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這是阿孃特意爲我做得八寶粥，你嚐嚐。”
不去理會吃相難看的李泰，估計自己剛剛那番話他也沒放心上，讓他繼續胖吧，胖死拉倒，以後就不能造反了，總比被囚禁一輩子的好。
李承乾吃相就斯文多了，見楊曉然把自己的八寶粥分給了自己一半，心裡暖暖地。慢慢地將一碗粥吃下，剛想說話，卻見李泰已伸手去拿楊曉然食盒裡的其他吃食。頓時不悅道：“泰弟，這是程家女郎的飯食，你吃了，程家女郎吃什麼？”
“等會我的鹿肉都給她吃。”
李泰滿不在乎地伸手又想去拿個雞翅來啃，卻被楊曉然一把打掉手，只見這位姑娘一臉不悅地道：“大王，你吃太多了。”
“噗”，李承乾看着弟弟的窘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李泰的臉越來越紅，不過還是厚着臉皮道：“本王吃你飯食是給你面子……”
“那你別給我面子好了……”
楊曉然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了，見李泰有暴走的模樣，嘿嘿一笑道：“你是魏王，有自己的小廚房吧？改日送兩個人來程府學着做吃食，不就完了麼？”
李泰眼睛一亮，伸出油漬麻花的手一把抓住楊曉然的小手，道：“程家妹妹，此話當……”
“啪！”
還未等話說完，卻見李承乾沉着臉，拍掉了他抓着楊曉然的手，不悅地道：“泰弟，不可無禮。”
李泰撇了撇嘴，縮回手道：“這裡又沒外人，大兄這般正經做什麼。”
“不好了！”
一個小鬼頭一臉驚慌地跑了進來，定眼一瞧，原是李恪同母的兄弟，李愔只見他慌慌張張地道：“大兄，四哥，陰妃來了，正在找縣主！”
李愔這傢伙也不是個好東西，不過眼下他還小，才七八歲，還沒變成混蛋。他跟李佑年歲相仿，也沒少打架，今日看見李佑吃癟，心裡痛快。所以一看見陰妃來找人算賬了，不顧李恪警告，立刻就跑來通風報信了。
“慌什麼？！”
在弟弟們跟前，李承乾顯得兄長氣勢十足，喝斥道：“身爲皇子，咋咋呼呼地成何體統？”
李愔看了一眼楊曉然的食盒，嚥了咽口水，道：“太子哥哥，陰妃帶了好多人來，說縣主以下犯上，要抓回去審問。”
“她敢？！”
李泰一瞪眼，一抹嘴，道：“縣主位列五品，就算管教也輪不到一小小妃嬪。”
大概是吃了人的東西，嘴就特別軟，一向臭屁的李泰居然幫着楊曉然說起話來，“程家女郎，不用怕她，有本王在，她不敢把你怎麼樣。”
李承乾略微一思索，道：“程家妹妹，走，孤陪你去看看。”
說完一行三人便離開小膳房，只留下李愔一個人在那兒。小傢伙左右一看無人，看着楊曉然的食盒，略微一猶豫，隨即拋開節操，邁着小短腿走到食案跟前，端起碗就大吃了起來，一點也不嫌棄那碗八寶粥是楊曉然吃剩下得。
“那個野種在哪裡？竟敢打本宮的兒子，好大的膽子！”
還未走出多遠，陰妃歇斯底里的聲音便傳了來。
楊曉然面色不善。她自打入了這貴族圈子，對她好的人大有人在；可整日把野種掛在嘴上埋汰她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野種！尼瑪才野種！真是夠了！整日拿她出生說事，這些人煩不煩？！
見楊曉然面色陰沉，李承乾伸手握住楊曉然的手，緊緊攥在手中，安慰道：“香兒，有孤在，絕不會讓你受辱。”
“嗯……”
楊曉然低聲應着，側頭看着李承乾。只見他面色平和，目光清澈，屬於皇太子的氣度彰顯無遺，好一個偏偏少年郎。可預見地是，只需時日，這個小孩子終將長成一個雍容華貴，氣度風雅的皇太子殿下，如今這種氣質已逐步形成。三代人才能培養出一個貴族，所謂貴族不是金錢多寡，而是學識，風度的共合體，簡單來說就是氣質。
氣質這個東西是需要家底來培養得，不是那些暴發戶隨便就能擁有得。
“或許自己多提醒他一點，他就不會變得心思陰暗，最終落得那個可悲的下場了吧？”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她擯除。雖然瞧不起李二的摳門，可卻不得不承認他是個英主，攙和他的家務事，是嫌自己命長麼？
胡思亂想着，陰妃已到了近前，一見太子牽着楊曉然的手，剛還囂張的氣勢頓時矮了半分，“妾身見過太子殿下。”
“陰妃娘娘免禮。”
李承乾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連手都沒擡，只是抓着楊曉然的手，問道：“娘娘這般興師動衆而來，卻不知所爲何事？”
差點吐血！這李家的子孫就沒一個省心得！
陰妃差點被李承乾這話可氣吐血。好嘛，和這妖女聯手打了本宮的兒子，就想這麼輕輕揭過去麼？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無辜毆打自己兄弟啊！
眼中透着一股殺人的寒意落在了楊曉然身上。雖有過一次照面，可那是在宴會上，並不是看得很清楚。如今人到了近前，這一打量，卻是暗暗精心。
好個標緻的娘子！
一雙眸子深邃無波，漆黑地猶如黑曜石。只這樣看一眼，似就要被深深吸入那雙眸子中一般。明明才十歲的年華，可這雙眼睛裡卻寫滿了智慧。再看那膚色，白瑩如玉，陽光照下來，似能看見膚色下的血管一般，瑩潤透白地好像一個瓷娃娃。一張粉脣此刻微微勾起，顯得有些懶散，好似這事與她無關一般，她只是一個看戲的局外人。
陰妃在看李承乾緊緊握着她的手，心中大驚！
難道宮中傳聞是真得？聖人真有意要將這野種許配給太子爲太子妃？有意讓他們親近？！！
陰妃在打量楊曉然的時候，楊曉然也在打量她。她入宮不止一次了，也沒少聽到一些傳聞。比如這位大嬸的爹爹曾把李淵的一個兒子給殺了，她是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入了李二的後宮。這樣低的配置居然一路過關斬將，愣是殺出一條血路，生下李佑，爬到了四妃的位置，這若擱在後世，絕對妥妥的職場勵志劇啊！
配置低，還能做到四妃的位置，顯然顏值不可低估。這陰妃的確美麗，一雙眸子如秋水剪瞳般，哪怕此刻雙目含着怒氣，卻依然讓人感受到了一股“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是一雙充滿溫柔的眸子，即使極怒，卻也被這雙眼睛掩蓋似嬌嗔一般，讓人忍不下來心來真與她動怒。
一身桃紅色的宮裝，陪着飛雲髻上做工精緻的步搖，在這一絲溫柔中又增添了一絲豔麗的感覺。這是一種矛盾的美，溫柔與豔麗本是衝突，可在她身上卻被融合地很好。這種美對於世間男子來說是有着致命**地，難怪李二對她**愛有加，不顧這人的父親殺死自己的弟弟，奮不顧身地便上前苟合了。
如此一想，李二這傢伙的確夠混蛋！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四目相對，風行於水間，波瀾起。
“想必這位便是敢怒打郡公之子，膽氣包天的崇陽縣君了！”
陰妃率先開火了，嘴角微微勾起，帶出一絲嘲諷，“果是山野高人隱士之徒，行事做派端得是無拘無束，沒規沒據！”
“沒規沒據”四字被咬得特別重，對於楊曉然的鄙視一目瞭然。
楊曉然淡淡一笑，福了福身道：“多謝娘娘誇讚，臣女當不得山野高人四字！”
頓了下又道：“倒是聽聞娘娘美豔無雙，今日一見果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娘娘果是天香國色，讓臣女汗顏。”
陰妃倒吸一口冷氣。早就聽聞這崇陽縣主口舌如簧，鄰牙俐齒，輕飄飄的幾句話不僅回敬了自己，還順便把自己給羞辱了……
在這古代，當面誇女子可不能以別人的美貌說事。儒家傳統的思想注重的素來都是品德，你可夸人賢德，卻不能夸人美麗。當面這樣說人長得漂亮，不僅是輕浮的表現，對他人也是一種侮辱。
楊曉然此刻說這番話，輕浮之意到是沒有，不可**裸的打臉可就很明顯了。
簡單來說，不就是在說，你不過是以色侍人，囂張得瑟個什麼勁？
李承乾眼皮抽了下，李泰暗暗叫好！
讀書人罵人不吐髒字，楊曉然這話回得漂亮！
剛剛偷吃完楊曉然飯食的李愔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剛從小膳房繞出來就碰上了這劍拔**張的一幕，頓時熱血澎湃，邁着小短腿三步並兩步跑到李承乾身後，探着腦袋瞧熱鬧。心裡還一個勁地叫囂道：“縣主，罵死這對禍國殃民的母子吧！這樣我母妃就得**了！”
“哼！”
陰妃到底不是飽學之士，一下子也不知該如何反擊楊曉然，只冷哼了一聲道：“縣主好大的威風，打了崔郡公的兒子不說，居然連皇子都敢打！你倒是給本宮說說，誰給你的膽子，嗯？”
“我何時打皇子了？”
楊曉然一臉誠惶誠恐，福身倒：“娘娘此言不妥，臣女萬萬不敢當！”
“大膽！事到臨頭，竟還敢狡辯！佑兒，你說，是不是她打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