化萬法。
“大哥,是不是道宮出了什麼事?”清陽的弟弟原仲卿。
“嗯,道宮有些事。”清陽回答道。
原仲卿看着自己大哥數日之間變成中年臉容,心中滿是擔憂,他自己也說不上自己擔憂什麼,因爲他自己也老了,也用不了多久就會死了,他現在,就像清陽從那劍河世界之中回來之時,看到自己父母時一樣的老。
“那,大哥你怎麼?”原仲卿繼續問道。
“我沒事。”清陽回答道。
原仲卿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對於自己這個大哥,他有一種崇拜和敬畏,原家是自己這個大哥一個人撐起來的。但是他心中不知道,在清陽的心中,自己這個弟弟也是很好的,雖然不能修行,但是能夠憑着自己那虛無的名頭,就經營出原府來,也是很厲害的。
又是近一個月過去了,突然的一天,清陽的父母再也沒有醒過來。
清陽發現自己竟是沒有什麼悲意,其實在這十幾二十年來,他的父母已經意識模糊了,就像是一株枯萎的樹。在他的心中,若是自己這般的活着,還不如與這個世界同化。
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一種要與這個世界同化,融入那黑暗之中的念頭。
他站在自己你父母的墓前,看着那兩堆黃土,心中越發的有一種塵歸塵,土歸土的意味。
原家的後輩都看着清陽,但是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他們是不敢議論的,不敢說。但是別的見過清陽的人卻敢。
“原家的那位怕是要死了。”
“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麼重傷?”
“這不知道,修行人有時候可以活的很長,但是有時候卻突然就死了,死的毫無徵兆。”
“這是爲什麼?”
“大概是活的不願意活了吧。”
“這個世上還會有人不願意活嗎?”
“你說一個人活個幾千年有什麼意思?”
“有意思啊,怎麼沒意思,如果我生命有幾千年的話,那我一定可以做很多。”
“呵呵”
這一日,道宮突然來人,請清陽回去議事。當對方看到清陽的樣子時,大吃一驚,因爲此時的清陽看上去白髮蒼蒼,腰都彎了,臉上滿是皺褶,哪裡還是那個如朝陽般升起,極有可能成爲未來道宮宮主的人。
清陽還沒有回到道宮,便知道應該是要選道宮宮主之位了,只是不知道這最後會是哪一派的上位。
他纔回到道宮之中,便有人來見他,見他的人正是斡旋造化這一脈的人,也就是上次來的羅甸。
“清陽師侄,今天回來了,家裡一切都還好吧。”羅甸說道。
“家父家母與天同化。”清陽說道。
羅甸微微一怔,對於他來說父母已經是很久遠的一個記憶。
“那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這樣可不太好,太傷心神了。”他指了指清陽的頭髮說道。
清陽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羅甸只覺得清陽整個人的身上竟是散發着一種煙雲般的氣息,隨心都像是要散去一樣。
他心中微微的惋惜,若是清陽的心志一直這般的沉淪下去的話,修爲將很快下降,之所以會來請清陽,便是因爲他的修爲,現在只是替清陽惋惜,又爲道宮惋惜。在他看來,清陽算是自己道宮天才般的弟子,是未來道宮掌臉之人,沒想到現在卻在這年紀輕輕之時心懷死意。
這種事不常見,但也常見。
往往有些天才般的弟子修爲在短短几百年之間便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但是也正是樣的人,極容易產生厭世的念頭,這種人總是突然一夜之間死去,白骨道宮的歷史上也有不少這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