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雖然也知道自己的兩個心腹向來不合,但是他也樂得看到這樣,帝王的御下之術嘛。要是劉瑾和張永真的一條心,正德才會心中不安。正德只是貪玩好動,他並不傻!
可是,正德卻怎麼都想不到,劉瑾和張永暗地裡都已經到了水火不容、刀兵相見的地步。
看到張永那篤定的樣子,正德和身邊的太后、皇后,還有那兩位娘娘,都將目光投向了下面正準備擺放煙花的兵仗局工匠。
下面廣場上站着的那些懂行的火器工匠,就更不例外了,都眼巴巴的看着御馬監的陣營。他們早就主意到了卓不凡等人身後的那幾十個用黑布蒙着的怪物,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一睹真容,心中自然好奇。
看着兵仗局的工匠將身後的那些用黑布蒙着的怪物擡到廣場中間用來擺放煙花的空地上,衆人都伸着脖子往前面場中看。
奉天殿外的那些文武百官和皇親勳戚的目光,此時也被吸引了過去。他們看慣了那些工匠在空地上擺放煙花,現在猛然之間看到廣場上出現了那麼幾十個半人高的怪物,都忍不住在想,什麼玩意兒,難道御馬監的煙花做的這麼大?
隨着兵仗局的工匠撤去黑布,露出下面的小鋼炮,衆人頓時議論紛紛!
正德也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下面,開口向身後的張永問道:“老張,你的人拿出來的那是什麼東西?是火炮嗎?”
張永示威似的瞥了一旁同樣是滿臉不解的劉瑾一眼,滿臉得色的開口道:“回皇上,這不是火炮,而是放煙花用的。”
正德好奇的道:“煙花要用這個放嗎?倒是有趣的很。有趣,有趣!”
見正德的興趣已經完全被吸引了過去,劉瑾心中惱怒,可是卻又偏偏無計可施。
張永道:“等小的獻給您的煙花放出來,皇上您會覺得更有趣的。”
正德摩拳擦掌,道:“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你吩咐他們趕緊放。”
劉瑾尖聲向下面喊道:“皇上有旨,令爾等速放,不得拖延。”
張永皺眉道:“我的人不得準備好嗎?劉瑾你休要聒噪。”然後,向正德道:“皇上,御馬監的煙花規模更大,所以,這準備起來,自然要麻煩一些,請皇上見諒。”
正德道:“老張說的對,越漂亮的,自然更麻煩一些。”他這會兒也看出了一些門道,知道地上擺放的煙花越多越複雜,在空中炸響之後的焰火就就越是漂亮。
看着火藥司的工匠從木箱中取出一枚枚做成炮彈樣式的煙花,劉瑾忽然心中一動,有了主意,他尖聲叫道:“來人,這些工匠意圖謀反,把他們給咱家拿下!”
隨着劉瑾的喝令,一批白靴白甲的內廠番子就向下面的那些火藥司工匠衝去。
張永戟指怒喝道:“劉瑾,你意欲何爲?”
劉瑾尖聲道:“張永,你的人拿着火炮,想要炸皇宮嗎?不是謀反是什麼?”
聽到劉瑾的話,一旁的張皇后也有些緊張,向正德道:“皇兒,那真是火炮嗎?”
一旁的文武百官,也都有些不安的站了起來。
張永氣得面色發紅,吼道:“老子是在放煙花!”看那樣子,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打的趨勢。
劉瑾高聲道:“放煙花?在座的各位,有誰見過用火炮放煙花的嗎?”
張永怒吼道:“劉瑾你孤陋寡聞,怨的誰來?老子都說了,那是煙花,不是火炮!”
“都給朕閉嘴!”
一直都在冷眼旁觀的正德,沉聲喝了一句,頗有老大的派頭。
待劉瑾和張永都閉嘴之後,正德擺手道:“放!”
劉瑾尖聲道:“皇上……”
正德瞪眼喝道:“朕說,放!”
“是,奴才遵旨。”劉瑾只能悻悻的住了嘴。
沒等劉瑾上前喝令,張永已經高聲喊道:“皇上有旨,放!”再耽擱下去,劉瑾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幺蛾子。
此時,李老憨和李二憨爺孫二人已經帶火藥司的工匠將所有的小鋼炮都擺放在了合適的位置,做成炮彈樣式的煙花,也填裝進了小鋼炮之中,引線,也一一接好。
聽到張永的話,卓不凡向一衆火藥司工匠沉聲喝令道:“放!”
“茲……”
隨着李二憨將手中的火摺子湊到引線一端,一蓬火星就沿着引線飛快的燃燒起來,然後,在一團引線的匯聚之處,猛然又分散成了數十蓬火星。
“嘭!嘭!嘭!”
緊接着,一連串的轟鳴之聲幾乎同時響起,最後匯聚成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咚!”
火藥司的點燃過程,奉天殿外看熱鬧的那些文武官員沒有主意到。可是下面的那些匠人,可是都注意到了。剛纔,司禮監的煙花,用的也是這種方式。這種方式雖然可以節省工匠來回點燃煙花的時間和誤差,但是卻對引線的要求極高。
一衆工匠見了御馬監新穎的小鋼炮,本就是滿心的好奇。現在,又見到他們的燃放方式,心中頓時輕視之心盡去,開始凝重起來。
劉山高聲冷笑道:“一羣無恥之徒,從我們霹靂堂偷出來的引線。”
只是,等御馬監的煙花在空中炸餉之後,那些工匠心中剛剛生起的凝重之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中。
劉山那廝,甚至開始猖狂大笑:“搞砸了吧?連引線都要去我們霹靂堂偷,還想另闢蹊徑?哈哈哈……”
因爲,御馬監的煙花在空中發出的炸響聲跟下面點燃的鋼炮數目明顯對不上。一衆工匠心中都在忍不住在想,難道,其他沒響的都是啞炮不成?
像發射火炮一樣的發射煙花,這樣的方式,即便是一輩子都在跟火藥打交道的他們,也是聞所未聞。對於未知的東西,人們的懷疑總是要重一些。當下,就有許多工匠以爲御馬監的煙花應是出了問題。
不僅僅是那些工匠那麼想。此時,就連奉天殿外面的那些文武百官和皇親勳戚,都有人主意到了這個異常,有的人甚至已經開始放聲大笑。不過,他們自然不是在針對張永和御馬監,而是確實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