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帶隊駕駛飛艇離開後,布隆德比運輸艦上發生了一場激變。
擺脫風暴讓船上的人們都能稍稍喘口氣了。儘管是暫時的,但能夠越過第一道風帶,還是讓許多海軍官兵信心大增。
如同在漫長的冬季,燦爛的豔陽哪怕只是露一下臉,都會給寒冷的大地帶來暖意。就是這麼一會兒工夫的平靜,讓飽受顛簸和搖晃之苦的艦上乘客們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他們紛紛走出安全艙,轉動着僵硬的頭頸,活動一下痠麻的四肢,開始享受着不被騷擾的閒暇。
惡業和捕蠅草的軍官們走進休息室,喝上熱氣騰騰的咖啡。士兵們三五成羣的聊天和打牌。剛剛亞空間風暴給他們帶來的所有的恐怖和危險似乎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只有海軍依然在忙碌着,幾個年輕的水手在興高采烈地檢修着艦艇。年輕人的世界,雨過即是天晴,沒有那麼多的深思遠慮,先前那些對生命的憂慮已經忘得精光又精光了。他們得樂且樂,甚至有人踩着鼓點跳起了踢踏舞步,似乎是躲過了一場浩劫一般,此刻都有一種慶幸甚至是慶祝的感覺。
只有一個年輕的海軍無精打采,他就是副艦長,海軍少尉蘇佐。親眼目睹風暴的殘酷讓他那種恐怖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新發現的運輸艦隊的殘骸更是讓他感到悲觀絕望。
蘇佐覺得和強大的風暴相比,輕型運輸艦布隆德比號無論如何都不是對手。一切都十分清楚了,如果繼續下去,布隆德比號將面臨不可避免的悲劇結局,所有人都將葬身亞太空。
海軍少尉可不想死。他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父母希望他們的獨子能在海軍的歷練中步步升遷,可不是讓他在升任軍官的首次航行中,就被一個機動部隊的瘋子指揮官和一個海軍狂妄無知的女上校整死在亞太空的風暴裡。
蘇佐覺得自己作爲一個海軍軍官應該履行職責,他是布隆德比的副艦長,現在寶萊斯艦長明顯的不顧及艦艇的安危,甚至是一意孤行的把全體人員拖入滅亡的境地,他是完全可以臨危授命代替行使艦長職權的。
副艦長是個有心的年輕人,他注意到了不管是在海軍裡還是在陸軍,不想在風暴裡冒險的都是大有在人。很快的水手長巴米德和一名陸軍上尉伽爾德就成了他的同謀者。有了自己的支持者,所謂的全艦指揮官又駕着飛艇離開了,蘇佐立刻抓住時機着手他取代艦長的行動了。
蘇佐向艦上的乘客發佈了一道命令,要求他們立即回到安全艙去。接着副艦長親自封閉了艙門,以確保機動部隊和陸軍中,不會有攪局者出現。
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蘇佐一面暗地裡給自己壯膽,一面招呼同謀者一起行動。
一切妥當後,布隆德比號的副艦長蘇佐,來到了小憩中的朱迪·寶萊斯艦長身邊。
“艦長,我有重要的事情彙報。”蘇佐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他嘗試着最後一次說服艦長。
“是什麼事情,少尉。”
蘇佐在寶萊斯艦長面前立定,高聲說道:“我想跟您談談關於改變航線的事情。那些運輸艦的例子擺在眼前,繼續留在風暴圈只會落得艦毀人亡。看到這些,您還是要一意孤行嗎,難道非要讓我們的布隆德比號也落到和他們一樣下場才行嗎?”
“我們是軍人,軍人必須服從命令。我們這次接到的命令,是協助機動部隊惡業軍團來捕獲黑船2309號,並在任務期間接受惡業團董成中校的指揮。”海軍上校嚴肅的回答。
“那個董成是個瘋子,他居然異想天開的和海盜們合作。說不定他早就被那個黑妖精艦長迷惑了,我們不能接受那樣的人的領導。再說,他現在也不在布隆德比號上。”蘇佐做着最後的努力。
“你這樣的言論非常危險,少尉。”
“您應該當機立斷,下令拋棄那位中校和他的黑妖精。帶着我們的艦艇儘早離開風暴地帶。”
“應該怎麼做,那是我的事。”寶萊斯艦長忽的站起來,“少尉,你不覺得自己已經僭越了嗎?”
“您是執意不肯聽從我的建議嗎?那就要抱歉了!我必須爲艦艇和艦艇上的其他人的生命負責!”蘇佐一擺手,陸軍上尉伽爾德帶着叛亂士兵衝進了指揮室。
看着面色冷峻挺立不屈的海軍上校,副艦長心裡也不是滋味,最終走向這個局面讓蘇佐也很痛心。
一場譁變就這樣爆發了,伽爾德和他的士兵控制了不肯服從的海軍軍官,幫助蘇佐接管了運輸艦。
在蘇佐的指揮下,布隆德比號拋下了飛艇上的董成他們,調轉船頭向着風暴之外駛去。
這一切變故,都是在布隆德比號的指揮室內悄然發生的,安全艙裡惡業團和其他陸軍官兵都還矇在鼓裡。
當然在亞空間董成更是無從猜到。
返航之後,機動部隊中校能看到的事實是,那艘本該等待他們運輸艦消失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董成在思索着。
“不會是鬼船跑到這裡來了吧?”巧克力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
“不可能。”蝦米斷言,“我跟老沈計算過2309號的航向,短時間內,它是不可能在這附近出現的。”
“或者是風暴又來了?要不就是遭遇了太空海盜?”巧克力手下的一個士兵猜測道。
“怎麼會?我們的雷達沒有監測出氣象瞬間變化呀。而海盜嘛。”蝦米溜了一眼黑妖精,“有什麼海盜能劫持一艘滿載着惡徒的戰艦。”
“要不就是那個女艦長害怕了,領着船上的人跑了。”
“胡說!艦長女士絕不是那樣的人。”蝦米急急的辯護着,他絕不相信朱迪在風暴面前低頭,更不相信他的“艦長”會一走了之。
說到海軍上校,董成想起駛向風暴之前,朱迪·寶萊斯艦長的話,“全艦上下必須聽我的指揮”。是了,一定是有人不聽招呼!這麼大的風暴,有人怕了,要逃跑了。
布隆德比號走不遠,我們能夠追上它!
“我們可以挑戰一下星區極限速度了。”董成對雷茵說道。
“嗯……”雷茵的興致不是太高。
鎖定了外風暴圈方向,飛艇在驅動器的作用下全力加速。就像是衝刺奔跑一樣,引擎在幾微秒內就開動到了極限。在亞空間內,能利用的動力,大部分來自次元風和空間能量。充分吸收能量的飛艇,以躍遷的方式瞬間改換位置。
相對位移轉化成了速度數據,飛艇儀表的讀數連續跳躍着數位。在風暴內強勁風力的推動下,新的極限速度誕生了!
董成和雷茵卻顧不上興奮,他們的目標布隆德比號,出現在了雷達上。那艘運輸艦就在前方,飛艇的雷達鎖定了它。
“呼叫布隆德比號運輸艦,呼叫布隆德比號運輸艦,這裡是飛艇,我們已經完成探索,現已返航,請打開空港艙讓我們着陸。重複,請打開空港艙讓我們着陸。”蝦米向運輸艦發出訊息,卻如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我們要怎麼做,向他們發出訊息,卻沒有理會。”
“可以直接在船體上撞個洞。”雷茵告訴董成,“我在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強行登艦的問題了。”
要是海盜船的話,那樣做當然沒什麼問題。但現在要登陸的可是自家海軍的艦艇。更何況那樣一來,運輸艦的外殼就會受到嚴重破損,要繼續在風暴內追蹤黑船2309號就很危險了。
雷茵爲什麼提出這樣的建議?董成感覺到雷茵對他好像有所隱瞞,她似乎不想讓我繼續追下去了?也許她知道什麼內幕消息,等會回到運輸艦上,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空港艙不開放,又不能直接撞擊進入,飛艇也只好繞着布隆德比號飛行,尋找着機會。
一般跳幫戰時,都是怎麼做的呢?董成記得海軍作戰時經常用到這一戰術。
突擊戰艦一般都配有傳送裝置和短距亞光速飛艇。它們的主要用途是,當船處於軌道上或宇宙港的船塢裡時,在船與船之間運輸人員和裝備。它們同樣可以用於把跳幫隊員運到敵艦上。
有些艦艇專門裝備有登艦魚雷,可以直接打到敵艦上。一旦登艦魚雷命中敵艦,在敵艦船體上打出一個缺口,魚雷的前端就會打開,隨後跳幫隊蜂擁而出,攻入敵艦內部,大開殺戒。
對了,傳送,雖然沒有傳送裝置,但傳心者依然可以用靈能傳送。
董成才動了念頭,就收到了雷茵的警告。
依靠個人的力量在亞空間進行跳躍是非常危險的,也許會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力量對此進行干預。後果很難預料。
“我聽說過,曾有一名無法無天的埃蘭海盜在亞空間傳送。在做空間跳躍時,不幸和其他什麼東西混在了一起,最後化身爲一個半身是人形,半身是噁心粘稠物的怪胎。”雷茵警告說。
“如果我真變成那樣,你會和我解除契約嗎?”
“只有死亡纔會讓契約終結。”
“那我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董成似乎又在調侃。
他是在解除我的擔心,這個人類武士一旦想要做什麼,誰也攔不住他。雷茵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還有,必須瞭解清楚傳送後的場所。”
“我知道,我也聽過因爲傳送地點失誤,導致鑲嵌在牆裡做壁畫的故事。放心,我經常在艦上散步,鎧甲內有布隆德比號的詳細布局。而且,我還知道一個很合適的地方。”
“那麼,好吧。”雷茵含糊的答應着。
“不許跟着我過去,你還要控制飛艇。”董成立刻察覺到了雷茵的想法。
“我會設定好程序的。他們都是你的手下,又不是我的。”
看來無法打消雷茵的想法。董成只好通過動力甲的通訊系統向蝦米傳達了讓他管理飛艇上人員,靜候指示的命令。
飛艇在董成的控制下,與運輸艦保持相對靜止。
董成對自己說,集中意志,在黃昏獅子五號上曾經做過一次,不過是一次簡單的重複,而且還有雷茵在。
靈能之力充滿了他的全身。
瞬間,董成和雷茵從飛艇的駕駛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