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喊吃飯了的人,是一個乾瘦的老頭,穿着一身黑‘色’的警服,整個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陰’寒腐朽的味道。
一碗清粥被放在兩根鋼筋的中間,我艱難的拖着疼痛的腹部,然後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半跪在鐵‘門’面前,抿嘴看了那個老頭一眼。
剛要伸手去拿那個碗,沒想到老頭忽然一腳踢來,我打了一個寒顫,快速‘抽’回了手,但是,那個粥碗卻被老頭一腳踢翻,冰冷米湯一下子就全部澆灌在我的衣服上,‘褲’子上。
我怒目的瞪着那個老頭,老頭卻是呸的一口唾沫吐到了我的臉上。
微熱粘稠的粘液從我的臉上滑落,我噁心的差點沒有立刻就吐了出來,腥臭的味道中還夾雜一股爛韭菜的味道,我渾身顫抖的擦掉它,然後死死得瞪着那個老頭。
老頭冷淡到看了我一眼,呸了一口道:“你應該慶幸自己進入了這個房間。”老頭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了。
我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惡臭還在刺‘激’着我的鼻翼。我終於忍不住,半跪着嘔吐起來。
不知道吐出去多少東西,我蜷縮回了角落裡面。
шωш •тTkan •¢Ο
我現在還沒有感受到無助,剛纔那個老頭的話語還在我的耳中圍繞。
“你應該慶幸自己進入了這個房間。”
聯想着這句話,再加上剛纔沈重的話語,他們是在暗示我什麼?
靜下心來,我很快就把這段時間一系列的事情完全串聯起來。
從進入沈重家裡後,我和沈重都認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但是那個兇手卻是偷偷的潛入了進來,然後威脅了白玫,那天晚上白玫的聲音,不是沈重!我握緊了拳頭,但是那天爲什麼沈重沒有發現?反倒是我清醒?
‘藥’物,一定是那個‘藥’物——那個兇手認爲我聽見了聲音,也只會當作是白玫和沈重兩人的正常生活,或許還有別的原因是我現在想不到的。
第二天,沈重離開,並且當天無法趕回來,只剩下我和白玫兩人,所以兇手才用‘藥’‘迷’暈我,對白玫動手,爲什麼第一天,他沒有那麼做?
不可能是嫁禍我,用了‘藥’,嫁禍就沒了用處。
對了,是挑釁,我面‘色’難看的想到了劉亞梅的死亡。
沈重告訴我說,那個兇手是在對他挑釁——白玫的死亡呢?
想到這裡,我恐懼的捏緊了拳頭,難道那個人真的和我有關係?我被沈重帶走,他緊張我的安全,所以開始行動?
救我?從圖書館出來之後,我和沈重就遭到了追殺,他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沈重?
單憑推理,已經到了極限了,沈重說,今天就能夠確定兇手是誰,而白玫卻死亡了。
我現在只能等待?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身下的木板‘牀’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我的心中暮然一驚,緊張的縮在角落裡面。
一個熟悉的側臉,緩慢的從‘牀’地下探出了頭,我看着他的臉,猛的瞪大了雙眼。
晨研‘露’!
我忍不住就要驚呼出來,晨研‘露’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寬大的手,傳來一股熟悉的溫度。
我忍不住身體的顫抖,緊緊的看着晨研‘露’的臉,削瘦了一些,鬍渣多了一點,其它的都沒有變化。
他是兇手?
”快走,咪咪。“晨研‘露’緊張的拉着我,往‘牀’下鑽去。
我掙扎開了他的手,抿着‘脣’道:“爲什麼是你。”我的聲音是顫抖的,和晨研‘露’之前的記憶依舊沒有想起來,但是心中的感覺卻不會有錯。
刺痛,痛的難以呼吸。
白玫的死,劉亞梅,黃大爺,校長父‘女’——
晨研‘露’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然後謹慎的看了看鐵‘門’之外,然後輕聲道:“有什麼事情,等會兒說,現在先離開這裡,這兒太危險了。”
我很想現在就放聲大喊,然後晨研‘露’落網,但是,心中卻難以做下這個決定。
我捂着肚子,跟着晨研‘露’慢慢的鑽進了木板‘牀’下,這裡竟然有一個小小的暗道。
暗道的入口剛剛能有一個人鑽進去,晨研‘露’示意讓我先走,我的心裡又刺痛了一下。
眼淚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鑽進入口的時候,腹部的傷口被牽扯了一下,痛的我悶哼了一聲,晨研‘露’快速的鑽了進來,然後用一塊鐵板,擋在了入口的地方,然後緊張的看着我,問道:“你沒事吧,咪咪。”
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了下來,我揮手,一巴掌打在晨研‘露’的臉上。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現在一定是驚愕的,可能還有茫然。
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我咬着‘脣’,看着晨研‘露’的眼睛,就算是在黑夜裡,那雙眼睛依舊那麼明亮,就像是兩顆寶石,可是,想到有那麼多的人命都死在他的手上,我竟然沒有生出一絲恨意。
“咪咪,你怎麼了?”晨研‘露’關切的‘摸’着我的臉,輕聲道:“我們先出去,這裡真的很危險。”
是的,我猶豫了。或許說,從我鑽入這個‘洞’口的那一瞬間,我就再沒有了回頭路。
越獄,任何罪名,都完全給我坐實。
”晨研‘露’,我們去自首吧。”我輕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咪咪,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剛纔你呆的是什麼房間。”晨研‘露’壓低了聲音,然後推着我往前爬去。
這個通道就像是一個放大的老鼠‘洞’一般,奇怪的是,晨研‘露’是不可能打出這麼一條通道的。
這個工程量的巨大,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完成,而且,我剛纔被抓進來不到一天時間。
想到這裡,我忽然明白了他們爲什麼要把我灌進來這個房間。
晨研‘露’卻繼續道:“那個房間裡關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走到刑場,站着進去,都是躺着出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我停了下來,晨研‘露’詫異的推了推我。
我的身體卻是有些發抖,晨研‘露’逃不掉了——
“晨研‘露’,現在,我們去自首吧,我們出不去的。”我已經想象到,這個通道的出口的地方,現在應該已經拉滿了警戒線,我是被他們當作‘誘’餌,不會有事,但是晨研‘露’出去以後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抓起來,然後等待法院宣判,但是我更加相信的,是沈重會一槍打爆他的頭,替白玫報仇,然後再做份報告——
晨研‘露’不應該這麼笨的,爲什麼他會沒有想到這些?
“咪咪,你根本沒有罪,他們憑什麼把你關到死囚裡面。”晨研‘露’的語氣很是堅硬,一字一句道:“這條地道很隱秘,沒問題的。”
“晨研‘露’,你清楚,他們要抓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你殺了白玫,沈重不會放過你的——”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晨研‘露’卻愕然的拿出了手機,然後照亮了我的臉,詫異的道:“我殺了白玫?咪咪,我怎麼可能殺人。”
“晨研‘露’,你不要騙我了,劉亞梅,校長他們都是你殺的,你爲什麼還要騙我。”我奪過了他的手機,強忍着鼻尖的酸意,顫聲道。
晨研‘露’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後低聲嚴肅道:“我沒有殺人,咪咪。”
“晨研‘露’,放棄吧,如果你不來救我,你還有機會,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我閉上了眼,輕輕的磨砂着晨研‘露’的臉,也不知道把多少泥土擦到了他的臉上。沈重說的沒有錯——但是,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晨研‘露’抓住了我的手,擰着眉‘毛’道:“先跟我出去。”
“不行。”我掙脫了他的手,開口道:“你知不知道剛纔爲什麼沒有人看守我?”
晨研‘露’沒有說話,我抿着嘴,一字一句道:“他們就是要讓你救我,然後,他們才能夠殺你。白玫死了,沈重瘋了,而且你殺人的地點,還是他們重案組的家屬區,犯了所有警察的忌諱,他們不可能多讓你活一天的,現在從這個通道出去,你連進入法院的資格都沒了。”
晨研‘露’不說話了,我以爲他是被我說動。正要開口勸他的時候。他卻忽然開口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從派出所裡面出來的。”
我搖了搖頭,不忍道:“你殺了他們?”
晨研‘露’卻忽然苦笑道:“我沒有殺他們,有人殺了他們,那個人帶着面具,然後告訴我,你被關在這裡,說你被人冤枉殺人,馬上就要被槍斃了,我當時急的失了分寸。”
聽着晨研‘露’的話,我的背後暮然起了一層白‘毛’汗。感覺好像有一個天大的‘陰’謀,正在籠罩着我和晨研‘露’——
果然晨研‘露’繼續道:“病急‘亂’投醫,那個人忽然給了我一張地圖,然後給我說明了這個地下通道。讓我來救你。我本來還想叫上劉克,但是又害怕他出賣我們,畢竟劫獄是重罪,所以就一個人來了。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校長死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包括其它的人死亡,除了白玫以外,我們不是都在一起麼。我怎麼可能去殺他們。而且,白玫死的時候,我還在牢裡面關着。”
“完了。”我面‘色’蒼白的看着晨研‘露’,咬着‘脣’道:“我們都被利用了。”
晨研‘露’面‘色’也難看了下來,但是隨即他的眼中厲‘色’一閃。
我心中一驚,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寒意,從晨研‘露’的臉上身體間散發出來。
他從懷中掏出一把黑‘色’的‘精’巧手槍,然後微眯着眼睛道:“那個人還給了我一把槍。”
“不行,你不能用他,否則就真的沒法解釋了。”我想要把槍從他的手中奪過來。
晨研‘露’卻搖了搖頭,微寒着聲音道:“我們都沒罪,但是那些警察要傷害你的話,我會先殺了他們。”
聽到晨研‘露’的這句話,我呆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