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說話。”魏冉把白起拉起來。白起站起身子,坐回到椅子上去。
“你可知此事已經有人告到了太后那裡去了?”魏冉說道。
“太后怎麼說?”白起急忙問道。
“你手中握有重兵,太后怕引起動亂,沒有動你,若非你手上擁有那麼多的兵力,你的人頭早已經不保。闖了這麼大的禍你到現在還不知自覺,真是枉費我那麼看得起你。”魏冉嘆道。
“太后可相信小婿沒有反叛之心?”白起問道。
“太后怎麼想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件事你要如何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攜大量外國軍隊入境,可是事關社稷安危的大事,這豈是可以兒戲的?”魏冉說道。
“是小婿的疏忽,小婿一定會想辦法給大家一個交代的。”白起說道。
“今天宴會之上,義渠王追在你身後出去跟你說了什麼話?”魏冉又問道。
白起把義渠王說得話學了一遍。魏冉說道:“看來義渠王已經知道你要去攻打義渠的事了。”
“這件事是很機密的,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太后知道。難道是太后把消息告訴他的?”白起問道。
“這件事也很有可能是新城君告訴他的,我調新城君回來本是想讓他幫助你保護咸陽,誰知道……”魏冉欲言又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您這麼爲難?”白起問道。
“你可知道我們本是楚人,只因太后嫁給了慧文先王,我們才隨着太后一起來到了秦國並在秦國取得了高位。”魏冉說道。
白起不知魏冉爲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些舊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說過此事。魏冉又接着說道:“你可知爲什麼我們會把新城君派到秦楚邊界去?”魏冉又問道。白起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魏冉到底想要說些什麼?這兩個問題好像沒有什麼聯繫,魏冉現在說得話實在是讓白起有點摸不着頭腦。
“我們和楚國的關係並不是很好,我們在幾年前奪下了楚國的漢中郡,而且楚懷王就是被太后誘騙回來囚禁起來,最後又被你給殺死的。按說我們和楚國的關係應該很糟糕纔對,可是我們只派了新城君和五萬秦兵就擋住了楚人復仇的腳步,你不覺得真奇怪嗎?”魏冉說道。
“泰山大人是說新城君與楚國暗中勾結?”白起吃驚地問道。
“不是暗中勾結,是明着勾結。這件事昭王和太后都是知情的,並且他還得到了昭王和太后的暗中支持。”魏冉一語驚人。
“怎麼會這樣?昭王怎麼會容忍新城郡暗中與楚人勾結?”白起突然覺得自己對秦國一點兒都不懂了。
魏冉說道:“你領兵時日統是太短,看不出其中的奧妙。爲一個國家謀取利益的方法並不止戰場掠奪一種方法。千軍萬馬,沙場縱橫,開疆裂土固然可以爲國家謀取重大利益,輕車獨騎,口若懸河,舌戰於他國廟堂之上,使其君王割地、納獻以至俯首稱臣的也不乏其人。而且若一個國家可以用後面的方法取得利益,誰又願意用武力去爭奪呢?”
魏冉說到這裡看了白起一眼又接着說道:“昭王命新城君與楚國暗通曲款,正是爲了給楚國一個希望。一個可以不用武力就可以取得重大利益的希望。這些年來,新城君正是用這個希望擋住了楚國的大軍,也正因爲如此,我們纔會有力量與韓魏交戰,奪取大片的土地。”
魏冉說到這裡白起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原來新城君與楚國勾結只不過是秦國給楚國的一顆糖果,有了這顆已經到手的糖果,楚人便不會去注意離他不遠處的那桌豐盛的宴席。真不知是秦人太聰明還是楚人太笨,居然連這種計謀也看不透。難怪上次韓人與楚人密謀攻打河東郡的時候昭王和魏冉會把守在新城的任鄙調去守漢中。一定是昭王知道楚人已經搭上了高陵君這條線,很可能會放棄新城君直接兵範漢中,所以纔不得不把任鄙調去守漢中。宣太后本是楚國人,她的這些親近之人大多與楚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聽魏冉之言,這新城君與楚國的關係應該非常深厚。不過魏冉今天突然會對他提想這麼隱秘的事情來呢?
“大王此計難道出了什麼問題?”白起不解地問道。
“這個計策本身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問題出在新城君的身上。”魏冉嘆了口氣說道。
“新城君?新城君有什麼問題?”白起不解地問道。
“昭王歸天之後,你又控制了整個咸陽,太后對你不滿,令新城君回援咸陽。新城君自知力量有限,怕不是你的對手,於是便與楚人有了新的約定。”魏冉說道這裡停了下來,看着白起再也不說一句話。
白起等了很久,不見魏冉說話,急忙問道:“新城君與楚人有了什麼新的約定呢?”
“新城君與楚人相約楚人助新城君奪回秦國,立新城君爲秦王。新城君答應事成之後,大秦爲楚國的附屬國,聽從楚國號令。”魏冉說道。
“什麼!新城君怎麼能答應楚國這樣的條件?秦國的百姓是絕不會答應的。”白起大聲說道。
“誰說不是呢,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恐怕他想回頭也回不了了。”魏冉嘆道。
“太后呢?太后有什麼打算?”白起問道。
“太后已經答應了這件事。我在得知此事之後立即去找太后商量,太后卻仍舊把新城君的人馬召進了咸陽城。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太后是支持新城君的。”
“那泰山大人的意思呢?”白起有些泄氣地問道。
“我受先王厚恩,執掌相位,豈敢賣國。只是現在太后與新城君已經不再信我,我所說的話他們一句也聽不進去。所以我只好找你商量。不知你有什麼好主意?”魏冉嘆了口氣說道。
“此事不知還有誰知道?”白起問道。
“這麼隱秘的事我哪敢與人商量,整個大秦除你、我、新城君和太后四人外再也沒有第五個人知道。”魏冉說道。
“楚人對新城君有什麼要求?”白起又問道。
“楚人要求新城君奪取咸陽,與楚人裡應外合,一舉成事。”
“他們想得倒好,咸陽現在還在我的手上,我看他有什麼本事從我手上把它奪走。”白起冷然說道。
“不可大意,新城君雖是莽撞之人,但太后卻比他謹慎的多。他回咸陽已經多日,至今沒有起事,想來太后還有其他的謀劃,秦國安危繫於你一身,你遇事一定要三思而行。”魏冉說道。
白起點頭受教說道:“我知道了,多謝泰山大人指點。”
“楚國真得答應讓新城君入主秦國?”白起不信地問道。
“這只不過是楚人的一種策略根本不足爲信。起初他們或許會如約的扶植新城君用以安撫我大秦的百姓,但是等到局式安定之後,楚人定不會就這麼放過他的。”魏冉說道。
“泰山大人爲什麼不把這其中的利害告訴新城君呢?”白起問道。
“新城君與楚人打交道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這其中的利害他難道還要用我教嗎?”魏冉冷笑道。
“那新城君爲什麼還要與虎謀皮?”白起不解地說道。
“對新城君來說他自己就是虎,他還怕什麼?”魏冉一臉不屑地說道。
“泰山大人是說新城君只不過是想利用楚人,等到秦國大權到手之後他會第一個先對付楚人?”白起似有所悟。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精明,楚人等了那麼多年,豈用在這個關頭讓他玩什麼花樣。他這是賣國行徑,秦國上下必然舉國反對,士兵羣起居起而反,他拿什麼對付楚人?愚蠢至及的傢伙。”魏冉越說越氣,說到最後不由得罵了起來。
“以今天義渠王的反應,義渠王可能也站在了他們這條線上。”白起說道。
“新城君是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給義渠王的,不過他們之間很可能有新的約定。”魏冉說道。
“依泰山大人看,這會是個什麼約定呢?”白起問道。
“太后與義渠王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吧。義渠王很可能是太后給自己所留下的最後一條路。”魏冉說道。
白起這次算是明白了魏冉的意思。義渠王是太后的入冪之賓,但是白起向太后提出攻打義渠的事,太后很容易的就答應了白起。白起當時還有此奇怪,現在看來這裡在還有更大陰謀。白起手握重兵,他若要執意攻打義渠,宣太后也阻止不了他。宣太后又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最後一條退路被堵死,於是就先把這件事告訴給義渠王讓他早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