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父輩們的心事
常香怡知道父親是爲自己好,可是這種好,卻給自己帶來了困擾。她的腦海裡連吃飯走路時都在猜測分析的爲什麼,一部分也確實是他父親常老師的隱憂。
常老師多想看到桃李綻放枝頭啊!他這一生桃李滿天下,從教四十年嘔心瀝血,有一個從小受他啓蒙的孩子走出劉塘去了北京,後來又到海外留學,在國外發展,逢年遇節,常老師都會收到來自異國他鄉的祝福。常老師很欣慰,很感慨。感慨之餘又有無限的悲傷。
常老師有七個孩子,仁、義、禮、智、信,是前五個孩子的名字,常思仁及後面四個弟弟,都只勉強讀完了小學,常老師也是有心無力,老六常思齊上學時,趕上了恢復高考,教育慢慢得到了重視,但老六也只勉強讀完初中,那個時候學校資源缺乏,上過高中算是準知識分子了,考上高中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劉塘比較偏僻,教育的春天來得也慢。不然,李元和怎麼會臨到初三畢業了還不知道將來何去何從,還不知道還可以繼續升造?那個時候的學生真是無憂無慮啊,沒有升學的壓力,也沒有老師辦什麼輔導班。
但是,從常老師這裡啓蒙出去的仍然有好幾個先知先覺的牛人,硬是讀完了初中,讀高中,讀大學,最後都學有所成。
常香怡的到來,寄託了常老師的無限希望。常香怡天資聰穎,一教就會,又乖巧懂事,常老師的心靈得到了極大的慰藉。
然而,事與願違。得知女兒高考失利,常老師老淚縱橫,一個人偷偷地哭了。老伴勸慰道:“‘條條道路通羅馬,女兒也盡力了,就不要怪她了”,常老師一聲長嘆,老伴是不知道自己心裡的痛啊。自己身爲老師,卻未能引導自已的孩子讀書成材,有種事業未竟的落寞和遺憾。
現在知道在女兒成長的路上居然有個渾小子,分散了女兒的心思,不務正業能是什麼好料?
常老師不甘心,自己望女成鳳的希望說不定就毀在這小子手上。
現在居然還想娶走女兒,常老師心裡難過。
娶媳婦,嫁姑娘,一娶一嫁,意義卻有不同。娶進門,添人添喜,是“得”,嫁出去,感覺是“失”,辛苦養大了姑娘,嫁進了人家的門,就象剜了父親的心頭肉,心裡捨不得。可是再心痛再捨不得,女兒大了,總要嫁人。那就得嫁個好人!做父親的能不把關嗎?
男人瞭解男人,嫁人是一輩子的事,當然慎之又慎。
常老師老實本分地過了一輩子,對老伴呵護有加,女兒難道看不見?阮愛軍那個小子,匪裡匪氣的,女兒怎麼偏偏看上他了?自己花骨朵似的女兒,怎能讓他糟踏?
難道女兒是在乎人家的家庭?
常老師天然有一種知識分子的清高,一生不求名不求利,兢兢業業,不奉揚,不巴結,務實本份。在心裡就把阮愛軍劃規爲官宦人家的子弟,擔心女兒貪慕虛榮選錯了人。這當然只是常老師的腹誹了,常香怡還真沒這心思。
另一方面,常老師還真是小看了女兒。忽視了女兒的魅力,近朱者赤,常老師怎麼忘了?燈下黑嗎?
而阮愛軍家也有另外的考量,說是官宦人家倒也不假,顧慮的方面,其實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對他父親來說,給兒媳調工作換崗位也不是啥難事,又何必在意呢?道理原本如此,但人們想問題往往都喜歡從眼前着手。
這兩家做父輩的還真是不約而同從各自的立場出發,給一對相愛的年輕人制造着麻煩。
他們的結局會怎樣呢?
他們能美夢成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