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我故意同室操戈嗎,少校?”
“我想請您解釋一下,在黑船2309號上,你們與守墓人軍團的士兵發生衝突的具體情況。”特勤少校開始正式的質詢。
“關於衝突的情況,在我上交的報告中,已經寫得很詳細了。”董成不卑不亢的說道。
拜因裡希用左手拇指摸了摸鼻子,說道:“那份報告我和另外兩位調查員都看過了。但是,中校先生,你的那份東西沒法讓我們感到滿意,其中很多地方需要進一步解釋。”
董成往後一靠,說道:“請你指出來,少校先生,我可以給你解釋。”
“請問,守墓人官兵是否身着具有軍團的標誌的服飾?”
“他們穿着黑色的動力甲,鎧甲上徽章和軍階標準都保存完好。”
“那麼,惡業軍團的動力甲是否按照聯邦要求進行塗裝?”
“少校,你沒檢查過我們帶回來的動力甲嗎?”
“嗯,我看過,鮮明的紅色鎧甲。”拜因裡希說道,“那麼,我再請問一句,在船艙內的照明條件下,能不能分辨?”
“勉強可以分辨出來。”
“這就有點奇怪了。”特勤少校咬着槽牙,從口腔裡擠出了後面的問話,“在這種能明顯辨別出雙方身份的情況下,那衝突又是怎樣發生的呢?”
董成沒有理會拜因裡希這種帶有挑釁的腔調,他沉穩的答道:“我方人員在認清對方爲聯邦部隊時,立即向守墓人報上了我方的部隊番號、軍官姓名和軍階,可守墓人士兵首先向我方發起攻擊。在最初的衝突中,我方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剋制,儘可能避開他們。在對方持續不斷向我方攻擊後,我方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最後才進行自衛反擊的。”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位調查員,除了拜因裡希的嘴角下撇外,那兩位戴面具的一男一女聽的倒還認真。於是,又補充一句:“我覺得我呈交的影像,能充分證明衝突發生時的真實情況。”
“到底能證明什麼,我們會判斷的。”拜因裡希高挑着眉毛說道,他繼續發問,“守墓人的士兵有多少人?”
“大約二十來人,複雜的船體內很難看清楚。”
“那麼,惡業軍團登船有多少人。”
“上船時三十二人。”
“請問,你是否瞭解守墓人軍團的士兵是在幾年前登上黑船2309號的?”
“大約是七年前吧,好像聽他們連長提起過。”
特勤調查少校連連向董城發出質問:“那就奇怪了,他們是堅持七年的殘兵,你們是剛剛登艇的有生力量,他們的人數不如你們,爲什麼會主動向你們開火呢?”
沒等董成回答,拜因裡希又繼續問道:“以你們的實力,制服一兩個守墓人的兵士,應該不會太難,可最終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所有的說辭都出自你們單方面之口。”
“少校,你大概對我提供的影像材料看的不夠仔細吧。”董成故意慢悠悠的說道,“惡業團的士兵一進入鬼船就遭受到機械甲蟲的攻擊,很快就分散了。我們和守墓人相遇的時候,大都是以少數對付他們多人的攻擊。”
“至於雙方戰鬥力的對比嗎?我想,各位調查專員也應該清楚,機動部隊的配置基本都是相同的。”惡業軍團的副團長接着說道,“如果,非要分出個差別來,他們在船上修養了七年,熟悉環境,又是以逸待勞;而我們剛剛經歷了猛烈的風暴和外圍的作戰,初次上艇,情況不明,顯然是不佔上風。”
“不管怎樣,對友鄰部隊進行攻擊或者說未盡救助義務都是錯誤的。”臉上有點掛不住的拜因裡希強詞奪理的下着結論。
“少校,如果你認爲這個決定是錯誤的,請提出你心目中認爲可行的作戰方式。”董成把問題轉了回去,拋給了拜因裡希。
“我又不是一線指揮官,戰時的指揮是你的責任,中校。”特勤少校帶着氣惱的話,衝口而出。
看着拜因裡希的態度開始惡劣,董成也義正詞嚴起來,他說道,“少校,您若是在事後都不能提出比這更穩當的代替方案來,那我本人當時身處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也只能是首先保全自己的士兵。如果說,這樣做也有錯誤的話,放開我本人的應盡的責任暫且不談,只怕那些爲了捕獲黑船2309號而奮戰抗敵、衝鋒陷陣的惡徒們,也不會服氣的。”
董成這一番振振有詞又夾槍帶棒的話,讓特勤少校拜因裡希倒噎了一口氣。他把忌恨的目光投向董成,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一時又找不到反駁的話。
還好那名戴面具的男性調查官及時開口打了圓場:“我想,在一線指揮上,我們這些人肯定是比不上爲聯邦立下赫赫戰功的董成中校的,應該相信中校當時的判斷。”
經過幾分鐘氣氛尷尬的沉默後,拜因裡希又把嚴厲的目光看向董成,他的輕聲乾咳了幾下,說道:“那麼,暫時擱置這件事吧,我們來談下一個問題。我和我的同僚們都很想知道,您是怎麼依靠不到十個沒有操控船隻經驗的機動步兵,將一艘二十五公里長的鉅艦開到赫爾海姆軍港的。”
終於還是說到黑船了。看來,前面的指責只不過是個下馬威罷了。董成想着,這事倒要好好想一下怎麼說才能過關。他在黑船2309號上,的確做了一些不宜公開的事情。若是一味用謊言應對的話,他覺得情況可能會更糟,該怎麼才能把應對過去呢?
“這個,確實不容易。”董成回答道,“難道因爲我做了不容易做到的事,我就做錯了嗎?”
“這並非關乎對錯,中校先生,您將一艘無以倫比的戰艦帶了回來,這是您的功績,它爲您贏得榮譽和獎章。但是,現在,我們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何況現在海軍也無法啓動那艘大船了,如果您掌握了相關的技術,爲什麼不能公開呢?”
真的這麼簡單嗎?惡業軍團的副團長望着特勤少校的眼睛,卻覺得他真實的想法絕非如此。如果只是想查明黑船的真相,在董成帶着黑船抵達港口後,拜因裡希就可以組織調查,沒必要等待現在。董成忽然覺得拜因裡希調查員的眼神與冰子彈的澤維爾很相像呢。
是不是我的動靜太大,又讓某些人不爽了呢?過去的這兩個月時間,莫非這位萊因克爾·拜因裡希在蒐羅對我違反軍紀的證據。若真是如此,也許並不能算是壞事呢,說不定稍加利用一下,就能擺脫在黑船事件上說不清楚的被動。
只是黑妖精雷茵·哈斯塔的問題,還是不好解釋,董成想,他們只要抓住雷茵這一條線索,差不多就能給自己定罪了。
他決定還是先把眼前的問題應付過去再說:“大概是我返程的時候操作不當,把那艘船的控制系統弄壞了。對這一點,我很抱歉也很遺憾,沒有帶海軍技術人員登艦是我考慮不周。”
“也就是說,您駕駛的時候,控制系統可能還是好的?”
“也許。”
“您不覺得這樣的說法,誰都沒辦法接受嗎?”
“那麼,我很想知道,正常情況下應該怎麼把這艘前所未見的黑船弄回來,如果你手上有標準化程序的話,少校,我很願意在出徵前就擁有一份。這樣就能避免在回來以後被迫接受類似的調查了吧。”
“中校先生,你是在侮辱本次的調查嗎?”拜因裡希的聲音愈發充滿了險惡了。
“怎麼會呢?我沒有這個意思。”事實上,董成正是這個意思,但卻沒有老實承認的必要。
戴面具的男性調查官說道:“我記得在報告上,中校先生寫的是,依靠精神駁接的方式,在靈能的輔助下控制的戰艦。做這樣的事情,對您的精神和身體,都有很大的損害吧。”
“事實上,我現在都沒有完全恢復。”董成果斷的示弱。
“這次調查的時間也夠長的了,快四個小時了,讓我們休息一下子吧,怎麼樣?”面具男又一次扮演的會議拯救者的角色,“中校先生一定累了吧。我也覺得自己和女士也都很疲倦了。能夠休息一下子的話,真是感激不盡。”
他的提議將所有人都解放了出來。調查會的第一天終於結束了,董成在全副武裝的憲兵重重保護之下,向自己在未央酒店內的房間走去。
逆來順受可不是董成的風格,還沒走出調查用的會議室,他就開始思考脫身的辦法。酒店的房間內沒有任何通訊設備,要與外界取得聯繫,必須到別的地方去。
“我有些餓了,中士,能直接去吃飯嗎?”他向負責“武裝押送”的士官詢問道。
“當然可以,中校先生,我們送您回房間,晚餐很快會送到。”
“這裡的菜品我都有點吃膩了,不能換個口味嗎?”
“您想吃什麼,我們可以替您在附近訂餐。”
“我就不能出去散散步,換換心情嗎?”
中士以公事公辦的口氣拒絕道:“您想要離開酒店的話,必須先得到拜因裡希少校的許可。”
“那可真是糟糕,我覺得自己和他沒什麼話說。”
“真是遺憾。”
“那麼,可以幫我去問問他嗎,他似乎還沒走遠?”
“抱歉,中校先生,在您回房間之前,我必須在您身邊寸步不離的保護您。”
“那還真是非常感謝。”
就這樣被困住了嗎,回到房間後,董成把自己整個人扔到了牀上。他覺得只要聯繫到一個人,就能重獲自由,不過,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才能聯繫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