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級戰列巡洋艦耶夢加得號,繼續在星雲變幻的空域中按正常行駛的速度航行,它的四艘巡洋艦不遠不近的在它的後面跟隨着。埃蘭族的方舟就在不遠的前方,艦隊的其他戰艦也在陸續迴歸的途中。
在接到護航艦要求放回扣押的官兵和要求聽見大艦長本人聲音的通告後,儘管他們的口氣不敬,艦隊的臨時總指揮董成還是保持了剋制的態度。除了說明鬥毆事件的經過和軍務部已經直接介入,目前需要進一步覈實情況,所以需要留艦配合調查外,也強調了在戰時遵守軍紀的重要性。
至於他們想聆聽大艦長聲音的要求嘛,董成答覆說,儘管大艦長的傷情在好轉,目前按照醫生的囑咐,還需靜養。一旦情況允許後,會滿足僚艦的這一要求的。
目前看來,護航艦艇似乎接受了這樣的解釋,沒有進一步的不滿動作,和主力艦的關係維持着一種不冷不熱的狀態。
而董成和特勤上校朱爾絲·斯卡雷特卻利用這段相對平靜的時間,緊鑼密鼓的暗中做着清查和整肅內部的工作。
朱爾絲的助手特勤少校羅莎琳·卡爾德在關注着查爾斯·狄更斯和林柔的一舉一動,朱爾絲本人則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治療中心這邊。
處事謹慎周密的朱爾絲,委託斯旺西增加了對醫療中心的監控攝像,保證每一個角落發生的事,電子專家都能實時看到。又在周圍佈置了流動巡邏的安全衛兵,有什麼風吹草動,不到一分鐘就能趕過來。
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把大艦長的治療艙轉移到了更隱秘的地點,另外佈置了個單人治療房間,安排了些阿米巴的醫生們裝模做樣的出出進進。
爲了識別那些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阿米巴人,朱爾絲還專門給它們在防護服上增加了靈能印記。只有擅長靈能的阿米巴族和朱爾絲才能察覺到那些印記。
如今的治療中心,表面上依舊是人來人往醫護人員的晃晃悠悠的身影,背地裡卻多了無數只警惕的眼睛。
短暫的平靜後,朱爾絲開始定時的巡查醫療中心各處。她一路觀察着這裡的情況,看到那些穿着防護服的軟體動物阿米巴族人在走廊裡蹣跚的走着,她不禁笑了。這樣的步態,像什麼呢?笨拙的邁步企鵝,還是往岸邊爬行的海獅呢。可就是這些,連自己形體都不能固定的人,卻有着治療病毒的獨門絕技。說起來,這次能夠得到阿米巴人的救助,還不是全靠着董成的仁心和大艦長的遠見纔得到了這份幸運呢。
大艦長這個人,朱爾絲原先並不瞭解。只知道她是一個有着傳奇經歷的將軍,說起來,她和朱爾絲不能釋懷的那個人也應該是舊相識。這次來到耶夢加得,從大艦長對朱爾絲的禮遇和日常的點滴照顧,都能看出她對朱爾絲像慈愛的長輩一樣給出了關切。
讓朱爾絲感覺最強烈的還是她的超羣才幹和過人膽略。把董成救出來的阿米巴人提前安排在艦上,堅持要求軍務部派出專家斯旺西,都體現了她作爲軍事指揮家的遠見卓識。在突遇爆炸,艦上主要統帥幾乎全軍覆沒的情況下,慧眼獨具的啓用一個初入海軍的新人,沒有敢爲天下先的豪氣是根本做不到的。即便是不爲董成,就是衝着大艦長本人,朱爾絲也一定會拿出百分百的力量,保護她的安全的。
不過,閱人無數的大艦長還真沒看錯人。不但是交出重擔的人有膽量,接過重擔的人也不含糊。危難之際,敢於獨臂擎天的恐怕也只有這個傻小子了。想到董成,臨危不亂,果斷指揮,把一千年來別人嘴裡談虎色變的美杜莎打的狼狽逃竄,朱爾絲不由得嘴角漾起笑意。
結束了例行檢查,朱爾絲離開了醫療中心。她故意讓自己巡檢的時間很有規律,好讓對方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不在。
在朱爾絲離開後,通過監控發現的林柔少校又在治療中心附近出現。最近她可是頻頻進出這裡呀,不是來詢問她負責接待的埃蘭傷員的治療情況,就是打聽大艦長他們的傷勢是否好轉。這次來這兒,又是什麼藉口呢?
林柔這次倒沒有進去,只在周邊轉了一圈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監控攝像中,另外一個人又走進了朱爾絲的視線。
這是一個穿着防護服的阿米巴醫護人員,他的出現引起了特勤上校的注意。除了他在走動的時候顯得不那麼費勁外,身上的防護服也沒有靈能的標誌。難道是那個她一直在張網等待的人終於現身了嗎?
通訊器閃了一下,一條來自斯旺西的信息發了過來。朱爾絲看到了四個字:“有客來訪”。原來監控專家也注意到了這個異常的阿米巴人。她回覆了一條“知道了”,繼續注視着那個身影的動向。
只見那個穿着防護服的人搖搖晃晃的在前面走着,和其他阿米巴人不同的是,別人都是拖地而行的挪動,而他卻能擡起腳來小步幅的邁步。
還是模仿的不到家嘛,朱爾絲在心裡嘲笑着他。
這個冒牌的阿米巴人走走停停,似乎有些遲疑,但是終於她還是來到了那個據說是大艦長在裡面的治療單間門口。這兩天來來去去早就踩過點了吧,朱爾絲心裡想着。
裡面出來一個醫護人員,對着門口的人微微晃了晃頭,像是打着招呼,沒有起疑的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朱爾絲看到,他站在門口還在猶豫着,沒有立刻推門進去。他在想些什麼呢?觀察周圍的動靜嗎?
走廊裡四處走動的人似乎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沒有人在這裡停留,也沒有人詢問。
終於,這個僞裝的阿米巴人伸手推開了門,進到了房間裡。
斯旺西及時的把把室內的監控攝像切了過來,朱爾絲清楚地看得到治療室內的一切。
那個人進門後就四處張望,他看見“大艦長”依然在全封閉的治療艙內,似乎愣了一下。猶豫了片刻,他慢慢向治療艙內走去,從觀察窗口向裡面看去。
他呆呆的望了一會兒,又轉過身來向門口走了兩步。他是要出去嗎?朱爾絲猜想着。
結果,那個人只是在門邊站立了一會兒,又轉身向治療艙走過去。在治療艙的控制面板上,他按下幾了按鍵,打開了換藥孔。接着,又見那個人從防護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注射器,似乎把什麼東西注入到了治療艙內。然後,他又按動按鍵,封閉了換藥孔。
嚴嚴實實的防護服遮住了他的表情,但看的出他似乎是如釋重負的一下子放鬆了。把注射器收好後,他立刻快步向門口走去。當他伸手拉開門後,一下子驚呆了,兩名佩槍憲兵就站在大門兩旁。
“對不起,我們奉了特勤上校斯卡雷特女士之命,請你走一趟。”其中一個憲兵開口說道。
看見事情敗露,那個人倒是鎮靜下來了。他一把扯下防護服的頭套,海軍中校林柔的一張扭曲僵硬的臉從裡面露了出來。
“林柔已經自投羅網了。”朱爾絲通過內部通訊向董成通報。
真的是她呀。另一頭的董成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那個刻板教條的海軍訓練教官,真的是邪惡勢力的滲透者嗎,他有點不敢相信。
“剛剛已經派人查明,她向治療艙裡注射的是一種病毒液體。初步檢驗,是和美杜莎的詛咒病毒極爲類似的一種。這也證明了她和邪惡勢力肯定有着某種關聯。我準備立刻開始對她的審訊。有什麼情況,過後在溝通吧。”朱爾絲關閉了內部通訊。
“走吧,我們去審審那個林柔。”朱爾絲對她對助手羅莎琳說道。
“我剛纔已經通知憲兵,現在她被帶到了臨時審訊室。”羅莎琳彙報。
“好,我們現在就去。”說着,朱爾絲和羅莎琳來到了艦艇臨時設置的審訊室。
一臉落寞沮喪的林柔坐在審訊桌後面。
“說說吧,林柔少校,你爲什麼要這麼幹?”朱爾絲開門見山的劈頭就問。
“我並沒有做什麼,只是關心大艦長的傷勢就去看一看而已。”雖然情緒不高,但林柔並沒有亂了方寸,她申述着理由。
“只是看看這麼簡單嗎?爲什麼換上阿米巴的防護服要遮擋着前去呢?”
“換上那種服裝,只是爲了防止把細菌帶進去。”
“哦,不把細菌帶進去,但是要把病毒帶進去對嗎?”朱爾絲開始攻擊她的心理防線。
“病毒?這是什麼意思?”林柔的臉色有了變化。
“卡爾德少校,把監控錄像放給她。還有我們的對艙內液體的檢驗報告也拿給她。”
羅莎琳打開了室內的放映屏幕,林柔只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由得低下了頭。
呆了一會,她擡起了頭,恨聲說道:“就是我幹了,也是你們逼的。我哥哥是誰害死的,爲什麼就沒有人給我一個交代!”
“你哥哥的事,你想知道,我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但是,現在,我要問你的是: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
“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想爲我哥哥報仇。”
“這種鬼話不要和特勤部的官員說,沒有同夥,你連阿米巴人穿的防護服都搞不到!”朱爾絲駁斥道。
朱爾絲的眼睛微微亮起了白光,非常時期,要是林柔繼續嘴硬的話,特勤上校已經打算用靈能撬開她的大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