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裡邊，楊曉然被兩便宜哥哥拉着跟一羣權貴之子們打招呼，凌煙名臣後代都在這裡，還有一大羣皇子，公主啥地。比如李世民的長女襄城公主，還有長樂公主李麗質，汝南公主，遂安公主，南平公主等等……外加剛剛冊封爲蜀王的李恪以及同母所出的胞弟李佑與李愔，他們都是楊妃所生，外公便是大名鼎鼎的隋煬帝……
這李二還真會搗騰地，後宮一堆前朝公主，后妃啥得……
沒多大會兒功夫，楊曉然便已徹底暈菜了。那些歷史上比較有名地尚還能記住，可等程處亮介紹到後面，她兩眼已成了蚊香圈，額滴個娘啊！李二是種馬麼？這是生了多少個啊？現在才貞觀二年，不算那些夭折地，這些孩子都可以組成一個足球隊了！
李泰拱着胖胖的身子擠到楊曉然跟前，開口便是，“哈哈，程家妹妹，是狼是狗？”
問完便兀自站那兒大笑了起來。
這孩子，笑點是有多低？自個兒自說自話也能這般高興？
“大王說笑了……”楊曉然保持着笑容，嘴上客氣着心裡卻把李泰暗暗鄙視了一遍。笑點如此低，要是郭德綱大師穿過來了，聽了他的相聲，這娃還不得笑抽過去？
和一羣公主，皇子打完招呼，便被程處亮領着坐到了最後面一排。唉，這上課真是一種折磨啊！不但要聽老夫子們掉書袋，還得繼續跪坐着，還得與這羣小屁孩做伴，吵鬧地都快趕上菜市場了，難道姑娘以後的日子都得這般過下去了麼？
苦也……
“程家妹妹，你吃早點了麼？”
忽然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太子李承乾不知是何時進來地，又不知他何時坐到了楊曉然邊上，手裡還握着一塊紅豆米糕，一臉溫和地道：“若沒吃，你就先吃塊糕點墊墊肚子吧。妹妹第一天進學，一大早便要起來，怕是不習慣吧？”
這小屁孩子還挺討人喜歡地。
楊曉然心中暗暗給太子殿下點了個贊，若不是他長大後太荒唐，還真能做好朋友呢。
“太子哥哥，你什麼時候來地？我在家吃過了……”
沒法，穿小孩身上了，出格的事只能偶爾做做，大多數還得保持小屁孩的樣子。這日子久了，連楊曉然自己都覺得自己某些行爲已越來越幼稚了。
這奶聲奶氣地，自己再回味一下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哦……”
不能請程家妹妹品嚐自家廚子的李承乾小朋友顯得有些失望，慢慢地縮回手，表情顯得有些哀怨。
又來了……
難道大唐盛產委屈鬼和童養媳麼？怎麼一被拒絕都是一樣的表情？
無奈地搖搖頭，一把從李承乾手中搶過米糕，道：“還沒嘗過宮中御膳呢，謝謝太子哥哥。”
說完便大口咬起了米糕，毫無斯文可言。可李承乾卻是笑咪咪地，只覺從未遇見過像程家妹妹這樣直白有趣的人，宮裡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妹妹在自己跟前都不會這樣放肆，可他就喜歡程家妹妹這般不矯情，不做作的做事派頭，就好像把自己當朋友一般，而不是把自己當太子。
看楊曉然吃得香甜，他又掏出來一塊涼糕，跟變戲法似得，獻寶一般捧到楊曉然跟前，道：“程家妹妹，你再嚐嚐這個。”
“嗝……”米糕噎在了嗓子眼，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傢伙是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了這些點心？
擦！
這得多少細菌啊！吃了一塊，居然還想叫自己吃？
不動聲色地嚥下口中的米糕，從太子手上接過涼糕往袖口裡一塞，略顯難爲情地道：“宮中御膳甚是美味，我，我帶回去給娘嚐嚐。”
“啊，妹妹真是孝順……”李承乾又從袖口裡掏出了幾塊糕點，堆到楊曉然跟前，道：“孤這裡還有很多，妹妹儘管先吃個飽，等會兒我讓小黃門再去拿……”
“哥哥，您真是我的好太子哥啊……”
楊曉然欲哭無淚了，他那袖子難道是機器貓的寶貝袋麼？怎麼什麼都往裡裝，還能裝這麼多？
面色古怪地接過這些糕點，在太子童鞋期盼的眼神中，淌着“感動”的淚水又吃下了一塊充滿細菌的糕點。
不能幹壞事，幹壞事遭雷劈，報應來得也太快了！前幾個月自己纔拿蝗蟲餅乾坑了他的表哥，這會兒表弟就把場子找回來了……
“先生來了，我先坐前面去了，程家妹妹，你快把糕點收起來，今個兒是孔先生當值，先生最潔淨，若被他發現你桌上亂七八糟地，定會暗罵地。”
李承乾說完這句便跟幽靈似得飄遠了。楊曉然呆愣愣地望着自己眼前的糕點，再看看已踏進門的孔穎達，心裡怒火大盛，內心狂喊道：“尼妹的！李承乾，你是來坑我的麼？！”
嘴角還帶着糕點屑，桌上的糕點還來不及收拾，孔穎達那老頭的目光已鎖定到了自己身上，只見這老頭的鼻孔微微一扇，發出一聲冷哼，道：“崇陽縣君，儀容不整，書案凌亂不堪，是何道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鎖定到了楊曉然身上，對於她，大家可都好奇的很。製鹽一事已鬧得天下盡知，她惡懲崔家女的事也在宮中傳遍了，這得虧了李泰那大嘴巴，若問貞觀二年宮中流行語是啥？那肯定是“是狼是狗”哇！
這樣一個人入得弘文館學習，不管是教書的先生還是宮中的那羣小屁孩自然對她是要多些好奇跟關注地。只是讓他們沒想地是，程家女郎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開場。
李承乾暗暗着急，這程家妹妹動作怎得這般慢？被先生髮現了？自己這不是害了她了麼？
正打算要站起來稟明原由，哪知程家女郎卻是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施禮道：“先生，是太子哥哥給我吃得。”
“噗！”
李承乾只覺胸口如被大錘狠狠擊了一下，好懸沒吐出一口血來。望着楊曉然那一臉老實模樣，氣悶了。
他是想站出來承擔罪責，可程家妹妹你這樣就把我了真得好嗎？
正當感覺心靈受到萬點傷害的時候，卻聽得程家女郎繼續說道：“因今日初進學堂，太子哥哥擔心我人小貪睡，未來得及用朝食故而以點心相贈，太子哥哥這般禮賢下士，藥香不敢拒……”
孔穎達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點了點頭，看向太子的目光充滿了滿意之色，“既是太子賞賜那老夫便不與你計較了，你且收拾乾淨，這便上課了。”
“是，先生。”
楊曉然乖巧地點着頭，見李承乾回頭望自己，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李承乾只覺自己的心坎被什麼擊中了，這樣古靈精怪的人他可從未見過，一時間都有些晃神了。
孔穎達把這二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輕輕咳了一聲，道：“程還珠……”
……
“程還珠！”
……
孔穎達的鼻翼一張一合地，像喘着粗氣的公驢，這傢伙果然如皇后娘娘所言膽大妄爲至極，居然敢在自己課堂上走神，還走得這般入迷，簡直不可饒恕！喊了幾遍都不迴應，是當自己這個先生是擺設麼？！
“程！還！珠！”
幾乎是一字一個地從嘴裡往外蹦着，孔夫子後人怒了，後果很嚴重。
“啊？”
程大姑娘睜着迷瞪瞪的雙眼，“先生，你叫我？”
程處亮與程處弼一臉興奮，來了，來了！耍弄先生的戲又要上演了！好妹子，加把勁，把這老頭氣得****吧！
“難道你不叫程還珠？！”
孔穎達臉色發紅，像喝了烈酒一般。
“哦……”
哦是什麼鬼？！孔穎達怒目圓瞪，來之前他被皇后娘娘可是耳提命面了一番，說這孩子性子聰慧，就是有些不拘禮法，要自己格外用心。自己也打聽了下這個孩子的過往，發現的確多智近妖，只是折騰先生的本事也夠大！
好哇！第一堂課，才一照面就準備給自己來個下馬威麼？
自己堂堂孔聖先師的31世孫，若如外界那般先生被一黃口小兒刁難，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今個兒必須得給這妮子一點顏色瞧瞧，居然敢不尊師，着實罪大惡極！
“先生，我師父給我起名藥香，這都叫了十年了，忽得陛下厚愛，改名還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
這理由，老夫竟無言以對！
孔穎達有種想哭的衝動，天天面對一羣紈絝已經夠悲催了，現在又來了個妖怪，以後的日子還如何過啊？
恢復了一下心情，略微一沉思，道：“原是如此……”
不愧是孔子31世孫，這氣度……
“你今日第一天入弘文館進學，也不知你師尊之前都教了你什麼，你且道來於老夫，也好讓老夫知道你學到哪裡了，日後也便於教授。”
“哦……”
楊曉然又站了起來，孔穎達臉色稍緩，忽覺皇后娘娘言重了，這小孩子喜嬉鬧屬正常，看這孩子，自己一問話她便起身作答，還算敬師。一瞬間，對楊曉然的印象便好了不少……
他哪裡曉得，楊曉然這是前世帶來的習慣，還有則是因爲一直跪坐這腿麻，既然老師不斷提問還點了自己的名，那當然要趁着這機會起來活動下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