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就以《詩經》中的《子矜》來作定場詩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 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 如三月兮。
屋內亮着燈,裡面的大牀上側躺着一個人。那人雖是臉朝裡背對着我們,但偶只瞟了一眼便認出那正是林靜。我的心一顫,立時呆在了當場。陸菲卻一步步走到了牀邊,俯身喊道:小靜,吃飯了。林靜卻仿似不覺,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陸菲嘆了口氣,站直了身子,先回頭瞅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過去喊道:小靜,吃飯啦!林靜還是不答,如一具屍體般毫無生氣。我見到這般情狀,忍不住也走到了牀邊。陸菲見我過來,側頭輕聲衝我道:自從她爸爸下葬了以後她就搬回了這裡,每天不怎麼出門,也不怎麼吃東西,就這麼呆呆的躺在牀上,什麼人都不肯見。那個童傑來找過幾次,可是每次小靜都沒有見他。
我聞言心中一蕩,暗道:陸菲這樣說是不是在告訴我林靜其實並不想和那姓童的在一起?正想着,卻聽陸菲又道: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心裡裝的還是你。我聽到這句話,再也剋制不住心裡的激動,當下忍不住叫了句:小靜!
這下呼喚並不大聲,可是牀上的林靜卻像是受了雷擊似得猛的一震,接着她竟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小小白?她先是夢囈般喊了一聲,然後她將頭扭了過來,再然後,我倆的目光再一次碰觸到了一起。
我發誓,偶這輩子永不會忘記眼前的這個場景。林靜的容樣比上次在葬禮上要更加的憔悴,眼窩深陷,原本就削瘦的面龐此時更是半點肉肉也無。就連以往那頭神氣的長髮也彷彿受到了主人心情的感染,無精打采的垂着,再沒有絲毫亮澤。我瞧望着她這副情狀,忽然間恨起自己來。說起來林靜應是對我最好的一個女人了,可是我回報給她的卻只是謊言和傷害。就在剛纔,我還在和另外一個女孩眉目傳情的大玩曖昧,我還在一口一個的吃大胖餃子吃得那個香。可是林靜卻在這裡受苦!媽的,我真TM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渣,真TM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牲!林靜遭受到如此大變,我卻竟沒想過要來看她?!我每天只是糾結於自己即將失去的權勢地位,竟沒有想到林靜該會如何難過!今天若不是陸菲帶我來,我恐怕仍不會來看林靜的。
如是想着,更加覺得自己十二萬分的對不起林靜。當下又喊了一聲:小靜!這次林靜卻沒有應聲。她只是定定的凝視着我,雙目中悄然無聲的垂下淚來。
她雖沒有說話,可是我的耳中卻仿似聽到了她的聲音在說:這不是夢吧!小小白。你終於來看我了……隔了這麼久,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一旁的陸菲悄悄的退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對此,我是一無所覺。因爲此刻在我心中,除了林靜,天地間的任何物事都變得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