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兩隻龜真要成精了……”
晚上的時候，李承乾與楊曉然來到仙源，看着爬到岸邊的兩隻金龜，後面還跟了一小串小鬼，只覺頭上有烏鴉飛過。
這一排排的，跟軍隊差不多。那兩個大的，看見他們來了，還伸出脖子與他們對視了好一會兒。
楊曉然嘿嘿一笑，道：“沒準以後他們還有用呢……”
“有何用？”
李承乾笑着道：“總不能當祥瑞獻給父親吧？”
楊曉然一白眼，道：“那樣做了我們跟奸佞有何區別？”
李承乾一拍她的腦門，道：“總有歪理！分明是捨不得……說起來，這可是你從御花園偷來得，還給父親也很正常。”
“這能一樣嘛？！”
某姑娘瞪大眼睛，“現在這個可是神龜！”
李承乾笑了起來，不再在這個話題糾.纏。停頓一會兒後，問道：“那個楊氏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楊曉然一聳肩，道：“她若乖乖得，便也作罷了。”
見李承乾詫異地望着自己，吐了吐舌.頭，道：“我可不想參與到她與楊嬪的事中去。”
“明哲保身？”
李承乾無奈的搖頭，“你們那個時代的人怎得好像都沒什麼正義感？楊嬪是被冤枉得……”
“誰說沒正義感了？”
某姑娘大叫了起來，嘟着嘴道：“我只是覺得父親有些奇怪。按理說，他就算想不明白蟻蟲是如何聚字得，但也不可能不知這是人爲。我不覺得父親就會因這個對那楊氏膈應了……我怎麼覺得阿翁好似有什麼圖謀一般？”
李承乾眯起眼，細細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的事，不可置否的點頭，“如此說來倒也是有些奇怪。父親可不是那種好糊弄的人……”
頓了頓又道：“你做得對。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不要輕舉妄動……”
“太子哥哥……”
楊曉然躊躇了一下，才緩緩道：“你說……父親會不會是故意的？”
“恩？”
李承乾一邊掏着魚食往湖裡撒，一邊問道：“香兒的意思是？”
“我怎麼覺得這事從頭到尾都在父親掌控中？父親固然傷心於母親的事，可這事從頭到尾，一般的嬪妃都能看出端倪來，父親怎能看不出？表現得就跟那昏君差不多……可偏偏到了那緊要關頭他又出來了。看着好似是因爲我要替母親茹素才把我提前放出來的，可我那般整治楊氏，他居然也輕輕揭過了……”
“平衡之術？”
李承乾頓了下手，好看的劍眉微蹙，“被你這樣一說，我倒也覺得奇怪了。前不久父親在朝堂上，話雖沒說明可卻隱隱有要立後的意思。沒指名道姓的說明白，可卻讓一羣朝臣大驚，很快就聯想到了楊氏……”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忽然瞪大眼睛，異口同聲的喊道：“試探！”
李承乾放下魚食，來回踱了幾步，一拍手，笑了起來，道：“香兒，你儘管放心大膽的去做吧。”
“恩？”
楊曉然一臉懵逼。
啥情況？
這幾****越琢磨這事就越覺古怪，有種被李世民操控了的感覺。
因爲李世民可是千古一帝啊！這樣的人就算糊塗一會兒也不可能一直糊塗下去的。
可這回這事，怎麼看怎麼古怪……
那楊氏就算能利用長孫博得李世民好感，可李世民到底不是糊塗蛋。
那日楊氏明明說自己吐血了，可自己一句否認，說了一堆大道理，李世民居然就這麼揭了過去，好似完全忘了吐血這回事，自己就走了。
當時自己還有些得意。可這蟻蟲聚字一事後，見李世民又變成了花花腸子，便覺得有些不尋常了起來。
因爲她發現，李世民一月中有大半時間還是在甘露殿，而她又派趙四查了以往天子選人侍寢的記錄，然後驚異的發現，李世民待在甘露殿的時間竟與長孫活着的時候，在清寧宮待的日期不謀而合！
這個發現令她驚出了一身冷汗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聽李承乾這麼說，直接懵了。
李承乾颳了下她的鼻子，道：“父親對你的.**.愛令我這個當兒子的都眼紅了。”
“這，這到底什麼意思？”
楊曉然的眼成了蚊香眼，抓着李承乾的手，搖着道：“哎呀！別關子，快告訴我。”
李承乾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道：“傻瓜！這還看不出來？不是有人不服你麼？這父親是故意放出楊氏來給你當磨腳石樹立威望……”
“什……麼？！”
楊曉然小張得老大，覺得有些玄幻。
與此同時又覺得有些發冷。
他那般.**.愛楊氏，只是想爲自己樹立威望？
“伴君如伴虎……”
楊曉然忽然就想起了這話。
這話的意思可不就是說天子恩.**.就跟那老虎一樣危險，誰也不知那頭沉默着的猛虎會何時撲起，忽然發威！
“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李承乾拿起魚食，繼續漫不經心的喂着，“說到底，你其實是祖父選定的我李家兒媳。有袁天罡那番話，再加上你這多年做得，父親對你定是要另眼相待的……”
說着手輕輕一揮灑，看着魚食落到水面，水裡的魚兒浮出水面爭相搶食，淡淡一笑道：“還有什麼比起王朝千秋萬代更重要？比起一位天子的霸業，女人又算得了什麼？”
口氣淡淡的，可聽在楊曉然耳裡卻是讓她的心發緊。
比起帝王霸業，女人果然算不得什麼麼？
哪怕這個女人對他曾有恩情？
一時間，她心裡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那個楊氏固然可惡，可卻也很可憐，不是嗎？
見妻子沉默，李承乾側過頭，放下魚食將她擁入懷中，道：“放心吧，我不會那樣對你的。”
頓了頓又道：“父親也不是對楊氏全然無情。否則也不會拿她抄寫的佛經送去寺廟了……若那楊氏聰明些，該明白這就是警告了。以後頂着一個婕妤的身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也算是父親報答了她當年的救命之恩……”
楊曉然悶悶道：“你們這些男兒未免也太無情了……”
李承乾沉默了好半天，才悠悠道：“對於有些人來說，理想抱負高於兒女情長。父親，就不是那種兒女情長的人……”
“對母親也是嗎？”
楊曉然擡起頭，“所以我那日說我若是崔家女，父親定不會如此.**.愛我……”
李承乾挑起她鬢邊散落的秀髮小心的別到耳後，輕聲道：“你又何必如此難過？這世上……”
他搖了搖頭，低聲呢喃道：“就跟女兒家選夫君要選英俊瀟灑，前途無限的一般。男兒要的妻子也是賢良貌美，對自己有助益得……母親兩者兼併，自然在父親心中地位不同，傷心欲絕也是真得……”
楊曉然沉默不語。
雖然不想承認，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在這世間，真正純淨的東西是沒有的。無論是自己對李承乾的感情也好，還是李承乾對自己，都是有糟粕的。真正純淨的東西在這世上根本沒容身之所。
就像現代社會……
女性雖然獨立了，可要承擔的東西並不比男子少。
所以房子，票子，車子不過是增加安全感的道具罷了。
所謂純真的感情，大概也只有在學校時纔會有了吧？
“太子哥哥，你有天會變得跟父親那樣嗎？”
雖然心裡明白這事實，可她還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問道：“等你當了天子，你也會像父親那樣嗎？”
李承乾看了她半晌，才咧嘴一笑，道：“我以前根本就不想當天子，所以能娶到你，我是真得歡喜。”
“那現在呢……”
聽到他這樣說，某姑娘心情好了些，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
“現在嘛……”
他故意拖長着音調，滿意的看着某姑娘漸漸的不安，忽然一把摟住她，道：“我有了更大的理想抱負，沒有你可完不成，所以是更加喜歡咯！”
“去死！”
某姑娘大怒，一拳打在他胸口，怒氣衝衝的道：“所以說到底，我要是貌若無鹽，無才無德也無這仙源，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某灰狼嘴.巴張了張，忽然想哭。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麼？
怎得這就不高興了？
忙把那個發怒的小傢伙摟進懷裡，揉着她的小身子道：“沒良心的，你難道不知我最喜歡你的地方就是你從來不在意我的權勢？”
“哼！”
某姑娘氣呼呼地道：“誰知道你以後會如何？忘了這初心，到時霸業有成，哪裡還會記得我這個糟糠妻子……”
說着便咬牙切齒了起來，“到時弄一堆如花美眷，我又上了年歲，估計早巴望着我死了算了。最好死前還把這仙源留給你！別做夢了，哼哼哼……”
李承乾哭笑不得，道：“我說你那些手機裡的書就不該看……我看了幾本就發覺了，你們那時代的人心思都好陰暗。總覺得別人對對不住自個兒，我就說嘛，這人沒信仰就不成……看看，世風日下，道德敗壞，自己心思也陰暗……嘖嘖……”
“嘖你個大頭鬼啊！”
被他這樣一說，某姑娘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可心裡明白可這嘴上依然不饒人，目露兇光的道：“你要敢那樣對我……”
做了個剪刀手，“我就咔嚓一下把你變成李大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