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林子間穿了一陣子,上了一條土路,這條土路不過兩米來的寬度,也就剛剛容得下一輛車子開過,可見二馮對周圍的地勢摸得那是相當的清楚,陳天奇也知道這附近進山的路多不勝數,可能走車的卻沒有幾條,要是選錯了路對二馮來說可就死路一條了。
車子沿着不寬的路一直往山裡開,纔開春的季節,除了零星的幾棵松樹泛着點綠色其它的樹全是光禿禿的,山上更是靜得連鳥的叫聲都聽不着。
只能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和車子駛過樹林子反射回來的風聲。
車子沿着路一直前行,一直開到半山腰上一個破舊的八角亭子跟前。
“吱!”
的一聲停了下來,剎車聲,在寂靜的山上格外的刺耳。
“下車吧,陳老將軍。”馮超甩門從車上下來一把拉開後座的車門。
陳天奇不慌不忙的從車上下來,環視了一眼所處的大山,這地方離着他們剛剛行駛的那條山路約摸有個一公里的樣子,四處都是高大的樹木獨獨這裡有一個破敗不堪的亭子,亭子下倒是有一條石頭砌成的路,不過早被、乾枯的雜草和落葉掩蓋了。
站在馮超跟前的陳天奇,比他足足高了將近半頭,雖然已經是個年愈古稀的老人,身板依舊挺拔。
“這地方怎麼樣,長眠在此,也算安靜吧!”馮超站在陳天奇身後勾着一絲冷笑。
“哼,哪方黃土不埋人!”陳天奇看着隱在高高的樹枝後的月亮說到。
“那我們也不說啥廢話了,既然你對我們哥倆選的地方滿意,現在就送你上路了!馮超說着伸手從車裡的馮傑那接過來一把匕首在手裡掂了掂,“這玩意我就不喜歡,沒點子力量,殺個人都感覺不到氣勢!”
陳天奇一直目光淡然的看着前方的林子,連眼睛都沒斜一下,馮超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在生死麪前都能穩如泰山的人,他眯了眯眼睛,目光在陳天奇的後背緩緩聚攏,那裡是人的心臟,以這匕首的長度,一刀下去不管是誰都能當場斃命。
“嗖!”
馮超猛的擡手,陳天奇的耳朵動了動,身後那陣微微的風聲他聽得清清楚楚,就在馮超手揚到最高的時候,陳天奇眼神一冷,腳下快速一轉,兩隻銬在一起的手從馮超的下巴處揮過。
一切就在電光火石只間,馮超只來得急眼神變了變,握緊匕首的那隻手狠狠向下刺過來,陳天奇擡腿就是一腳,一百四五十斤的馮超竟被踹出去了三米多遠。
滋,一陣細微的滋水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的清晰,每一滴水落在乾枯的落葉上都覺得特別的有節奏。
坐在車裡馮傑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反手一枚匕首嗖的就向陳天奇飛了過來。
陳天奇耳朵一動,腳下立馬做出動作,向左微微滑了半步,匕首貼着他的耳朵釘在了一米開外的樹幹上發出嗡的一聲,這飛刀的力道,也是讓陳天奇暗暗一驚。
“陳天奇,你還想不想要你兒子的命了!”
藉着月光馮傑看得清楚,馮超的脖子下面已經是鮮紅的一片,噴濺的血液將地面的枯草都染成了紅色。
馮傑一擊不中,只能對不能動彈的賀朋鋼起了殺心,他強拽着方向盤將自己調整了個姿勢,一把匕首直指賀朋鋼的心臟。
陳天奇腦中不斷的回想着賀朋鋼的樣子,被二馮打得腫脹的臉,兩個包子一樣的眼睛,被踩得稀爛的手背,全身烏紫的淤青。他緊緊的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向車子的方向走去。
透過開着的車門,馮傑將陳天奇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讓馮傑從心中最深的地方感到恐懼,那雙眼中雖然不帶一絲情緒,卻讓馮傑口味到一種最純粹的殺意。
這種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馮傑這一輩子是第二次見,第一次是在訓練他們的教官身上,那個人在馮傑的心裡印下了最深的烙印。
他可以不帶一切感情色彩的看着任何人在他的眼前死去,就算是他最喜歡的學員,因失誤被老虎撕咬吞噬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都沒出現過一絲波瀾。
可怎麼說賀朋鋼都是陳天奇的兒子啊,難道說他們一開始就猜錯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馮傑就更加的肯定,賀朋鋼如果真是陳天奇的兒子,他又怎麼會把自己唯一的兒子就這樣大膽的放到自己的身邊來。
賀朋鋼是猛,可連基本防身的本事都沒有,送到他們的身邊那就等於送死,陳天奇不會這麼傻,馮傑被這個想法快要逼瘋,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掉進了陳天奇的圈套裡。
馮傑紅着眼,一向冷靜的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最引以爲傲的就是他縝密的心思,可現在他輸了輸得很徹底。
再看賀朋鋼的時候,馮傑簡直覺得這就是一個對他極大的嘲笑,他猛的揚起手中的匕首向着賀朋鋼的心臟就刺了過去,就算死,他也絕不能留着這個恥辱!
陳天奇離着車門不過半米的距離,當看到馮傑擡手的時候,心就是一沉,眼看馮傑手中的寒光落下,他再想奔過去已經來不及,也就是在這時候,一道寒光突然從後座的空隙處閃過,馮傑握着匕首的手還保持着握刀的姿勢,掉到賀朋鋼的身上,然後又掉到了座位縫隙的黑暗處。
陳天奇一頭冷汗的趴在車門邊上,被這突如奇來的情況整懵了。
馮傑慘叫一聲,不可置信的瞪着不斷往外流血的手腕,本該有手的地方已經空蕩蕩了。
就聽一陣細碎的聲音,一個人從後面的車座子底下鑽了出來,翻身從車上跳了下來,看了一眼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已經翻了白眼的馮超,站陳天奇咧嘴一笑,
“陳老果然寶刀未老啊!”
“張志宏?你小子什麼時候躲在車上了!”陳天奇可是知道張志宏的,這可是當年部隊上獨樹一枝的槍神,而且在這次抓捕二馮的事上,這小子也是個干將。
可這時張志宏一張臉卻冷了下來,恨恨的盯着馮超的屍體,
“他殺了我父親,還殺了顧憂,只可惜,我只能砍斷他哥的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