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走還是不走，我都在
吃完飯，已是夜裡十一點了。
“你歇歇，我來收拾。”王老五到廚房刷鍋洗碗，謝春紅也不客套，走進了衛生間。
從一個女孩成爲一個女人，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嗎？在某種意義上也許是的。
淋浴噴頭噴出的水花均勻柔軟地輕撫着嬌羞的玉體，溫暖的水汽凝成的白霧幻化出朵朵白雲，在縹緲的白雲中一個身着彩煉的仙子正當空舞動着美麗的腰肢。
仙子叩問玉帝，“是您派來了一個大力神到我身邊嗎？”
玉帝說：“是啊，姑娘，難道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仙子說：“您能保證他帶給我幸福嗎？”
玉帝說：“孩子，你不是已打開心門了嗎？人間不都說事在人爲嗎？，凡事均在修練，幸福應該由你們來掌握啊！”
……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謝春紅穿着一襲白色的睡裙出來。一瞬間，王老五神情有些恍惚，這個身形乍這麼熟悉呢？哦，不，他很快回過神來，怔怔地看着。以前他一直不明白“清水出莢蓉，天然去雕飾”這句話，今天他終於明白了。
王老五看得謝春紅難爲情起來，嗔了一眼，偏頭向衛生間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王老五會意。
一柄剛打開的牙刷上已擠好了牙膏，毛巾架上掛着兩條幹毛巾。
衛生間裡氤氳着一股說不出的淡淡清香，尚未散發的熱汽裡，似乎還懸浮着仙子身上幽幽的體香，王老五沉醉了，好久纔想起要清洗掉身上的濁氣，原來三下五除二一衝了之，今天足足洗了大半個小時，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連他自己都禁不住笑了。
客廳裡的燈已經關了，只有臥室開着的門裡透出柔和的光芒。王老五突然靦腆起來，躡手躡腳走進臥室。
新換的牀單和被單散發出暖暖的味道，新添的枕頭靜靜的等着主人。柔和的燈光灑在那張紅潤的洋溢着羞澀的笑意的臉上，格外迷人，王老五在牀邊輕輕坐下，看着那張面若桃花的臉蛋，情不自禁伸出手來，在光潔豐潤的臉上撫摸着：“春紅，過些日子，我工作一安排好，我就去開結婚證明，今天，委曲你了，但在我心裡，今天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謝春紅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搭在王老五的胳膊上，“你困不困啊？把燈關了吧。”
……
王老五在部隊時，營房周圍是連綿起伏的羣山，景色十分秀麗。每天訓練之餘的自由時間就去爬山，登山成了他的愛好和習慣。
今天，他要攀登的是一座奇特秀麗的山峰。他曾經無數次神往過的山峰，與這座山峰有多少不同的神奇之處呢？在沉思默想中，邁步向山中進發，從山腳處擡頭仰望，兩座連綿的玉峰，巍然聳立，鬱鬱蔥蔥，青翠欲滴，引人如勝。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景色果然別有洞天。
山中但見藤纏樹，世上哪有樹纏藤？此情此景正應了這句話，讓王老五疲憊的心靈得到了極大的放鬆和寬慰……
在此後的歲月裡，他常常會想起那晚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他無數次的在心裡感嘆：這是一次奇遇啊！是上天註定了這種緣，還是自己突發靈感生髮了這種緣？
他反覆地問自己，當年是因爲衝動嗎？
他從藤條靠椅上直起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碧綠的玉峰毛尖已漸次沉入杯底，呡了一口茶，凝神看着那一片縹縹緲緲，輕盈舞動的葉子，安靜地落入了杯底，他又飲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從始至終，我都很清醒，的確沒有意氣用事啊！”
過去的必將過去！當自己無法挽留，沒有挽留的機會，只能抽刀斷骨，忍痛割離，而醫治的良藥，就是這斷玉續接膏。
是的，當初的確急切。沒有這分急切，就只有藕斷絲連的痛苦，掙脫這份痛苦只能是忘卻，而忘卻又談何容易？不就是因爲不能忘，才痛苦嗎？這纔是根源。
自己明明是一個縱行天下，飲馬江湖，不拘小節的男人，爲何也會有這份愁思？
這是他一直沒有想明白的事。
他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吸引了，這種力量鼓勵他屏蔽掉過去，用全新的一段情，一生的情來完成，這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嗎？
不是！因爲他真的忘掉了痛苦，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這個讓自己一見如故的姑娘，讓自己的困惑、迷茫，一瞬間凍結了，讓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召喚，渴望永久的解脫。
是什麼造就了這種力量？
一個落落大方，心如明鏡的姑娘，讓自己耳目一新，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這就是劍鞘合一，珠聯璧合吧。
這種相得益彰纔是真的合拍，遙相呼應，一拍即合，這纔是真性情，相互吸引的首要條件。
僅僅是被外在吸引嗎？
絕不是如此！美麗的外表當然很關鍵，而更重要的是美麗外表的內裡所散發的人性的光芒吸引着他，一個初見的姑娘，願意給出那份信任，願意樂施援手，振救於痛苦之中，並肩於茫茫未知，這份情是那樣彌足珍貴！
善良是人性最寶貴的品質！
他在我的對面又一次不自信地問道：“你還是覺得那一夜，我真的很魯莽？”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謝春紅。”
他真的問了。
“你覺得那天晚上，我是不是很魯莽？”
“現在還想探討這個問題？那我一定就是幫兇囉！”謝春紅咯咯地笑着。
這當然有她“助紂爲虐”的成份，她允許他放縱，給了他放縱的通行證。
“要是那天晚上，我走了呢？”
“走還是不走，我都在，走了，也還是要來。”謝春紅偏過頭來，放下手裡的茶杯，狡黠地笑着，“你還想一走了之？”
王老五當然不可能一走了之，沒有這一晚，還有下一個晚上，上天註定了晚晚相依。這纔是他的宿命！
人生的際遇很奇妙，沒有上一秒，也沒有下一秒，就在剛剛好的那一妙，兩顆心碰撞了，那是彼此印在心中的硃砂痣。
原來一直都在！
都在等待着彼此，那一秒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