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到沈府的時候,才過三更天,依稀還能見到清冷的月光。她擡頭看了一眼上頭的匾額,微微一嘆,這個沈府到底隱藏了多少的秘密。
她總是在不停的追尋兇手的蹤跡,找尋線索爲沈默爲沈家洗清嫌疑,可爲何一旦新的線索出現,總是在沈府。唐季饒說的那個人,她知道是誰,可是她不明白,那個人和沈家到底有什麼關係。沈家到底是參與了多少,可知道司徒家是凌雲族的後裔。
她之前雖在沈家住過一段時間,但畢竟鮮少走動,沈家地方太大,實在不方便搜尋,而她來時匆匆,未換上衣服,這件白衣在晚上實在是太惹眼了。爲今之計,只好先潛入到她最熟悉的地方,換上衣服再做打算。
白依去的不是別的地方,便是之前沈默安排她住的別院。此刻的別院好像荒廢了良久,白依推門而出,能夠聞到一股發黴的味道。
“沈默真是說到做到,把自己都逼到這個份上了。”白依看着桌子上厚厚的灰塵,微微一嘆。
那日昏迷中聽到的話,原來是真的。他沈默真的打算與她恩斷義絕。爲了不想她,逼着自己不再踏足這個她曾經住過的地方。當然,也不允許其他人過來,久而久之,這院子自然是荒廢了。
這麼一來,對白依來說反而更加方便了。沈家實在是太大了,自她上次夜探沈府之後,似乎又改變了格局,她之前有的那份地圖早就不能用了。好在,來之前已經讓地煞組的人混入此處,並將地圖藏匿在這別院。
白依站在屋子中央,走着奇怪卻又有一定規律的舞步,口中唸唸有詞:“四五三一,是這裡。”她停在梳妝檯前頭,小心翼翼的挖開上面的地磚,果然見到下頭藏匿的地圖。
“反正無人,點盞燈應該無妨。”白依想了想,從懷裡掏出火摺子,點亮油燈,攤開地圖,仔細研讀。沈府的房間繁多,有標識出來的密室就不少,還有一些是白依知道的,但沒有標註進去的。她正認真研讀,忽然聽見外頭有極輕的腳步聲,她迅速吹滅油燈,拿走桌上的地圖,躍上橫樑。
果真,就見門上一個黑影輪廓越來越清晰。那個黑影在門口停了半
晌,推門而入。白依斂住氣息,下頭看得十分不真切,只見到一個明亮的東西越變越長。
糟了,是劍出鞘,她下意識的勾住橫樑,倒掛而行。她的判斷沒有錯,她在身子往後倒的一瞬間,能夠感受到冰冷的劍氣拂過面頰,掛的生疼。
她敢肯定,若是再遲疑一會,她定會被劍氣所傷。
對方不肯罷休,繼續一劍刺下去,白依自知躲不過去,只好無奈開口道:“沈默,是我!”
劍尖就停留在她的眼睫上,只要再往前一點,她的眼睛就沒有了。幸好沈默的武功夠好。
此刻,油燈被再度點亮,映照出兩個彼此熟悉亦彼此陌生的人影。
“你沒有死!”沈默激動的差點丟開地靈劍,可是終究是忍住了,下一秒他又像恢復了面癱的表情,禮貌頷首:“白衣公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客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處。”她淡淡問道,可下一秒又覺得似乎問得有些多此一舉,只好嘆息似垂眸。
“我並不知道白衣公子今夜會造訪此處。只是剛好瞧見這裡有光線,一時疑心便過來瞧瞧。”沈默同樣回答的不冷不熱。
這下白依便更加愧疚了。
沈默,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既然決定忘記她,也不再踏足此處,又怎會瞧見此處的亮光。只怕,你人未曾到這裡,可是一直都在某個高處,注視着這個地方。
兩個人沉默半晌,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過來良久,還是白依先開的口。
“我到此處只爲尋人,找到便走。”未曾想到會驚動到你。
“尋人?”沈默微微錯愕,最後又恢復面癱臉:“我幫你。”
“你不好奇是誰麼?”見沈默一臉面癱,白依忍不住開口道:“沈少奶奶,難道你沒有發現沈少奶奶失蹤了麼?!”
“司徒明珠?”顯然沈默並不太喜歡白依對司徒明珠的稱呼,臉變得更加面癱了。“我和她只是表面夫妻,她的去留,我從不干涉。”亦毫不在意。
那麼一個大活人失蹤了那麼幾天,你這個掛名夫君好歹也要關心
一下。白依瞪眼,但是想到兩人的身份,最後還是將唐季饒所說的事情告之沈默,不過隻字未提万俟尋的事情。她不想被人認爲,她特地趕赴此處,是爲了救万俟尋。
她並不在乎沈默對她的看法,下意識這麼做,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說白了,她還未原諒万俟尋。
“你是說,有人將他們藏匿在此處。”沈默微微錯愕,然後很認真的想了想:“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十分隱蔽,連一般沈家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我帶你去。”
白依點了點頭,隨手抓起衣櫃裡頭的幾件衣裳,隨沈默往那個地方去。
密道的入口被設立在茅房下頭。
“還真是特別。”白依撇了撇嘴,一般正常人還真不會去這樣一個地方,特別是茅房的下頭。
沈默沉默不語,一直走在前頭引路,不一會便到了密室門口。白依站在門口,手扶在門閂上,卻遲遲不動。
“沈默,你不覺得奇怪麼?”她忽然轉頭看向他:“連一般沈府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兇手又是如何得知?”
沈默轉頭,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半晌,這才吐出幾個字:“我不是兇手。”
白依聞言溫婉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但是你知道那個把司徒明珠帶到這的人是誰,對不對。”
“救人要緊。”沈默抿脣,自己拔出地靈劍,朝門閂上的鏈子砍了下去,鏈條鬆脫,他剛想推門而入,去被白依阻止。
“你去,不妥。”白依搖了搖頭。不管万俟尋是否真的佔有了司徒明珠,不論沈默是不是隻是司徒明珠的掛名夫婿。讓他見到一絲不掛的司徒明珠,對司徒小姐而言,都是一種侮辱。
“裡頭有男人。”沈默簡短說道。她告訴他,司徒明珠被關在地牢,而且還是跟一個被灌了媚藥的男人關在一起。若是那男子慾求不滿,對白依下手……
“她是你妻子,你要顧及作爲女人的顏面。”白依皺眉,語調忍不住強硬了幾分。
沈默看着她半晌,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將地靈劍遞給她,便走了出去。
白依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門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