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嘆氣了,親愛的,總會有辦法的,]論心態,沈灼一向比莫淙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這固然可以解釋爲他不過腦傻大膽,但是,勇氣本身就是一種力量。劍師自古推崇一往無前的魄力,沈灼在這方面從來稱職,[最糟的情況也就是靠我們自己用空間瞬移突破出去,而要做到這點,只是時間問題。]
莫淙爍輕笑:[對,幾百年的時間問題。]等到職業等級達到高級。
[未必,]沈灼比較樂觀,[如果這個時空縫隙本身有缺口的話,四級就可以了。]
莫淙爍看着膜。據說這膜是完全包裹了樂從。
[如果膜不是出口而是陷阱的話,]沈灼說,[真的出口,未必就是全封閉的,只要它本身有缺口,我們要做的,就是順着缺口定位到博雅上的座標,然後就可以出去了,而不用對抗時空扭曲。]初級的空間瞬移只能移動死物,中級則可移動活物,其中移動自身的要求是最低的——百分百契合的愛人當然也屬於自身的範疇。
沈灼還有樂觀的證據:[時隙組發信器發送成功了,這裡肯定不是全封閉的。咦,這是不是順便也證明了實現全封閉的膜不是出口?]
[還沒有證據說膜就是全封閉的,那不過是推測。而且如果出口在其他地方,就算不是全封閉,就算有缺口,]莫淙爍的慣常思維是從最糟的情況想起,[也不意味着那缺口沒有扭曲,時隙組發信器是可以穿越相當程度的時空扭曲的,而它能穿過的扭曲,四級的空間瞬移恐怕穿不過去,我對整個中級的空間瞬移都不太看好,畢竟中級空間瞬移很強調‘地點已知’,初始地點和到達地點都要已知,如果因爲時空扭曲而導致座標計算基準不同,那‘已知’是無法滿足的。]
[而且,]在沈灼繼續樂觀前,莫淙爍再潑冷水,[伴生空間進入高級我很有自信,但空間瞬移……雖然進度還行,可那是按照弱系的期待度來看的還行,等它達到高級時……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我們還有空間瞬移的卷軸。]沈灼說。
[沒有高級的。]莫淙爍說。
[消息發出去了,時隙組會有迴應,會有援助。]沈灼說。
[這種發信器由於要保證儘可能適應各種環境的穩定穿透性,它能傳遞的信息量很少。]莫淙爍說。
……
兩人探討了一會兒,覺得極好的情況與極糟的情況間差異太大,而他們的現有情報又太少,所以結論做不出來,也沒有行動指導意義,總之,還是先收集情報吧,比如把時隙組給的資料先再翻一遍看看有沒有看漏頁或者看漏章。
這次要以研究學術報告的認真度來看,就算真的找不到樂從,天下之大,總有類似的地方吧?還有時隙組給的各類情況解決方案,總結總結,也許有助於脫困?
樂從的天空和博雅的區別不大,白天時有一顆太陽,有云,背景是藍色的,晚上時有一輪明月,有繁星。莫淙爍還找出以前拍的博雅星空——在伯爵府時拍過,在帝都學校時也拍過——跟樂從的做對比……原諒他對星空完全沒研究,雖然星星的排布好像不太一樣,可是,又好像有幾顆是一樣的,所以不一樣的那些到底是真不一樣,還是被雲遮擋所以才顯得不一樣?
莫淙爍覺得自己應該加強天文學的學習了。事實上,職業者本身是有天文知識的要求的,因爲星辰也是一種力量。比如重力系,初級配合着潮汐,可以製造災難,也可以消弭災難。
越遠的天體,職業者能夠從中吸取的力量越少,但只要是肉眼可見的星星,作爲動力源就都不可小覷。而那些必須藉助望遠鏡才能看到的星星,雖然能索取的力量少了些,可是,數量很多,加起來也相當可觀。
這是比較直接的力量,還有咒術師那邊,對於星辰有着連職業者都經常理解不能的看法,比如預言師們,經常說星辰的軌跡預示着命運,人類的命運、世界的命運,都在星辰中昭顯。
這不扯的嗎?人的命運是未來的事情,人看到的星星是過去的影像,完全南轅北轍……啊呸,被繞進去了,應該說是,星星是自然現象,人類居住的藍星也是星星之一,其他星星纔不會去預示同類身上一個小小的種族的未來。講點科學好不好?職業者偏重魔力,但也從來不反科學。
預言師們攤手:總結過去,成就未來。這種態度還不夠科學嗎?
所有職業者都被教導過星辰的力量,但是不同系還是有具體差異。像預言師就把觀星當做了所有等級的必修課程之一——在帝都學校這屬於全咒術師學院所有年級的必修課——重力系起碼要把月亮這個距離藍星最近的天體搞明白,接着是太陽,然後重點突擊和藍星一起繞着同一個太陽轉的那幾個小夥伴。
至於其他系其他職業嘛,就不那麼迫切了,在進入瓶頸時或者等級升入高級前琢磨明白就成。
所以,沈灼和莫淙爍就還處於沒琢磨明白的程度……確切地說是,根本就沒認真琢磨過。
不過現在開始學也不遲,反正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離開樂從。
莫淙爍的收集癖表現在方方面面,比如總是捨不得把舊的、報廢了的東西扔掉,總想着還有可利用的地方,也許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呢?比如拿到了一張卡牌,他就總惦記着要把一套收集齊,雖然他對玩卡牌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
比如雖然沒有認真學習天文學,但因爲知道有必要學,於是電子資料好幾年前就下載了一堆,文字的、圖片的、視頻的,只有買不起的,沒有他不收的——就是因爲價格問題,他對紙質資料一向興趣缺缺,他喜歡免費,喜歡一個銅幣換來一個巨大的壓縮包,他覺得這主要是因爲自己一直沒能達到‘錢就是個數字’這一成就,簡單說來就是比較窮。
上輩子由於住房面積有限,他的收集癖非常剋制,只能說是有點收藏小愛好,然後收藏的方向有點雜。但這輩子伴生空間的出現簡直養出了一顆毒瘤。
“喂,毒瘤是什麼鬼?不要歧視收集癖啊,”莫淙爍抱怨,“伴生空間的意義難道不就是伴生嗎?隨身攜帶所有萬一能用上的東西,在萬一的時刻就不會傻眼,看,天文資料這不就用上了?”
“別欺負我見識少啊,親愛的,伴生空間的意義肯定不僅僅是當隨身倉庫而已吧?”沈灼看着那天文資料文件夾的總大小,一點翻看的慾望都沒有,他頭痛、胸悶、想拔劍——來只魔獸讓他砍砍吧。
“你又不是才知道我收集了這麼多。”莫淙爍說。
“可是我不知道我需要看啊……”沈灼有氣無力。
“這麼多我一個人看得看很久,你起碼分擔……十分之一吧?”莫淙爍商量。
沈灼將頭磕在桌上,用沉默來抗議。
好吧,這法子果然行不通。早有預料卻還是看完沈灼掙扎的模樣後,莫淙爍才真正佈置任務,“去交換個上網本。”
沈灼二人沒有選擇直接在特案組大量換錢,他們只換了一千元以防萬一,然後準備主要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來獲得價格比較高的物品——食宿費都用物品來抵了,他們決定吃住都在特案組內,反正這裡提供,而且方便。這也是大部分外來人包括樂從本土需要臨時生活在人類世界的非人類的選擇。
“來來來,最新款的手機。”特案組後勤交易管事陶鎖讓笑眯眯地招呼,他是專門負責以物易物事項的,以物換錢也歸他管,他特別喜歡新鮮玩意,而只要能拿出新鮮玩意到他這裡來換東西,他的態度就都格外親切。
——雖然親切並不意味着他會讓你用低價值垃圾換到高價值珍品,相反,他只會竭力進行反向推銷,務求你吃虧他佔便宜。
沈灼也不着急,拿着手機玩了一會兒。他比莫淙爍更不習慣這樣的低端產品,可是他卻比莫淙爍對待樂從智能手機的態度要好一些,起碼他不明面嫌棄。
雖然他完全看不出來那些遊戲有趣在哪裡,不明白樂從人爲什麼如此致力於將所有有用沒用的功能都往手機裡集成,搞不懂那麼多功能類似卻互不通用的聊天類軟件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理解不了一會兒裝一個軟件用幾天就卸掉再裝其他的這種行爲不嫌煩嗎?
博雅的電子產品往兩個方向發展,一個是功能單一化,另一個則是功能集成化。後者倒是有點像樂從的手機發展方向,不過可惜的是,莫淙爍是前者的堅定支持者。
莫淙爍比較偏好,照相用相機,錄音用錄音機,看文字、圖片、視頻分別用三種設備,玩遊戲的平板和做筆記的平板雖然都叫平板,但卻是兩種東西,通訊器用的是基礎款,也就是隻有通話和接發信息兩種功能——感謝他雖然用基礎款但並沒有用簡化款,通話視頻的功能還是有的,接發文件也是可以的。
如果說伴生空間給了莫淙爍將這麼多東西隨身攜帶不嫌累的存放條件,那麼博雅大陸的技術發展方向則給了他能這麼做的物資條件。再細小的功能,博雅大陸上的公司都敢單獨製造出對應的設備,而且能賣出去,因爲像莫淙爍這樣嫌棄多功能產品的大有人在,而空間物品的存在又讓他們的挑剔不會變爲累贅。
——所有功能集成在一個東西上,和單功能的所有東西放入一個空間物品中,攜帶起來都是一回事;在集成設備上選定某個功能開始運行,與從空間物品中拿出有着某個功能的設備並開啓使用,速度上也差不多。而且即使是集成愛好者也不能否認的是,單功能產品在使用上就是要簡潔得多,故障率也要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