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訓有些緊張:“請大將軍明示。”,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外行人對他提些莫名其妙的指示更煩惱的了。
冉強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點,他的想法裡,他希望,牀弩,能起到火炮一樣的作用,起碼現階段能起到:“先生製作的牀弩,如若增之三弓,何不如此安置。”,他用手在牀弩上按照宋三弓弩的三個大弓位置和方向比劃着。
馬訓有些疑惑:“罪臣愚鈍,不知大將軍說的這第三張弓反向安置,如何張力?”,他有些暗暗叫苦,此時他一面有些煩惱一面有些緊張,早已經失去了平日冷靜和專心的頭腦。
冉強讓正睜着大眼,好奇的月月去取筆墨紙張來,乖巧的月月答應一聲,蹦蹦跳跳的又跑回了後堂。
“先生顧慮上弦耗費更多人丁,深和我意。何不加長轉盤以節省力道?”,他學過的物理早忘的差不多了,但還是知道臂長和力量的大概關係。
“這個,回大將軍,罪臣也曾試製過,只是如要省力,只怕絞盤太長,不好拉運,況且長則易斷。”,馬訓斟酌着說道。
“不妨,我剛見先生取鐵棍爲杆,何不照此製作,運送時取下,用時接上?”,冉強已經想到這個問題。
隨着說到機械製作的問題,馬訓的心思已經逐漸穩定下來,平時的冷靜和靈活展露了出來,思索了下冉強的話,然後直接問:“大將軍想要省多少人丁?”
“最好五人以下。”,冉強毫不遲疑的下了標準:“戰時四人上弦,一人扳壓懸刀。當然,使用人丁越少越好。”
馬訓有些遲疑的答了聲“是”,他沒有把握作到冉強要求的標準,何況自己也沒多餘的錢做試驗了,他考慮能否向大將軍提提錢的問題。
這時,月月已經舉着筆墨紙張跑了出來,身後跟了兩個婢女,擡着一張几案和清水。等婢女放置好幾案,月月搶着把紙張鋪開,興致勃勃的學着教授她識字的先生,開始磨墨:“爹爹,我給你磨墨。”
冉強笑着摸了摸月月的頭,然後盤膝開始畫圖。他很容易就把宋三弓弩的大概樣子給畫了出來,不是他對此多有研究,而是這個三弓弩在後人那裡太有名了。
冉強招招手,把正一副好奇表情的馬訓叫過來,把圖遞給他:“先生可以略做參考,第三張弓如此安置想來可增強力量不少。不過,此圖沒有先生製作的牀弩精巧,先生不要多慮。”,他唯恐馬訓在自己大將軍名頭下,按照宋三弓弩製作,那樣的話,填彈匣可就白白的消失了。
馬訓隨口[恩、恩]了幾聲,他並沒有聽清冉強囑咐的話,他的心思在圖紙上,上面的樣式和自己製作的連環弩大體相似,甚至略有差距,只是三張弓的放置別居一格,讓人耐爲尋味,他不由得專心的思索三張弓這樣放置的原因起來。
冉強沒有打攪他,而是用輕輕的聲音和月月說些話,他明白這類技術人才,都有一股對自己喜愛的東西癡迷的性格,這是天生的,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製作天才般作品。
“原來如此,哈哈,我明白了。”,馬訓肆無忌憚的開心大笑,嚇了月月一跳:“爹爹,他怎麼了?”
馬訓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在大將軍面前放肆了,嚇的急忙跪下:“罪臣該死,驚擾大將軍和縣主。”,他有些懊悔,自己可不就是常常因爲這個被上司反感而訓斥嗎,今天竟然在大將軍面前似無旁人的大笑,不會又被塞進到牢裡吧?想到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作風,馬訓冷汗都出來了。
冉強笑着擺擺手:“無妨,先生起來吧。”,等馬訓驚恐的站起來後問:“先生改制成三弓弩,需要多久?”
“約八天可以,只是,只是罪臣家、家資……。”,馬訓沒有勇氣提錢的事情,甚至沒想到這是大將軍親自下令製作的機械,可以直接從工部要錢用,因爲他從來沒想過製作外的規矩。
“我知道了,恩,你先回去吧。”,冉強明白過來了,他心裡不由得對古人敬佩起來,他們這些人爲了自己喜歡的事物,莫不是先拿自己的家財出來做研究,不求回報,只爲了愛好。
馬訓有些驚愕,剛還好好的,怎麼大將軍突然讓自己走了,難不成是因爲自己提了錢的事情,讓大將軍覺得自己是貪財好利之人不成?他有些沮喪,不敢多話,只得施禮後,退了出來。
冉強沒有耽擱,馬上派人把嶽山叫了過來,把設立翰林院的想法給他說了一下。嶽山極爲贊同,他是從寒門出身的,凡是對寒門士子有利的事情,也是他想作成的事情,雖然他對冉強講述的翰林院裡的專爲技工所設有些不以爲然,但,他不願意反對,任何對寒門有益的事情,都是值得他贊同的事情。在說到翰林院俸祿時,冉強這才從嶽山這裡知道,現在根本不使用銅錢,甚至連民間交易也全是以布帛爲貨幣,讓冉強大吃一驚,這麼說,以前自己到酒樓那次,給的錢是漢代的老錢了?
第二天,冉強下令新設翰林院,入院官員稱[院士],享從三品官員俸祿,凡授院士者,年撥帛千匹爲研製費用,專供院士個人使用。這個命令一下,震驚了鄴城,自古以來,從沒有過官員除俸祿外,還有什麼專用費用的。接着的一道命令讓鄴城的大小官員眼睛都快要掉下來了:拜原工部機械司西冶監丞馬訓爲院士,入翰林院。整個鄴城譁然,這個時代並不歧視工匠,自秦以來,官員習學技巧之術的**有人在,但,卻從來沒有專以技巧居三品官階的,更沒有居此高官外,另賜研習資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