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坐在地上,呆了半晌,素手僵直的附上蒼白的紅脣。這是除了沈默外,另外一個男子的觸碰。想到這,素手開始收緊,她怎能讓這個輕薄她的人躺在他懷裡。
於是,她伸手推開他,可是他的手緊緊的扣在她腰上,是怎麼也扯不下來,看着他背上因她,而成篩子,她還是無法不動容。她咬牙,將他身上的箭,一隻只、小心翼翼的拔下來。万俟尋皺着眉頭,冒着冷汗,臉色更顯蒼白。
白依抓起身上衣衫下襬,撕扯給他當紗布,一身白衣,已經不知何時都是血,血斑駁的爬滿白衣,分不清是她還是他的血,原本清冷的雙眸,竟因那些血色,而漸漸熱了起來。
他只是個癡兒,一個單純、關心她的癡兒,任何感情都是寫在臉上。他擔心她,就算她剛剛對他下了殺手,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卻冒死救他。是她太感情用事了,若是白直,定不會如此莽撞,她居然因爲一個吻,出手殺癡兒。她明白,聰明如斯的她,又怎會不知道這個癡兒剛纔所做,只是本能,待到心情平復一點,更是對自己剛纔所爲懊惱不已。
白依,你別忘了你是白直,白衣公子。就算你是女兒身,但是你的心是白直的,那麼你就是白直,四年的歷練,還是不夠讓你忘記自己麼!這麼一想,心又恢復平靜,她乾脆地扯下衣服下襬以及衣袖上的布料,脫下万俟尋的上衣,在傷口上灑下綠色藥粉。這瓶藥是成初臨行前說是寄放在她那,洛王妃親自調配的傷藥,效果極佳。剛撒上去,就已經止了血,相信癒合應該會很快,再看到他手背上潰爛部位,雙眸中似有嘆息。
白依幫万俟尋包紮完後,就將他扛起。這外邊已然是觸到機關,現在要走回頭路已經太晚了,既然這條路是万俟尋選擇的,那麼是生是死,她對他起碼無愧。
這次他們並沒有走多久,就已經到了盡頭。白依盯着面前這不算大的石門沉默半晌。這裡既然是凌寒族守護的
墓道,怎麼會機關那麼少,好似故意讓他們走這條道似地。伸手摸去,石門上面滿是灰塵,石門的右上角上有個鎖眼,白依看着手上的鑰匙,躊躇半晌不知是否該打開。她知道,這裡一定不是墓道的出口,而是另外一條道,那裡有真相,那裡更有危險。
“白哥哥……”此時万俟尋竟然醒了過來,冷汗沾溼了他的衣裳,臉色蒼白到極致,頭髮溼漉漉的貼在額際,讓整個人產生一種他隨時都會消失逝去的錯覺。
白依屈膝蹲下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伸手要將他扶起。看到他背上的傷,不由又觸起眉頭。万俟尋身上纏着的白衣紗布,此刻正滲着綠汁。雖然隱約想過他的傷口可能不那麼容易癒合,但萬萬沒有料到,短短時間傷口居然會化膿到這個地步。素手停在那已經染得污穢的紗布上,微不可見地一顫,還是乾脆利落地將紗布扯了下來。
明明剛纔已經止住的血,明明應該癒合的傷口,竟然潰爛了。不愧是月圓殤,真是夠毒、夠狠。
“這裡有字。”万俟尋側着臉指着石門上一旁的角落說道。
白依屈膝蹲下,果然看到在石門的下方,寫着寥寥數字,白依一時不解此意,忍不住喃喃念出聲來:“白蛇過江頂一輪紅日,白蛇……”
“是油燈。”万俟尋突然開口說道,此刻他那雙琥珀琉璃的眼眸熠熠發亮,仿若此刻病得只是他的身體,而不是他的靈魂。白依看着有些動容,好快地思維方式,待緩過神來,忙起身。
石門的右側有一盞油燈,是用人魚的油脂油膏做成的萬年火,遇空氣流通而自動點燃,極其珍貴。剛纔白依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機關和石門上,倒是忽略了這個重要之物。油燈的燈座上,果然有個小孔,小孔其貌不揚,旁邊還有一行極小字體,看起來像是甲骨文。
雖然不抱希望,但白依還是忍不住向万俟尋詢問道:“阿呆,你識得甲骨文麼。”
“扶我
起來……”万俟尋點了點頭,掙扎着準備起身,白依伸手將他扶起。他的行動牽扯到傷口,本來就潰爛的傷口,如今血不住的往外滲。白依撇頭,雙眸垂下,若有惋惜。
“這是個鎖孔……下頭是凌寒……”万俟尋本來就是強撐着一口氣,開口說話本就艱難,話未說完又嘔了一口血。白依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了,但他雖是癡兒似乎也知道他將不久於人世,還是固執的說道:“慢着……咳……奇怪,桃花……”
“夠了……”白依冷冷的打斷他的話,面無表情地將手裡的鑰匙插入鎖孔。她只要知道這是真正開門的機關,既然老頭能允諾他們尋到此地,並將守護的鑰匙交予她。那麼,起碼不會害他們,至少打開這扇門,不會立刻有危險。阿呆怕是熬不過今晚,能死在裡頭總比在外頭墓道的好。
“咔嚓”隨着鑰匙的轉動,白依等了很久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正當她繃緊的神經,就要鬆懈時,身體突然失重,她和万俟尋所站的地磚突然裂開,兩人猝不及防,雙雙跌落下去,沒想到墓道下面別有洞天,白依兩人下落的地方,正是一個諾大的寒潭水。
白依施展輕功,抓住万俟尋,藉助寒潭上凸起的石塊,躍到岸邊,這才免於落入寒潭水中。墓道的下方是個冰山岩,奇寒無比。
“奇怪,在炎熱的荒漠中,怎會有如此大的一個寒洞,裡面居然都是寒冰。”白依放下万俟尋,四處搜尋,並未在岸上發現任何的人到過的痕跡,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好難受!好熱!”突然万俟尋像是着了魔一般,向白依撲了過來,白依側身卻終究沒有避過,又在一日之內,被同一個男子,抱了個滿懷。
“万俟尋,不要以爲你是傻子我就不會……我就會原諒你的無禮。”白依說道最後已經是滿臉無奈,万俟尋根本沒有恢復神智,只是身子本能的朝她撲了過來。今夜正好是月圓之夜,也就是說,他毒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