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藥店的掌櫃領着鄭潛到了內堂,兩人坐定之後,王家掌櫃手掌拍了兩下,從後堂裡走出來一個看上去像是賬房管事模樣的人。
掌櫃在管事的耳邊耳語了幾句,管事看了看鄭潛,點點頭便出去了。
“不知這位軍爺怎麼稱呼?”
“我姓莊,單名一個錢字。”鄭潛隨口捏造了一個名字。
“鄭潛和莊錢,果然都是一路貨色。”霸神錘嘆道。鄭潛因爲有外人在場,也不好反駁霸神錘。
“呵呵,好名字。好名字。”掌櫃笑道。連名字都取的這麼有意味,看來這位軍爺今天被拿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大一會,從後院裡賬房管事領着兩個下人走了進來。二個下人擡着一個紅木製成的箱子。
“這是?”鄭潛假裝不知道。
“呵呵。莊爺,這裡有一些金幣,是我們藥莊送於團裡的兄弟喝茶用的,還請軍爺代爲轉交。”
鄭潛看了看掌櫃。
這個掌櫃說話非常有分寸,只說這些金幣是讓鄭潛轉交的,卻不說是直接送給鄭潛的。不管鄭潛收與不收,既沒有將以前的軍備處的人送進飯店,也給自己留了退路。至於怎麼個轉交法,則完全由鄭潛作主了。
兩個下人將箱子放到地上,賬房管事當箱子的蓋子掀起,金黃色從打開的蓋子裡透了出來,鄭潛的眼前一亮,這可是滿滿的一箱子的金幣。
鄭潛有點吃驚的看着掌櫃。這一箱金幣少說也有十萬左右,一個藥店的掌櫃怎麼可能有這麼大魄力一次性就送這麼大的禮?
“這樣,可以?”鄭潛問。心裡正盤算着怎麼處理這筆金幣。
“當然可以的。虎賁團乃臨冬城守護之師,我等都處於虎賁團的保護之中,才得以有今天的太平日子,區區薄禮,還望莊爺不要推辭,也不冤了我們藥莊對團裡兄弟的一番美意。”掌櫃很是老道的說道。
掌櫃的話進可攻退可守,不會將鄭潛或者藥莊陷入於尷尬的境地。
鄭潛斜眼看着掌櫃。這個掌櫃送個禮都送的這麼小心,看起來是一個見過了不少大場面的人。區區一個東城的藥莊掌櫃,能有這般見識,王家不是那麼簡單。
鄭潛用手指輕敲着桌面,腦中飛速的旋轉着,蒐羅着關於王家的所有記憶。
他重返臨冬城的時候,遇到王家和李家正在械鬥,當時似乎是爲着失蹤人口的事。
據虎威講,所有東城發生的糾紛,本應該尋虎門主持公道,但王李兩家當時卻並沒有去尋虎門。後來虎威回了東城,這件事也似乎是不了了之。
鄭潛別有洞天之行,是遇着的臨冬城被困於天隕團的人。當時鄭潛只是大致的猜測了一下王李兩家被擄的人應該也在其中。但如果說是王李兩家這樣的望族子弟,以五霸的性格,不可能不安排到船上共同回城。
但鄭潛在船上的時候卻沒有見到臨冬城東城的人,只有大孤山的幾千人和一些身份相對高貴的世家子弟,這些世家子弟裡,並沒有東城的人。
鄭潛將這些情況一一理了一遍之後,疑雲頓生。難道那些失蹤的人口,並不是被天隕團擄走了?這件事,看來還得等到五霸回來以後,再確認一次。好在五霸離臨冬城不遠,想要確認也不需要費多大的精力。
如果別有洞天裡有被擄去的兩家的人,那麼事情還能解釋的通;如果別有洞天裡沒有兩王的人,那麼事情可以就另有隱情了。
這兩個在東城的家底僅次於虎門的大家族,看來也不是那麼幹淨啊。 鄭潛想着,便笑了起來。
“哈哈,掌櫃好大手筆。”
“區區薄禮,見笑了。”掌櫃拱了拱手,依舊一副沉穩的樣子。
“掌櫃的心意我是看到了,不過,掌櫃,虎賁團可是有着幾萬兄弟。你這十萬金幣每個兄弟想上一趟吉祥茶莊都不夠啊。”鄭潛皮笑肉不笑的。
掌櫃神色動了一動。
他沒看出來,這個年紀不大的莊錢,胃口竟然這麼大。一般的軍漢見到了這十萬金幣早就已經目瞪口呆了,哪還有這樣一副從容的神態,更別提還像鄭潛這樣的提出來要更多的錢了。
這個小子不簡單。這是掌櫃馬上就得出了的結論。
不簡單的人才能有大用處。這也是掌櫃得出來的結論。
“呵呵。莊爺,那您說個數。”掌櫃直言道。
“至少這個數。”鄭潛停着了敲擊桌,擡起一隻手,將五個指頭張開,在掌櫃的眼前晃盪。
“五十萬?”掌櫃驚的站了起來。
鄭潛收回手,身體往後一仰,靠到了椅背上,蹺着二郎腿,架在上面的一隻腳一上一下的舒服的抖着。
“這個,莊爺,您這個口開的太大了。這件事,就不是我能做得主了。”掌櫃道。
“那就找個能做主的來。”鄭潛很隨意的答着。
“莊爺,我們王家藥莊雖說在臨冬城也經營了一些年頭,但是畢竟是小本買賣,莊爺您也得給我們留條活動,是不是?”掌櫃並沒有像鄭潛想像的那樣去尋管事的人,而是這兒和鄭潛磨起了嘴皮。
“我說了,這事如果你做不了主,就找個能做主的來。 至於別的事情,以後再說。”鄭潛一副很牛的軍痞相。
“只是……”掌櫃看着鄭潛,“莊爺,你要叫小店一次性拿五十萬金幣出來,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莊爺,您知道,我們是生意人……”
“就是因爲是生意人,纔要你們拿五十萬。不然我上哪去找五十萬去?”鄭潛沒有理會掌櫃的暗示。
掌櫃的意思是要拿五十萬出來,鄭潛必須得交給他們相應的數量的生意。
鄭潛不知道虎賁團採購的規則,而掌櫃卻是一清二楚。目前虎賁團的採購不是隻限於王家,而是王李兩家同時進行,而且每年採購都分四次,以第一次比較出誰家的質量更好,來確定後三次採購量。
誰的質量好就在誰家採購的多些,這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但因爲採購是人進行的,質量的評估也是由人進行的,這中間就有很大的可操作性供人發揮。
王李兩家都花着心思,想將對方從虎賁團裡排擠出去,但因爲兩家實力差不多,拼來拼去打成了一個平局。這就好了虎賁團從中撿了便宜了。
兩家做虎虎賁團的生意,並不是只限於藥材,軍服、糧草、戰馬等等,除了武器兩家不提供之外,剩下的所有東西,兩家都在爭搶虎賁團的份額。
虎威爲了節省人力資源,虎賁團採購總負責的只有兩個人。一個叫虎牙,一個叫虎震。平時到這裡採購藥材的都是由虎牙負責。
現在也正是到了第三波採購藥材的時候,鄭潛誤打誤撞的時機上倒是撞對了。
今天兩家質量比拼又是平分秋色,所以採購的量也是一家一半。如此僵持的局面,兩家的當家早有打破僵局的心思了。
藥莊掌櫃看到虎賁團換人,以爲是機會來了。所以才決定先下手爲強,將這個新上任的採購員拿下,誰知人還沒有拿下,自己先陷入到一個深坑裡。這位莊爺的胃口超過了他的承受力。
生意人自然要圖個賺錢,鄭潛既然獅子大開口,那麼就得將相應採購份額交給王家。在未探明鄭潛的真實意圖之前,王家藥莊掌櫃不會輕易的就拿出這五十萬來。
“莊爺您玩笑了。我們也只是賺點小錢過點日子而已。您這一開口就是五十萬,小店實在沒有這個能力。”掌櫃道。
“你沒能力沒關係。對面的李家可是有着這個能力的。”鄭潛停止了二郎腿的抖動,做出了起身欲走的樣子。
掌櫃冷冷的看了鄭潛一眼。
“莊爺,既然李家有這個能力,那麼我也不好擋着您老的財路了。”
鄭潛一愕。他是想掌櫃前來擋他一擋,然後他就找個臺階,再順嘴將數目往下報一點。沒想到掌櫃忽然變臉,眼看着一分錢都弄不到了。
“掌櫃,你可認得這面軍牌?”鄭潛從懷裡摸了半天,摸出一塊漆黑的軍牌來。這塊軍牌上面刻着一個栩栩如生的虎頭像,虎牌上還有着累累傷痕。正是虎威早就贈予鄭潛的主帥令牌。全虎賁團只有兩塊,虎威一塊,虎嘯一塊。軍牌所到之處,虎賁團將士盡皆聽命俯首。
“這是?”掌櫃有些狐疑,他沒有見過這樣的軍牌。但看軍牌的樣子,又無疑是虎賁團的。
這塊軍牌是內部專用,鄭潛將這塊軍牌拿到民間,作用當然不太大了。
鄭潛看軍牌起不到既定的效果,便將軍牌收了起來。掌櫃不是江湖小混混,軍牌既然他沒有見過,自然會懷疑軍牌的效果。鄭潛想胡吹一番也不行。
現在如果掌櫃不留客,真就有些麻煩了。鄭潛看着地上放着的一箱金幣。腦筋旋動着,但既然掌櫃逐客,他也不好再賴在後院。
鄭潛走過裝金幣的箱子時,腳微停了一下。但掌櫃卻沒有留客。
走到了門口,掌櫃依舊一動不動的一言不發。鄭潛像個半敗的公雞一樣,迴轉身向着掌櫃。
“你贏了,十萬就十萬吧。”鄭潛服軟了。如果繼續硬下去,這到手的十萬也沒有了。
“大膽狂徒,竟敢冒充虎賁團將士。你可知道,這將是死罪?”掌櫃喝了一聲。
隨着掌櫃的這一聲喝,從後院裡不知什麼地方,都冒出了一些人影。這些人身上都流露着霸氣。看來是早有準備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鄭潛面色一沉,向掌櫃問道。
“什麼意思?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吧。虎賁團裡從來都沒有你這號人,你竟然敢跑到我王家藥莊來行騙。你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我沒有啊。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假裝的?”鄭潛想作最後一次申辯。
“狡詐的奸徒,你難道以爲你穿了軍衣,我就不知道你的本性了?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你的樣子有些熟悉,後來終於讓我想起來,原來你就那天晚上械鬥時跑出來的那個乞丐。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你終於露頭了。”
“你的記性真不是一般的好。那麼遠的事情都記的那麼清楚。”鄭潛不抵賴了。
“你不記得,可我記得。那個被你貼到了牆壁邊的人,難道你忘了?”掌櫃冷冷一笑。
鄭潛看着掌櫃的臉,經掌櫃這一提醒他纔看出來,掌櫃和那天晚上被他嚇的不輕的人,還真有那麼幾分像。
“哦,原來是你啊!”鄭潛一拍腦門道。
“不是我,你道是誰?”掌櫃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