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

伴君? 醋意

作者有話要說:不得不說,總有親會想到偶前面去,膜拜一下。那個,關於劉徹的戲份,早就想到要多加一些的,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切入點就拖到了現在。撓頭,開始不大待見他的,寫着寫着,因爲要揣摩各人的心態,居然覺得他也很不容易的。也不知道偶揣摩得對不對,反正,一千個人眼裡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某肉就這樣安慰自己了。

小嫣的寶寶,那個,他是喜歡小寶寶的,只是一旦一個驚雷說,這是你兒子,你是他爹,難免會有個慌亂的時期。

對於小嫣和小豬現在的情感問題,兩個人其實都處在不清不楚的階段,小嫣是明白了自己不能跟小豬在一起的,只是真正面對小豬的時候,還是狠不下心,而且,條件也不允許——小豬都沒說“我愛你,咱們在一直起。”小嫣要怎麼拒絕?連個拒絕的話頭都沒扯開。小豬知道自己待小嫣與別人不同,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更疼他一點,卻沒有昇華到清楚明白什麼是愛情之類的,哪怕小嫣說了要唯一,小豬也只是“知道他要唯一”並沒有切身地、真正地感同身受,他的任督二脈還沒打通呢。^0^

還有什麼……每次更文前總有一堆話要說,然後,一更文,居然都忘了講,寫在文裡會顯得冗長囉嗦,不寫又怕解釋不清楚,然後,寫在有話說裡又常常會忘,自己囧一下。

最後表功一下,這一章,真的份量很足,表揚一下自己^0^

竇太后去世的時候,韓嫣正看着次子吐口水泡泡,旁邊是韓說在念兒歌。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賜給的天使,管他長子次子,一樣疼,不要因爲小時候的差別對待,長大以後心理扭曲就不好了。

韓寶寶,呃,現在已經不能稱爲寶寶了,十二歲,長成了個半大少年。沉浸在當了兩個更小的寶寶的長輩的歡樂中,不管還在說着外星語的嬰幼兒聽不聽得懂,每天功課之餘的最大愛好,就是向侄子傳授知識==!

你才十二歲啊,小學剛畢業啊。好吧,在漢代是半大小子了,得接受以後當家作主的教育了,可你也別瞪着我兒子跟看着小雞崽兒似的好不好?還沒開始商量着給你娶媳婦呢。韓嫣扭曲了。韓說小大人的模樣,看得一干長輩哭笑不得,卻也由着他去了。看着自己兒子受歡迎,許綰自是高興。韓嫣一向喜歡可愛的小孩子,只是對着自己的孩子,一時還是不太能適應,日日看下來,方慢慢體會到了那種骨肉親情,聞到奶香味兒,捧着暖而軟的小肉球,不感動,很難。

韓靖初生,韓嫣最大的擔憂就是對於日後教養的惶恐——做一個合格的父親,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做不到。韓寶寶當日還有韓則這個長兄在,韓靖是自己的兒子斷沒有再勞動別人的道理,要怎麼教?後來卻也想通了,那是以後的事情,實在教不來也不硬撐,打包給韓則好了,免得自己教壞了孩子,教成個反封建鬥士就壞了,自己只管疼愛就是了。

曾經,韓則指着被包成了顆球的韓寧說:“小時候,你哥哥就是樣照顧你的。”

韓說看着圓球形的侄子,抽搐了——還好,我長大了,不用這麼丟臉了。天啊,哥哥你不知道你力道大麼?不怕把小寧給揉成肉丸子?

“你那時候戴的是虎頭帽子,比這個,嗯,威武……”韓則忍住笑。

韓說把臉埋進手掌裡:“大哥哥,哥哥是男的吧?啊?爲什麼比嫂子還……”

一旁,韓嫣對着韓寧腦袋上的兔子耳朵直蹭,還是卡通造型的寶寶可愛啊,兔子裝真的很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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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和樂的時候,宮裡來人了。

竇太后去世,幾家歡喜幾家愁。到得宮門外,韓嫣遇到了許昌,上前便要見禮,許昌揮手:“別弄這些虛禮了,你都知道了吧?”

“是。”

“如今,可不太好……”

“也沒什麼,”擡眼看了一下許昌,瞧不出喜怒來,“不是早就想好了麼?”

“是啊……”其實,到了這樣的位置,能毫不眷戀地退下的,真沒幾個人。不全是因爲至高的權利,而是處在這個位置上,必然會形成一定的關係網,自己退了,與自己的聯繫的人,要怎麼辦?總不能不負責任地撂到一邊吧?

“儘早退步抽身,比什麼都好。您全身而退了,自有人看您的面子,對下面的人照顧一二,若如衛太傅,得了個罪名再退……”

許昌一驚,點頭:“這倒是了。”

“若您退了,下一任會是誰?”

“武安侯!”沒有猶豫,“魏其侯固然是不錯的,可惜太皇太后去了……”外戚與後宮,怎麼可能撕擄得開?沒了後宮,外戚難成氣候。尤其是,因爲後宮而發家的外戚,沒有強大到以一家之力抗全朝,縱使有點能耐,也抵不住牆倒衆人推。

“武安侯,是個實在人。”不是老實人,可是很實在。比老實人還好相處,真的,韓嫣可以用十幾年來的經驗向大家保證。

許昌會意,口角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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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昌辭相的理由也算合理,自己年紀大了,辦理竇太后的喪事,力不從心。太皇太后的後事,怎麼可以不好好辦呢?所以,自己還是退位讓賢了吧。太皇太后剛死,丞相就請辭,朝臣卻是沒有什麼震動——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太皇太后爲壓了皇帝才任命的許昌,如今太皇太后死了,他是不能留了。

耐人尋味的是劉徹的反映,居然不許,把丞相大人誇成了一朵花,天知道這位丞相在任的這幾年,真沒出什麼政績,難爲劉徹居然能誇得出口。你要是以爲這樣是他的真心話,那就錯了,沒發現這些誇獎之詞,沒一句落到實處的麼?全是老成持國之類的虛詞。於是,再辭、再不許,如是者三。劉徹終於“爲難”地同意了,同時命許昌以上大夫之祿致仕。

許昌辭相,那麼,新的丞相是誰呢?——果然是人一走,茶就涼,這會兒,連太皇太后的喪事由誰來主持都沒人關心了。

最終,武安侯田蚡順利成爲了丞相。好吧,也不算是大跌眼鏡的事情,誰叫他是皇帝的舅舅呢?一時間,武安侯府,賓客如雲。韓嫣也命人備了厚禮送了過去,自己卻沒有親去。因一向對田家很禮貌,田蚡爲數不多的爲人着想的細胞冒頭了:“多陪陪你岳父,我這裡太忙,手上的事情一團亂,有空,還要向他請教呢,你先給他說一聲,別到時候不讓我進門啊,哈哈~”

田蚡正是春風得意時,自己做了丞相不說,連御史大夫都換上了他推薦的韓安國,朝廷三公,太尉不設,僅有的兩個萬石官就是丞相和御史大夫了,如此權勢,田蚡怎能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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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敬武安侯,是因應有半師之誼,更比別人厚些。如今,再如此待丞相,就顯得諂媚了。”韓嫣如是回答劉徹。

最近常蒙徵召。

竇太后一死,劉徹也越發少了顧忌。一直以來,壓以劉徹頭頂的大石,就是竇太后,雖然這兩年,竇太后因爲身體的關係,一直退居深宮拿湯藥吊命,但她畢竟還活着,誰知道她哪天突然就好了呢?哪怕只是一時迴光返照,也夠大家受的了。她一去,劉徹便覺得自己才真正是當家做了主人了。卻忘了漢宮重孝道,長樂宮裡還有一位太后在。

任命田蚡做丞相,是劉徹自己的主意,一個方正的丞相,未必會得皇帝的喜歡,田蚡這樣的小人,一向見風使舵,秉承上意,最是好使。這樣的任命,王太后自是喜歡,當然不會再鬧騰——如果新丞相不是田蚡,你再來看。王太后,劉徹的親孃,什麼時候都不是吃素的主兒。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反正,目前是母子和樂。

後宮裡,沒了竇太后,阿嬌的處境是越發難了,以前還常給衛子夫小鞋穿——按說,這幾年也有其他的公主降生,便是當利公主,劉徹對她的疼愛也只是賜了富庶的封地而已,可阿嬌偏偏就盯上了衛子夫——總之,宮裡傳聞,關於皇后的兇狠,是神乎其神的——現在卻是安靜多了。

衣食飽暖思囧-欲,錯了,是物質生活滿足了,開始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享受。沒了後顧之憂,劉徹很自然地想到了韓嫣,倒不是他以前把韓嫣給忘了,現在沒事幹了,又想起來了。韓嫣被禁足,他還要翻牆去探望,就在身邊,怎麼會就輕易拋到腦後了?不過是覺得自己還要受人掣肘,不好表現得太明顯罷了,如今自覺大權在握,不免要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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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這兩年國事漸漸有了發言權,後宮也沒了能管他的牢頭,生活越來越滿意。猶如白紙上的黑點,萬綠叢中那一點紅,諸多的滿意便把不滿意的事情襯托成了十二分。

先是韓嫣娶妻,劉徹心想,韓嫣已經承認心裡有自己了——他把韓嫣說兩個人不能再繼續的話給選擇xing遺忘了——還很有“從一而終”的念頭——人家是要對妻子從一而終的——娶妻是個無奈——就這一條還靠譜。怎麼說,韓嫣都很該還像以前那樣吧?誰知道,他老婆沒娶就想着要給許綰在孃家掙面子,硬要請示外調,最後雖然給自己掰了回來,還承認了對自己,咳咳!還要一直不離不棄的!

結果。

韓嫣夫婦,出雙入對,長安城裡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門當戶對,一對璧人。劉徹偶爾一次聽了傳聞,暗暗記下了,尋機會觀察。

宮中常有各式宴會,正式宴會,男女分席,韓嫣還會扭頭看向隔了幾道牆的女席——看什麼看?不就是懷了身孕麼?宮裡有狼?會吃了她?這麼不放心!!!宮裡這麼多女人有孕,我還不是坐得穩穩得?你個沒出息的!

劉徹有時也會開小宴,不過是親近人等帶着家眷一起出席。看着韓嫣跑到許綰席上去剝蝦仁、盛肉湯、挑魚刺、遞手帕,公然一副妻奴相,劉徹的臉抽了——動作熟練得很吶,在家沒少幹吧?

搓了搓掌心,滿是溼汗,一回頭,旁邊衛子夫忙遞上擰好的帕子,擦過手,飛快地夾了一筷子青菜扔到衛子夫碗裡,迎來感激惶恐又羞澀的目光,再看一眼那邊的一對兒,動作如此自然。身爲帝王,擁有了無上權利,卻再難被人以平常心看待了。我不是朕、朕不是我。

一時興味寡然,心下煩躁,便道:“喂喂,不用當大家的面這樣恩、愛、吧?”

韓嫣擡頭,笑笑:“她不方便嘛。”蝦子不但要剝殼,還要去腸線,不然好髒的,宮女不一定會細心做到。

“這是你該做的麼?回你的席上去!”伺候老婆!男人丈夫,有點氣概好不好?還這麼體貼!……要體貼也該對我吧?!一起吃飯都沒見你給我剝過蝦子!

許綰倒也大方:“這個,臣妾總做不好,便他做了。有他做不好的事情,臣妾也會拿來做。一家人,何分彼此,誰能做便誰做了,分得太清楚了,反而沒意思。”

劉徹被噎住了。半晌,一揮手,一旁的宮女一愣,忙上前:“韓大人請自用飯,奴婢伺候韓夫人。”

“罷了,我都下了手了……”傳來劉徹的咳嗽聲,“拿水來洗一下吧……”

彷彿較勁一般,劉徹偏還好常開宴會,然後,把韓嫣夫婦宣來。總想在這上頭找回點場子,希望看到哪一次他們倆不表現得像恩愛夫妻了,他就高興了,下一次還是看到人家一家和樂,自了,又不服氣,如此惡xing循環。

韓嫣與許綰的相處,稱得上是“相敬如賓”,既如賓,便有些生疏。互相稱呼着“大人”、“夫人”,處理家事的時候,也是比照着規矩,韓嫣總覺得兩人像是同事,勝似夫妻。雖然整個大漢朝的上流社會都是這麼來的,卻與韓嫣心目中的家庭相差太遠,讓他說說自己對家庭有什麼期許,他又說不上來,總之,不是這麼公事化的,韓嫣覺得自己的家庭很像個公司。韓家許家,利益相合的合資公司。又有些像是角色扮演,各自演好自己的角色,成了習慣。這樣合作愉快的兩個人,在外人看來,卻是模範夫妻,配上兩個活潑可愛的兒子,挺好的一個家庭,出席公共場合,怎麼會有不和樂的畫面?

要是男人自己沒本事,靠妻子裙帶起家,那他對妻子再周到,只能更讓人蔑視。如果男人本身事業有成,還能對妻子不錯,那就值得稱道了。韓嫣如今,是少年得志,在長安貴族圈裡也是受歡迎的人物,很有些人得他恩惠被薦了上去的“知人薦士”自然是好人,本身官運亨通,文武皆宜。他對許綰只要略比別人家裡丈夫對妻子好些,便能得到更高的讚譽,齊家治國平天下,說的,可不就是這樣的人麼?於是,說好話的自然就多,傳到劉徹耳朵裡的頻率也就更高了,劉徹越發生氣,鬥志昂揚。

……

一年多了,劉徹生氣到無力。身爲帝王,還是眼見着頭上壓着的竇太后日漸衰敗走向死亡,而自己大權漸握,劉徹本該是傲氣更盛:你不理我,我還不樂意搭理你呢!劉徹不是那種會低三下四,吃回頭草的人,偏偏遇上了剋星。疏遠的事情,他不是沒做過,卻是把自己憋得難受。就像看見人家吃雞腿,自己很想吃,卻吃不到,暗下發狠咬着草根:“我家草根味道也不錯,我吃、我吃、我吃!”可他心裡想着雞腿很香,便越吃越沒味道,越吃越想着雞腿香了。那雞腿還不會自己跑過來,瞧見你吃草根了,人家安安份份地跑到別人碗裡呆着,不礙着你吃喜歡的了。

忍無可忍,終於把韓嫣拎到宣室來“宿衛”。

各睡各的。

半夜,有人摸進了別人的被子裡,動手加動腳。

韓嫣推開被子坐起,冷眼看着被推開的被子裹住的人奮鬥了半天冒出頭來。冒出了頭,伸出了手,再撲。如是者再三,撲上來的動作越來越用力,鼻息也帶着惱意了。韓嫣伸出手,壓住劉徹的雙肩,四目相對:“睡迷了麼?夢到跟誰打架了?”

“妖精打架!”想什麼說什麼,看我對你誠實吧?

“你應過的。怎麼出爾反爾?”

好,很好,非常好。劉徹知道自己是出爾反爾,很不厚道,可他就是放不下。被說破了,劉徹乾脆承認:“我是答應過,那又怎麼樣?你不也說過要與我一起努力的麼?還不是圍着女人轉?既然大家都說話不算數,那說過的就全都作廢,照我的來好了!”

韓嫣一愣,劉徹趁機挺了一下腰,想要翻起身來,韓嫣反射xing地雙手用力,又把他壓回了被褥裡,壓完了,自己倒傻了。劉徹這回抓住了機會,挺身,坐起,反壓。

“你又要做什麼?!”韓嫣低聲斥道。

“做什麼?你又不是沒通人事的,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大口地呼吸,喉嚨抖動了幾下:“好好的,怎麼突然……”

“好好的?突然?嗯?”嘴上說着,手上也在忙碌。

衣襟滑落,落出半邊上身,劉徹瞧見了,呼吸一滯,臉上呆呆地,還眨了眨眼。韓嫣倒吸一口涼氣,抓住劉徹的手:“你,非得這樣麼……”聲音輕輕地,帶着無奈。

“哼!”鼻息更沉,“不然,你會老實麼?”

“臣一向安守本份,不敢行差踏錯,不知,有何不足,還請陛下指正。”

“你!”

輕嘆:“這些年來,我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懈怠,在你眼裡卻只有如今這樣的……”頓住。

劉徹鬆了手,接着,整個人都放鬆了起來……整個兒趴到身下肉墊子上不動了。“你總圍着那個女人轉,”指控,“還跟她合起夥兒來氣我!”

“氣你……”韓嫣噎住了。

“你們做出那付恩愛相給誰看呢?”

做出恩愛相!可不是做出恩愛相麼?幸福生活,根本就是假相。一句話刺痛了韓嫣。原本劉徹不強逼的態度還讓他很感動的來着,今天一露原形,又說痛了韓嫣心事,韓嫣也怒了。一把推開了劉徹:“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然,難道要我當衆給她難看麼?”

劉徹被推到榻上,正待發怒,聽了韓嫣這樣說,真火了,聲音也大了起來:“那就當衆給我難看?!”

你哪裡難看了?韓嫣心裡想着,面上也就表現了出來。

劉徹冷哼一聲,黯淡的燭光把臉色映成了鍋底一般。劉徹這副樣子,倒讓韓嫣冷靜了下來,仔細回憶,自己與許綰,是模範得不能再模範的一對了。模範的另一層意思就是刻板,既沒有抱着某種樂器跑到她窗戶底下唱情歌,連送花都被她制止了,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的啊?

靜了一會兒,總算想起現在的情勢——總不能兩人就這麼坐一夜吧?於是,韓嫣低聲道:“怎麼就這麼大的火氣了?”

“哼!”劉徹別過頭去。

韓嫣理理被子,給劉徹蓋好,自己也躺下了。

韓嫣把聲氣低了下來,劉徹的火氣已經消了一半,等着韓嫣再乖乖過來跟自己說好話,卻被蓋了條被子,一回頭,韓嫣也躺下了,嘴巴也閉得緊緊的。劉徹又鬱悶了:“沒話說了?”

不說話。

劉徹憤憤地翻個身,又壓了過來,韓嫣無奈地睜開眼:“一說話你就生氣,還不如不說。”

“你……”劉徹簡直要翻白眼了,“你不會說不讓我生氣的啊?”

撲哧一聲,韓嫣沒忍住,笑了。劉徹老羞成怒:“笑什麼笑?”

“沒,睡吧,明兒還要早起呢。”

“唔。”不老實的手,仍是摸了過來。然後,整個人趴了上來。抱住了啃,從脣到頸再到鎖骨……

“又要做什麼?!”推開,“快睡。”

“好啊,你睡吧,不用管我了。”

這回輪到韓嫣黑臉了,這人今天是怎麼了?不像是因爲欲-火難耐,後宮裡有得是願意爲他消火的人,天下又不是隻剩下一個韓嫣——倒像是後面有人拿着鞭子趕着他,讓他非做不可似的。

劉徹是心慌。他不在乎韓嫣有多少女人,在他的觀念裡,男人有女人很正常,甚至在韓嫣說了一心一意的想法之前,他連對韓嫣的感情都很朦朧,只是單純地希望韓嫣眼裡只有他,至於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後來,弄清楚自己是喜歡韓嫣的,韓嫣又要娶妻了,即使是皇帝,他也不能攔着人家的大事,況且,他自己也是大小老婆一大堆。韓則類似詛咒地擔心,也讓劉徹有所警覺怕給韓嫣惹禍,所以,他忍了。娶就娶吧,反正沒感情,世上這樣的夫妻多了。沒想到,韓嫣有了老婆之後居然成了顧家的好男人,兒子都生了,越發地離自己遠了。

漂亮的人,很多,雖然他是最漂亮的一個,卻不代表非他不可。不說天下,單就朝中,有才華的比比皆是,文的武的都有還有能文也能武的,雖然他是拔尖的,卻也不缺他這一個。

大概是他讓人覺得心安吧。與他的父親景帝一樣,坐到了最高的位子上,俯視羣臣與後宮。登上帝位,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對所處環境進行鑑別判斷,周圍的人被劉徹帶着懷疑的目光一一掃過,覺得這些人就沒幾個不想從自己身上撈好處的。討好盡力,一旦與得到回報掛了鉤,什麼感動都沒有了。

翻來覆去地研究,也沒發現韓嫣要謀什麼好處,只是單純地針對自己這個人。

劉徹不喜與女人同寢,常是召幸完後便自回宣室,一方面是宮規——規矩在劉徹眼裡真有這麼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枕頭邊兒上還躺着一個想着經此一夜恩寵能多幾分,能從他這裡得到多少賞賜、升一級位份、給孃家謀個肥差的人。劉徹自我感覺再良好,也不會以爲這女人沒見過面就已經愛上了他,她們愛的是“皇帝”吧?我不是朕、朕不是我。

——[有些誤會了,韓嫣如此作爲,還有一個原因:他覺得自己本身的產業已經足夠了,有房有地有車有奴婢,數量還不小,已經沒有必要再要些什麼了。就算是被竇太后禁足,他也覺得哪怕什麼官職都沒了,自己還能衣食無憂,活這麼大,他就沒爲生計發過愁。不是不知人間疾苦式的無慮,而是明白現狀後的無憂。]

[劉徹跟韓嫣表白,說喜歡他,韓嫣說不定還會偶爾沾他點小便宜。劉徹說了,韓嫣倒覺得再算計劉徹什麼,反而不好意思了。]

只是這樣麼?純真之人、耿直之臣雖然少,也不是沒有,怎麼就沒有其他人能給他那種感覺呢?——看不着覺得心慌,看見了心就像被填滿了一樣。靠得遠了,想抓得近些。靠近了,像是心裡裝了小老鼠,百爪撓心,偏又抓不了癢。很想握着他的手,做都不做也行,就這麼看着也好啊。如果能枕在他腿上,一邊讓他摸着自己的頭髮,一邊跟自己說話就更好了。或者反過來也行。

把優點一條一條的列出來,都是討喜的原因,卻不能解釋爲什麼偏就對他上了心。到底是爲什麼呢?實在想不明白,劉徹乾脆不想了。管它是什麼原因呢!先把人攬到身邊再說,對着他,總有想明白的一天。不然,自己抱着腦袋在一邊想,等到想明白了,人卻不見了,哭都沒地方哭去,反正不能讓他跑了,於是,劉徹行動了。

越離越遠的感覺,讓劉徹不是滋味。雖然韓嫣還是照常上朝、照常做他的工作,劉徹總覺得韓嫣越來越讓他抓不着了,便急於想證明一下,他,還在。證明的辦法,自然,越直接越好。於是,病急亂投醫,人急用錯招。

一次次被韓嫣推開,劉徹的腦袋漸漸發熱了,居然說了昏話:“好阿嫣,別推開我,只要……你要什麼我都能給,要什麼跟我說好不好?整個天下都我的……”說完,自己先傻了。恨不得把自己埋到榻底下——我怎麼就說這些了?!

乖乖地坐到一邊,等着韓嫣發飆。韓嫣卻出奇地冷靜,躺着平復了一下呼吸——既不傷着劉徹又要推開他,不是普通的費力,怪不得俘虜比斬首功勞要大!

坐起,理了理衣襟。看了一眼劉徹,見他居然瑟縮了一下,嘆了口氣。

劉徹聽得韓嫣發聲了,有些慌:“阿嫣……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我是昏了頭了。”確實慌了,那話說的,根本就是對人家人品的懷疑嘛。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那是等價交換,是賣力、賣命,他剛纔那個話說得像要韓嫣賣-身啊。

還不說話。

“別生氣好不好?”心一橫,撲上來。這回沒敢再動手動腳,只是把人抱得死緊。

韓嫣想掙開,劉徹抱得更用力了。韓嫣拍拍他的背:“先放開好不好?”

“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大半夜,我能跑哪兒去。”

埋在頸側的大頭搖了搖,還是不肯鬆手。

無奈,雖然姿勢有點怪,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人表達喜愛,常會給對方力所能及的東西,帝王擁有江山權勢、榮華富貴,能給的太多,而大家想不到帝王也會需要什麼,所以,想得到喜愛的人太多,而想到給帝王東西的人,太少。漸漸的,變成了只知索取、爭寵而忘了本心。後來的人便有樣學樣,把對帝王的關心當成了交易,盡心伺候爲的只是得到賞賜。”

“你,要我也變成那樣麼?”

“你是有整個天下,到時候,也就只有這個天下了。”

趴在身上的人全身僵硬了。

“我有多大的能耐就擔多大的擔子,得多大的恩賞,這樣,不論是官爵還是別的什麼,我拿得心安理得。真要是把權勢與你我之間的事情相聯,結果,會很糟糕。”

“打小結來的情份,之所以珍貴,是因爲那時候的人最單純,看人只看着這個人如何,還沒有學會去看他背後的權勢。計較利益得失會讓純真的感情變了質,把一個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面目可憎,連認不出自己來了。”

“我說過,只說實話。與你相知,本非我所願,”覺得劉徹環在身上的手臂更緊了,拍拍他的背,“只是事情既然發生了,便不能掩耳盜鈴裝不知道。不如跟你說開了,心裡也就沒有惦記的事了。我從沒想過因此從你那裡得到什麼好處,真有想得到的,大概,就是相知相守吧,可是我們,又做不到……”

“做得到的!”劉徹飛快地插話,爾後有些怨念,“我可是一直都在,只要你別走!”

我哪裡敢提走?你一懷疑,就跟今天似的抽風,要是真說要走了……

“我一直都在。”

“在與女人恩愛,”劉徹接口,“兒子很可愛吧?”

“那是我的家,我是男人,得承擔責任,不是說過了麼?”

“開始是負責,負着負着,就有心了吧?”劉徹不依不饒,很想讓韓嫣說出他愛聽的話來。與自己海誓山盟以他的xing格是說不出來的,至少,要說出一句對許綰沒什麼吧?

“是啊,唔,”脖子被咬了一口,苦笑,實話實說了,“是有心,有愧疚之心……娶妻非我所願……卻……怎能不對她好些……”剖開了模範丈夫的光鮮外殼,內裡,卻是如此讓人難堪。愛不了女人,再還要把兩人綁在一起,只能用另一種方式來補償。

劉徹算是接受了這樣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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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暫時安心了。

不過……

不逼你非要跟我什麼什麼的,太皇太后死了,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來議事行吧?不是說要一展抱負的麼?那來辦正事吧!

於是,韓嫣出現在宣室的次數明顯多了。至於“宿衛”,是死也不從的。劉徹的過激舉動,韓嫣是怕了。劉徹雖然沒有實質xing地“做”了什麼,到底是沒有自己硬憋回去的道理,還是歪纏了許久。再跟他住在一起,可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好結局的。

“後宮沒有皇子降生,終不是個事兒,”你最大的任務還沒完成呢,“你……”

彷彿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兩人絕口不再提當日的事情。劉徹更頻繁地召韓嫣入宮,韓嫣乖乖地奉詔而來。日子似乎回到了以前,一起用餐,一起商議國事,一起賽馬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