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惡徒安全回到他們的移動基地海拉號時,脫下動力甲的樂子正,正跟着被俘的空降兵們走在冰峰市的地下通道中。
自從當了叛軍的俘虜以來,他們這是第二次被轉移。戰俘們雖然仍舊穿着軍裝,排着隊伍,但是,他們的行進沒有了明確的目標和對行動的把握,有的只是前途未卜的消沉。
沒有一名行進中的人說話,甚至也沒有人注意這個混進陸軍隊伍中的機動步兵。樂子正一邊跟着俘虜隊伍慢慢走着,一邊把他的這段時間的遭遇從頭回顧了一遍。
那真是不堪回首的糟糕的記憶,樂子正想着。他奉了團長董成的命令,與拉卡帶着一支七人小隊先行一步趕往南邊,去聯絡化工廠的赫爾海姆第503空降師。
最初的一段路程一切順利,他們穿過一大段地下通道,小心避開了城市內的叛軍。一直到化工廠的外圍區域,地下通道走到了盡頭,被迫回到地面之後,才頻頻與準備參與攻擊化工廠的叛軍部隊遭遇。
地面上的戰爭氣氛還是很緊張的。越往化工廠的方向走,視野範圍內的叛軍數量越多。
“叛軍至少出動了兩個編制完整的陸軍師……”拉卡當時做了大概的估計。
“算上在機場周圍遭遇的敵軍,城內叛軍的數量可能超過了遠征軍。”樂子正迴應道。
佔據絕對優勢的敵人,開動着軍車和炮車不停的向着化工廠方向趕去。摸索着前往化工廠的惡徒小隊,也不禁爲空降師的將士們捏着一把汗。
當他們的七人小隊一路鑽着空子進入廠區後,發現化工廠內的戰事,早就進入白熱化了。更糟糕的是,由於大量來源不明的干擾,這一地區的任何通訊信號都傳不出去了。
而樂子正也覺得自己的靈能被壓制了,他暫時無法和團長他們取得聯繫,更談不上聯繫503空降師了。
那時,整個廠區完全籠罩在戰火的熱浪中。炮擊一陣接一陣的向着裡面轟炸,沖天的火光和黑霧升騰在工廠的上空。廠區裡面也是槍聲不斷,估計叛軍已經殺了進去。
是撤回去還是衝進去?拉卡和樂子正商量着。最後,他們決定還是衝進去看看,爲長官帶回去現場的第一手實戰情報。於是,他們找了個炮擊的空隙,衝了進去。
慘烈異常的戰事讓機動戰士血脈憤張。叛軍的打進來的人真多啊,到處都是身穿斯利德守軍服裝的士兵端着槍在肆意射擊。還有一些穿着灰袍子的狂熱邪教徒,更是瘋狂,他們不光用槍打,還用刀砍,用匕首刺。完全是一種喪心病狂的殺戮。惡徒小隊一邊用爆矢槍同攻入廠區的叛軍作戰,一邊與碰到空降兵們接觸,試圖找到他們的指揮官。
由於缺乏通訊手段,空降師的士兵們彼此無法聯繫。他們只有選派出來的少數傳令兵,無法將大部隊串聯起來。
敵人像潮水一般漫了上來。小隊的隊員在和敵人搏鬥中,犧牲了兩名戰士。剩下的隊員在叛軍的不斷衝鋒中也失散在敵陣中,只有拉卡一直守衛在樂子正的身邊。
他們兩人互相掩護,一路向廠區深處走去。解救了一名陷入四五個灰袍子圍攻的空降師戰士後,他告訴樂子正,他是師部的傳令兵。於是,在他的帶領下,小樂找到了代理指揮的副師長、陸軍中校維金斯。
維金斯中校和一批士兵被圍困在一個用作成品檢驗和分析的小樓中。二層小樓獨立於廠區的一隅,現在已經被烏泱泱的叛軍團團圍住。
看到董成派來的惡業團的機動戰士前來聯絡,一臉死灰色的陸軍中校搖着頭說道:“敵人攻勢這麼緊,救援恐怕來不及了,但是,還是要謝謝你們的團長,可惜你們很可能也要戰死在這裡了……”
“也許把隊伍集中在一起,有機會突圍?”樂子正說道,“我看化工廠已經被摧毀了,沒有必要死守在這裡。”
維金斯搖頭說道:“現在根本無法進行有效指揮。因爲通訊中斷,無法統一指揮,所有士兵都是隻能各自爲戰。大家只是在搏命,任何戰術都無法實施了。”
“我是星語者,現在的干擾太厲害。到了干擾稍弱的地方,我可以與咱們的人取得聯繫。”樂子正說道。
“你是星語者?”維金斯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這時候,從敵軍的陣營中傳來一名女性的喊話聲:“你們已經被大軍圍困,現在是插翅難逃,明智的指揮官,要保全你的部下,就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吧!”
“聯邦軍人作戰失敗,惟有戰死沙場豈能投降!”維金斯中校咬牙說道。“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他對樂子正說道。
“您請講。”樂子正說道。
“我們拒不投降,一會兒敵軍就會發動攻擊。這座小樓扛不住叛軍的炮火,這裡就是我們的盡忠之地。我希望,你們活下去,我有要事拜託。”維金斯說道。
敵人還在一遍又一遍的喊話,讓聯邦軍隊投降。
維金斯中校神情剛毅,他嚴肅的說道:“我希望你找到我們師長,並把戰士們最後爲聯邦效忠的事告訴他。讓一向高傲的師長能夠爲我們的行爲昂起頭。還有,把這裡關於叛軍的情況帶給遠征軍參謀部,以便他們在今後的作戰中避免重蹈覆轍,讓空降師將士們的血不白流。”
“師長在哪裡?”
“馮·克洛普上校現在傷勢嚴重,和一批負傷的軍官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個地下倉庫裡,那裡有我的一個連在守衛。但是,現在已經聯絡不上了。”他對小樂說,“我希望你找到他,保全他。”
“這裡到底遭遇什麼情況?”樂子正問道。
“我們在作戰中發現有這樣的情況是原先沒有掌握的:一是敵軍數量之多,武器之先進沒有預料到,這不是一個星球的力量;二是大批有宗教背景的士兵狂熱兇猛超出想象,斯利德叛軍背後應該有邪惡勢力深度介入;三是,叛軍士兵的兇狠耐久超出常人,除了宗教洗腦的作用外,是不是還有藥物作用,另外,現場機械昆蟲的大量出現,一般也不像是完全軍方力量。聯邦應該考慮有超級大企業背後參與。”
赫爾海姆第503空降師副師長對小樂說道,“師長他們是先下到地面的,估計,還會有一些發現。這些情況,對我們下一步和叛軍作戰至關重要。我希望你務必考慮活着出去,把情報傳給遠征軍參謀部。”
“讓我去找馮·克洛普師長可以,但是,我不能做俘虜。”樂子正說道。
“你首先要活着。才能找到師長,才能得到他那裡的情報,和我的情報一起傳出去。否則,我們都是白白犧牲。”維金斯中校正色的說道。“現在,選擇活着比你戰死對聯邦更有意義,也更艱難。敵人已經不再喊話了,攻擊馬上就要開始,你選擇吧!”
樂子正知道,作爲軍人,特別是一名機動士兵,投降是及其不名譽的行爲。一般情況而言,成爲俘虜還不如戰死。他看了看滿懷期待的維金斯,想了想這件事對全局的重大,最終點了點頭。
機動部隊的庶務官樂子正選擇了犧牲小我。
“趁着敵人還沒有發動最後攻擊,你現在就走。”維金斯中校催促道。
樂子正滿懷不捨的脫下了心愛的動力甲,讓拉卡幫忙藏好。自己按照副師長指點的方向,去找受傷的空降師長。
“我掩護你!”這是拉卡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就在樂子正剛離開後不一會兒,他聽到背後槍聲像炸鍋似的響起來。緊接着,是重火力大炮的轟鳴。那座小小的二層樓,頂不住萬炮齊轟,瞬間崩塌了。
目睹這一切的樂子正,心靈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佇立片刻,哀悼那些英勇無畏的將士,在心裡對殉難的維金斯說道,我一定要想盡辦法把情報傳出去,把空降師將士們慷慨赴死的壯舉帶回遠征軍。
樂子正剛剛趕到維金斯說的那個地下倉庫,就看見那裡已經失守。大片空地上到處是空降師守衛者的屍體,叛軍士兵已經進入倉庫從外擡着重傷軍官和驅趕着那些輕傷軍官。小樂趕緊爬到死人堆,找了個尉官的軍服,偷着換上。他悄悄的爬到了路邊,在叛軍路過的時候,故意“哼”了一聲,立刻就被他們用槍驅趕起來,編到了戰俘的隊伍中。
雖然有驚無險的被俘了,可他一直也沒有見到赫爾海姆第503空降師的師長馮·克洛普。估計馮·克洛普的傷勢較重,一直是被擡着走在最前面的緣故。第一次隊伍停下的時候,叛軍臨時把他們分別關到了幾個房間裡,樂子正還是沒辦法接近馮·克洛普。現在,他們又被轉移,走在地下通道中。
無法和空降師長聯繫,始終也無法與後方聯繫。孤身一人,遠離惡徒們,樂子正心裡非常的焦慮。
押送俘虜的隊伍拐進了一條悠長昏暗的岔道。大約走了有一千米左右,他們被帶進一道厚厚的鐵閘門裡面。
幾十名受傷的軍官被安頓在一個非常寬大的房間內,一道鐵欄杆外是持槍的看守士兵。樂子正在俘虜中來回找着,始終沒有看到空降師長、陸軍上校馮·克洛普的影子。他會去哪裡呢,樂子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