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去了武才人那兒……”
“陛下今日去了韋貴妃那兒……”
“陛下今日去了楊嬪那兒……”
“陛下今日不召嬪,在甘露殿歇下了……”
一連多日,李世民不是去不同的嬪妃那兒,就是在甘露殿歇着,可偏偏就沒再去楊氏那兒,好似都忘了這個人存在了一般。
這讓楊氏氣得都病倒了。
可這還算沒完。宮裡忽然出現了一股流言。
說這得.**.的楊小婕妤要失.**.了。原因就是她抄寫的經文不得已故皇后娘娘認可,那一個“否”字不但代表了“否定”的意思,更是有“天地否”的意思。本來這卦象的意思就是在勸慰君主要防小人,在政事上不可冒進的意思。
聯想到眼下的局勢,似乎也很說得通呢!
如此一來,這裡的“小人”指得是誰可不就再明白不過了?擺明了就是在說她楊珪媚啊!
以血抄經,結果卻被皇后娘娘否認了,這人擺明了是個黑心腸的,只做表面功夫卻半點誠意都無。若是誠心爲皇后祈福,以皇后娘娘那寬厚的性子豈會這般對她?
蟻蟲聚字,這皇后娘娘顯了顯靈,立刻後宮的風向又變了。
只是說來也怪。天子雖不去她那兒了,可卻也沒再出現獨.**.哪個的苗頭,後宮的勢力好像又一下子回到原點,平衡了。
當然,如果忽視太子妃這股勢力存在的話!
太子妃一下子把冒起楊婕妤給狠狠的收拾了一番,一時間,在宮中風頭無限,也讓衆人認識到,這個年歲看着不大的太子妃能扳倒世家絕不是靠着天子的恩..**..,是個有手段的。所以在這看似平衡的背後,其實後宮的局勢又是微的很。
過了好幾日,這日嬪妃們照舊來請安。
一番行禮後,各宮主子都按次入座。上了茶,才喝了一口,便見坐在上首的太子妃看向了楊氏,笑着說道:“楊小婕妤看着是大好了。”
楊氏臉上一緊,心裡暗恨,可吃過一次虧在領教了這位太子妃的厲害後,也不敢再冒進。
她比誰都清楚。
什麼蟻蟲聚字,皇后顯靈?
這分明是太子妃搞得鬼!
只是她不明白,像陛下那樣的英主就算一時震驚於皇后顯靈之事,甚至又再沉溺到失去皇后的傷感中。但這久過去了,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貓膩!
雖不知蟻蟲如何自動聚字的,但這種神奇之事以前也常有聽說。很多時候,根本就是人爲的!
以陛下的英明怎麼可能會想不到?還是陛下想到了,只是對這個賤人太過.**.愛,所以不忍罰她便要冷落自己麼?!
不甘,屈辱,怨氣像毒蟲一般啃噬着楊氏的內心,以至於整個人都顯得越來越尖利。但這會兒卻還是要忍下這怨氣,要努力堆出溫和的笑容回話。
“謝太子妃娘娘關愛,賤妾修養幾日好了許多……”
“恩……”
楊曉然點頭,笑着道:“楊小婕妤割腕以血書經爲母親祈福足見誠心,本宮甚感欣慰。”
頓了頓又冷了臉道:“只是本宮近日卻在宮中聽到諸多謠言,說什麼楊小婕妤不誠心,哼!”
楊曉然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蟻蟲聚字一事尚未查明卻出現了這等言論,到底是要做什麼?!所謂人言可畏,難不成還想逼死楊婕妤不成?!”
楊氏一陣呆愣。
她居然會爲自己說話?
怎麼可能?
韋貴妃等人坐着不吱聲,心裡也納悶,這太子妃又想做什麼?
越發覺得這太子妃行事詭異,讓人有些摸不着頭緒了。
“這次就算了……”
楊曉然喝了口茶,冷眼掃射着衆人繼續道:“下次本宮可不想再聽見這有違了後宮祥和的話……”
說着又抿嘴一笑,道:“對了,楊小婕妤本宮命楊嬪送去的禮物你可收到了?”
楊氏心裡一緊,忽然瞪大眼,眼裡露出了巨大的恐懼。
她,她莫不是?
不,不,怎麼可能?!
楊嬪等人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
嘴角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出來。
以楊氏的性子,最恨的不該是她們而是皇后纔對!
畢竟,她老人家在的時候多次阻止陛下給這賤人名分。
什麼以血抄經?心裡恐怕早已把皇后給恨死了!
自己等人不過是不搭理她,她便如此記恨;可想而知,這心裡對皇后的怨氣了。
就這大怨氣會誠心給皇后祈福?這話說出來,簡直是要笑掉人大牙了!不去詛咒皇后就好了,神馬割脈以血抄經不過是表面功夫,勾着陛下.**.愛的手段罷了。
結果一個蟻蟲聚字徹底毀了她的小算盤。是不是皇后顯靈她們不得而知,但如果是人爲的,她們真想爲這個人的手段喝彩!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真是做得漂亮極了!
而一羣吃瓜嬪妃表示:完全看不懂!
這個太子妃性子果然如傳說中一樣,不是一般的古怪!
上回還恨不得把楊小婕妤給弄死,可這回卻是和顏悅色的替她說起話來……
這實在……
實在是……
妾身們實在是看不懂啊!
楊曉然笑意盈盈的,可眼睛卻是捕捉到了楊氏眼裡的驚恐。心裡冷笑,果然佛口蛇心,端得是虛僞狡詐。
楊氏很快把驚慌壓下,忙起身福身道:“回太子妃的話兒,賤妾收到了,還抄寫了幾遍。”
頓了頓又擦了擦眼角道:“皇后娘娘博學多才,寬厚大度,抒寫女則警示世人,看這女則時,賤妾就想到皇后娘娘的仁慈,便傷心不能自己。太子妃娘娘莫要怪罪別人,所謂清者自清,區區流言不足爲據。賤妾身份低微,區區流言也算不得什麼。這病也不是因爲這個事……”
“哦?”
楊曉然掏出摺扇,一邊慢慢打開,一邊問道:“那是爲何?你多日不能下**,可把本宮擔心壞了。阿翁也問起了幾次,只是最近侯君集滅高昌,我大唐要在交河置安西都護府,改高昌爲西州,得城池二十二座,說來也是大喜事,只是阿翁忙於公務也無心關注這後宮之事。故,特命本宮好生看顧諸位娘娘,莫要因陛下忙碌而再起風波……”
“唉!”
楊曉然一臉“愁容”,“說起這事本宮也是心中煩躁。這人小資歷淺,若不是有貴妃與幾位娘娘幫襯,本宮還真是分身乏術……”
“你忙不過來,何不交權?!”楊氏不忿,可卻也只敢在心裡罵罵。可隨即又反應過來,這太子妃這般反常,是不是給自己下了什麼陷阱?
韋貴妃等人一聽這話,忙起身,行禮道:“能爲太子妃分憂是妾身等榮幸,不敢言辛苦。”
楊曉然笑了笑,擡手道:“諸位娘娘都坐下吧,都自家人不必客氣。”
說着又看向了楊氏,意味深長的道:“我等還是得像楊小婕妤學習,這以血鑄經可是需要莫大誠心的,感人至深之事自要好好宣揚,可不能讓謠言給埋沒了……”
此言一出,楊氏的臉色頓時煞白。
是傻子都聽得出,這話是在諷刺她,並且還要將錯就錯,把她這醜事好好宣揚開去。這個太子妃好狠的心!
楊嬪等人抿嘴一笑,心裡暗罵道:“活該!比起那些冤死的人,你還能在這兒坐着已是皇恩浩蕩了!”
衆人又是一陣東拉西扯,說了一會兒後,見時間差不多了,便結束了今日的請安。
一直到結束,令楊氏感到擔心的事都沒發生,在鬆口氣的同時又暗暗警惕了起來。
這個太子妃說這些話絕不可能是說着玩的,她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怎麼好端端的就問起女則的事了?難道真是無心的?
帶着疑惑楊氏回去了。
一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就叫來蘭翠萍問道:“本宮讓你們燒掉的東西都燒掉了嗎?”
蘭翠萍忙福身道:“回娘娘的話,早就處理掉了……”
楊氏蹙眉,“你們可有都把嘴把牢了?處理的時候可有人看見?”
蘭翠萍忙道:“是奴婢偷偷去處理掉的,不曾有人看見。”
頓了頓又道:“咱們宮裡的人都對娘娘忠心耿耿想來是不敢多言的。”
“忠心?”
楊氏輕笑,“你們最好記得這點!你們是我宮裡的人,本宮得不到好了,你們也別想好!”
“那可就未必了……”
蘭翠萍在心裡冷笑,“把我等當豬狗奴,還指望我們對你忠心?做夢去吧!”
心裡這樣想着,可臉上卻堆出惶恐,福身道:“奴婢不敢!”
“恩,這話我信……”
楊氏笑着伸手在半蹲在自己跟前的蘭翠萍臉上撫過,道:“你們該知道,若是背叛本宮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吧?那個單喜就是好得……”
蘭翠萍打了冷顫,想起單喜病得不明不白,這臉色不由發白了。
滿意的看着蘭翠萍恐懼的樣子,楊氏眼裡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可嘴上卻還嘆息道:“單喜聰明伶俐,辦事得力,就這般走了,本宮可真捨不得。你也看見了?對本宮忠心的,本宮自不會虧待;可若是敢吃裡扒外……”
她的臉色漸漸陰沉,聲音也染上了幾分陰冷,“本宮定叫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