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每年的五月初八這天你都會消失一段時間,明天便是五月初八了,你可還要消失?”魚左舟見初九身形一晃,拋了拋那拂靈道,“你放心,我讓你去。不過,你要帶我去,我想知道你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初九見魚左舟的語氣不像開玩笑,只別過頭不看她,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而魚左舟是什麼人,不達目的豈會罷休!只見她對準一道極深的裂口道,“你若不讓我去,說不準我手一抖,這拂靈便掉進裂口裡,這裂口可深着呢!”
初九果然緊張的盯着那被魚左舟拋來拋去的拂靈,甚至蓄勢以防魚左舟失手。魚左舟見此笑道,“你答應不答應?我數一二三,你若還不答應,我便將它扔下去!”
初九無奈,猶豫了下終是點了點頭。魚左舟笑着拍了下手,便將那拂靈遞過來。初九伸手去接,誰知還沒碰到那拂靈,魚左舟便鬆了手,兩人眼看着那拂靈快速掉進了裂口!
初九猛地擡頭盯向魚左舟,魚左舟只覺背脊一陣發涼,心中一怵向後退了一步,嘴裡還是說道,“這又不能怪我,誰讓你沒接到!”
初九似是咬了咬牙,猛地躬下身雙手插進那裂縫裡,竟生生將那硬的如石頭一般的黃土掰開兩大塊來!魚左舟呆呆的看着初九如瘋了般用手刨着那個裂縫,心中一時難受不已,她忙蹲下身按住他的手道,“你別刨了,沒用的。這下面就是地下暗河,那拂靈輕輕小小的早被沖走了,你去哪找啊!”
初九聽此動作一停,便傻傻的盯着那裂縫,似是不相信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拂靈沒了。他胸脯劇烈的起伏着,喉嚨間隱隱傳來嗚咽之聲,魚左舟低頭看去
,只見兩行淚從面具下流了出來,而他猛地擦了下臉,起身便向他們來時的反方向走去。
魚左舟咬緊下脣,蹲在地上看着初九那瘦挺的身影越走越遠,竟有些不敢相信,他究竟……哭了!
魚左舟腦子暈乎乎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而擡眼望去,初九早已不見了蹤影,目之所及,除了那片綠色,便是一望無際的乾枯的土地,她慢慢站起身,竟不知該往哪走了。
他竟然拋下自己走了。
魚左舟微微嘆口氣,忍下心頭翻騰不已的酸澀,轉過身卻被嚇了一跳,初九竟站在她身後!她先是一驚隨即一喜,向前走了兩步,又收住腳,故意冷聲問道,“你不是走了嗎?回來幹什麼!”
初九別過頭指了指前面,魚左舟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遠處有一座大山。進了山,才發現這座山與以往見的山都不同,初上去時只覺是座硬土山,往裡走才慢慢現出石頭來。半山腰有一個極大的洞穴,走進去只感覺一陣涼意撲面而來!
而裡面也傳來陣陣水流聲,竟是一條山溪,洞的上方有很多尖筍般的長石垂下,光滑異常,反射着點點寒光,像極了滿天的星星。而上面不停的有水落下,伸手去接,冰涼冰涼。
初九走在前面開路,魚左舟跟在後面,很快他們走進一個非常狹小的入口,僅容一個側身通過。裡面極黑,伸手不見五指,初九猶豫了下,還是握住了魚左舟的手,帶着她小心的向前挪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魚左舟只覺那前後山壁都又涼又高,那種壓頂而下的壓迫感令她難受的厲害。許久前方纔傳來淡淡的火光,通道也開
始變得寬闊起來。可這時初九忽然捏了捏魚左舟的手,示意她不要跟上去。
魚左舟只覺心臟漏跳幾拍,輕聲應了聲。初九鬆開手一人向前走去,而魚左舟只覺手心的溫暖迅速散了去,身上也一冷。
她眯了眯眼睛向前看去,只見昏黃的火把光亮下,山壁的另一面出現一個高而瘦的洞,外有一面鐵桿欄,竟是一個囚室。那洞最靠裡處隱隱有一團白影,似是一個人。而她還欲再看,卻在黑暗中聽得“噗通”一聲,初九已重重跪在了地上。
那聲響似乎也驚動了裡面的人,那人雖未動,但魚左舟能感覺到他正死死盯着初九瞧。時間彷彿停在那一刻,魚左舟手摸着身後的石壁,只覺涼如冰,初九跪在地上怕是更涼。
那人影終是動了,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拂靈叮鈴作響,慢慢走近初九。藉着火光魚左舟纔看清那人的模樣,蓬亂的長髮已絲絲染霜,遮住了大半張臉,整個人枯瘦枯瘦的,那白袍在他身上晃晃悠悠,彷彿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雖是這幅潦倒模樣,但魚左舟還是能看出,這人不過二三十歲,說起來正是大好年華,卻在這荒野的牢籠裡渡過。
他那張隱在亂髮下的臉忽然扭曲起來,抓起地上的一截手指粗的麻繩,死命朝初九抽去!他雖極瘦,卻似乎將所有的憤怒和不甘全加在了那鞭子上,一下比一下狠命的抽在初九的脖頸和肩膀上!那一道道淒厲的鞭聲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迴盪,好似幾千條鞭子同時抽下來!不多時,初九的脖頸和肩膀上已出現一條條血紅的鞭痕……
魚左舟手指用力摳進了石壁內,她知道初九的性子,也只得乾站着,看着那鞭子揚起又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