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顧連喜跟劉月就出門溜達去了,賀朋鋼也去了廠子。
剛在辦公室裡坐下,張志宏推門就進來了,幾大步坐到自個的位子上,瞪着兩個大眼瞅着賀朋鋼,
“朋鋼,昨天我說的話,你不會怪我吧!”
賀朋鋼眨巴眨巴眼睛,“我爲啥要怪你。”
張志宏伸手在頭髮裡摳了摳,“不怪就好,我就是覺得像顧憂那樣的人,在那條破巷子裡可惜了,還要跟程神手那種上不了檯面的人勾心鬥角,真是不值當的。”
賀朋鋼微微一笑,“其實你的心裡也有個名醫之夢吧!”
這句話算是一針見血的扎進了張志宏的心裡,他本就是個學醫的天才,就因爲打小看到過太多另他心寒的事才彆着一股子勁兒,不再學醫,可是他畢竟是張家的子孫。
骨子裡就流着對醫術熱愛的血,更何況張家的兩門絕學全在他的手上。
張志宏輕笑一聲,伸出手指對着賀朋鋼點了幾點,“你小子就不能給我留幾分面子,非都說出來幹啥?”
賀朋鋼卻突然認真了起來,“志宏哥,說真的,你是不是也該像你說顧憂那樣,問問自己,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張志宏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不過很快那種沉澱的神情就在他的臉上閃過,
“你小子,是不是想變着法的把我從廠子裡趕出去?嗯?是不是?”
賀朋鋼也不說話,就那麼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張志宏抓狂。
“好你個賀朋鋼,我才發現你這小子壞的流水!”
張志宏起身在辦公室裡轉了兩圈,見賀朋鋼依舊那樣瞅着他,心都快被瞅毛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心慌,狠狠的用手在後腦勺上搔了幾下,指着賀朋鋼說到,
“你這小子我要跟你絕交,還是我們家美娟好,我找美娟去!”
張志宏逃也似的出了辦公室,靠在門邊的牆上長出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剛在辦公室的時候,心慌的就像受了極度的驚嚇似的。
這麼多看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就算是張景同去世之前再三要求他爲了家裡考慮,繼承起家裡的醫術,讓重振張家百年的傳承,他拒絕得都沒有這麼心慌。
可剛剛爲什麼,賀朋鋼只是問了那麼一句,他就慌成了那樣。
靠牆站了得有兩分鐘,張志宏才長出了一口氣,狠狠的搓了搓臉,進了方美娟的辦公室。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顧憂的鋪門又衝着南面,一開鋪門,陽光暖暖的照過來,整個鋪子裡都暖洋洋的。
這一上午,來瞧病的人還真不少,打頭一個就是昨天那個吐血的老太太和她的女兒。
老太太一進門,顧憂就仔細的瞧了又瞧,不過一個晚上的工夫,老太太的臉頰紅潤了不少,泛白的嘴脣,這會也有了血色兒。
走倒也不那樣弓着腰了,雖然臉上還有幾分病氣,但已經不會再有大礙了。
年輕女人扶着老太太坐到了診桌前,顧憂就是微微一笑,
“大娘,病好多了吧,肚子是不是也不疼了?”
老太太咂了咂滿是皺紋的嘴脣,說到:“謝謝顧大夫,確實好多了!”
“來,叫我再給您把個脈!”
說着顧憂搭上了老太太的脈門,從老太太的脈相上看,她的出血症血已經止住了,好在元氣並沒有損傷,不然的話不僅治起來麻煩,人也得多遭不少的罪。
“不錯,出血已經止住了,我再個方子拿回去服用吧,這樣的病怎麼着也得調養個把星期。”
顧憂唰唰的寫着方子,年輕女人卻捏着手侷促不安的緊緊的盯着顧憂筆下的方子,老太太更是一臉的愁容,
見顧憂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準備起身抓藥了,老太太終於開口了,
“顧大夫,這藥……得多少錢啊!”
顧憂瞅二人一眼,心裡就明白了,淡淡一笑說到,“大娘這回開的這些都是便宜的藥,一付兩毛六,先給你抓個五付的回去吃着,”
一聽一付只要兩毛六,老太太的神情才鬆了下來,旁邊的年輕女人也像鬆了口氣似的。
顧憂把藥抓得送了老太太和她閨女出門,一回頭間卻瞥間對面一個衚衕裡似是有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
如果沒有看錯那人應該是錢老太太,顧憂垂眸思量片刻,衝下一個病人擺了擺手,回到了診桌前,繼續給病人診起病來。
一直到臨近中午頭,最後一個病人出了藥鋪,錢老太太才一臉尷尬的走了進來,
“顧大夫……”錢老太太緩緩走到診桌前輕喚了一聲。
顧憂一擡頭,衝錢老太太禮貌的笑了笑,“錢大娘啊,哪裡不舒服,坐下我給你瞧瞧!”
錢老太太忙擺着手說,“不,不是我,是,是我兒子!”
顧憂笑着點了點頭,想了想說到:“大娘,你兒子這件事?回來我也想了很多,我覺得這件事,我多少有些做得不妥,程大夫和這裡方圓百里的大夫都說你兒子的腿治不好,而我說能治得好,而且我還分文不取,這已經是壞了規矩。”
錢老太太一聽顧憂這麼說急的直襬手,這兩天她也是反來複去的想,真恨不能抽死自個,“顧大夫,上回真是我不對,我不該不信你的,真的……我已經想明白了,顧大夫!”
看着錢老太太滿眼的憂傷,顧憂心裡也有些不忍,但就像張志宏說的一樣,一點力氣都不費就能得到的東西,那是真的不值錢的。
顧憂趕緊擺了擺手,“錢大娘您坐,聽我把話說完。”
見顧憂態度堅決,錢老太太也只得先坐了下來。
“錢大娘,本來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想着只要能治得好別人的病,那就是最好的,可是我沒想到這麼做,就把其它的同行都坑,我們做醫生的也是人,人就需要吃飯穿衣,我少吃些,少穿些可以,但他們還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我不能爲了救幾個人斷了更多醫者的生路!”
錢老太太也低下了頭,她又咋能不明白爲了給她兒子治腿的事,程神手可以說是恨透了顧憂,那程神手的話,她咋就能信呢!
“大娘,大哥的腿變成現在這樣,我也有責任,我不該把他交給別人去針炙,但我那幾天確實有不得矣的難處,所以爲了挽回我的過失,我會把大哥的腿治好!”
“真的!”錢老太太猛的擡起頭來,眼中閃着愧疚的光。
顧憂點點頭,“不過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