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那武元華？”
李世民看着眼前這小姑娘，微微有些吃驚。
這小姑娘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可這份氣度卻不亞於當年的太子妃。
且這容貌……
可以看得出，日後長成必是一等一的美人。
楊曉然見武元華神色有些呆愣，忙伸手拉了拉她。
她這才反應過來，忙福身行禮道：“奴婢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吧！”
李世民顯得很大度，屬於成熟男子的內斂氣質深深地震撼着武元華。
一代偉男李世民如今不過36歲，正是一個男子一生中最有魅力的時候。
況且這人還不醜，不但不醜，甚至還很英俊。
那類似胡人的面貌使得他五官的輪廓非常剛硬，明朗。一雙眼睛銳利且威儀，加上這天子的身份，坦白說，若是李小二單身着，楊大姑娘都覺得自己會喜歡上這樣的男子。
更別提李世民這個人相當有人格魅力，但凡是有點戀父情節的姑娘大概都逃不脫他的魔掌。只要他想，拋去這尊貴的身份都有大把女子求着要暖**呢！
見武元華目光呆愣地望着自己，李世民的嘴角微微翹了下，一絲屬於男人的虛榮心被這小丫頭驚歎的目光給取悅了。
緩了緩臉色，露出幾絲親切來，“你父親爲我大唐嘔心瀝血，耗盡了自己一生心血。致死都不能回故里，病死在任上，是我李家虧欠他太多啊……”
聽到這話，素來堅強的武元華竟是一下紅了眼，淚水不受控制地掉落，顫着身子襝衽行禮道：“能得陛下此言，父親死而無憾！”
李世民眼裡閃過一絲欣賞。
當真是女子！
竟是聽懂了自己的話！
嘴角微微勾起，眼裡閃過一絲玩味，修長白淨的手指輕巧着案几，慢條斯理地道：“如果朕沒記錯，你今年也有十二了吧？這小離家入宮，可有覺不習慣？”
楊曉然心裡咯噔一下！
李二這色鬼該不會連小朋友都不放過了吧？！
再看武元華那微微顫.抖的身子，臉上還泛起了紅暈，更是心中大駭！
難道這二人註定要成爲夫妻？總，總不會是對上眼了吧？
歷史上，武則天就算一入宮就被封爲才人，可卻並沒有受到李世民多少另眼相看。至於賜名“媚娘”的事，完全是看在桂陽公主的面上，甚至連那才人的封位也是。
而且那賜的名中一個“媚”字也大可說明問題。
李小二這人重情又薄情，對於他來說，他更欣賞能給予他事業幫助的女子。比如那個徐惠，那個生下來5天就能說話，四歲就通曉論語，八歲能詩的徐才人，履歷表比起楊曉然這個穿越貨還要牛逼，簡直不像人！
人家被帝王恩.**.了一.夜，立刻連升兩級，從徐才人變成了徐婕妤。而我們的女皇陛下呢？
跟太宗混了12年卻是毛都沒混到一根，到太宗死了，都還只是個才人。12年一動不動地固守不挪窩，簡直不可想象。
一個“媚”字已道盡了武則天在太宗時期的心酸，不過是帝王心中的一個玩.偶，與其他女人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楊曉然覺得這二人這時相見應該是擦不起火花得吧？
畢竟未來女王現在還只是小蘿莉一枚，身子還未張開，李二不會這麼重口吧？
事實證明楊曉然想多了。
因爲李二不過是想表個關心功臣後人的姿態。除了問了年齡，還問了她家裡的情況，還賞賜了楊氏一些東西，然後便讓她們退出來了。
等楊曉然慢慢回過味後，不由臉黑了。
果然帝心難測，李二這傢伙已經把帝王之術玩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居然對一個小姑娘也使這般心機，大概已是習慣成自然了吧？
看看武元華臉上還微微泛着紅暈，楊曉然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元華，可是後悔了？”
武元華心裡一驚，忙垂下頭，低低道：“沒，沒有。”
楊曉然眯起眼，眼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緩緩道：“陛下乃天下偉男子，你正是情竇初開時，若有想法倒也無可厚非。”
一句話，讓未來的女帝紅了臉，吱吱唔唔地不敢接話。
這個時候，倒是有了幾分小女兒般的嬌羞，與那平日堅.硬的形象微微有了區別。
楊曉然微微一嘆息，道：“元華，唯有此事我不可應你。”
頓了頓又道：“不是不可，而是不敢。”
“姐姐這話的意思是？”
到底歷史是發生了巧變化了。
比起歷史上的武則天，這個時空的武則天受得苦顯然要少了許多。
沒有楊曉然的話，她也許還得繼續在那家裡熬着，因爲桂陽公主等人行事速度也不是那般乾脆。一直得等到兩年後，她14歲時纔有機會入宮。
少吃了兩年苦，心性還遠未如歷史上那般極端。這些日子在楊曉然的精心照顧下，倒也恢復了一些少女該有元氣。在楊曉然跟前也藏不住情緒。聽楊曉然這般一說，便好奇了起來。
楊曉然笑了起來，淡淡道：“以色侍人，其能長久？”
頓了下又道：“妹妹不要怪姐姐我說話難聽。這帝王之心最是難測。妹妹雖美貌，可這宮中還卻美貌的女子嗎？這多美貌的女子一茬一茬地入宮，跟韭菜葉兒似得，割掉一波再來一波，可天子卻依然最.**.皇后，你道是爲何？”
武元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
身子微微一顫，隨即笑了起來，道：“謝姐姐提點，是我癡心妄想了。”
說着又垂下頭，低聲道：“之前雖知道陛下今年幾何。可到底都是能當我父親的年紀了，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萌生入宮的想法。在姐姐跟前，妹妹都斗膽一回。”
聲音越發低沉，“哪有哪個女子心甘情願與一個與自己父親一般大的人成爲夫妻？”
頓了頓又道：“只是剛剛得見天顏卻是讓我吃驚。沒有想到陛下竟是這般保養得當，完全看不出已是快到不惑之年之人。更沒想……”
“呵呵……”
楊曉然笑起來，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下武元華的腦袋，“更沒想到陛下還這般英俊瀟灑吧？你這妮子，過了幾天安省日子倒是思起春來，着實該打。”
“姐姐我哪有？！”
武元華大喊冤枉，紅着小臉道：“的確是陛下魅力過人，又和言細語地關懷我，這小女子哪裡受得住？”
“嘖嘖，這般沒羞沒躁的話都說得出口，你是不是被寶珠帶壞了？”
說到寶珠，二人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丫頭前陣子傷心了，天天把自己關屋裡死命學習。說是學習，其實是爲了掩蓋心中失落。
李愔真得成親了，但對象卻不是她。
雖然聰慧如她早就在自家大姑娘的提醒下意識到了這問題，可到底是初次心動，一時難以放下。
天天躲屋裡，畫烏龜。畫完就拿着小刀子在戳。
雖沒指名道姓，可楊曉然幾個知情的人卻都知道她是在拿誰泄憤。
開始楊曉然還有些擔心，可看她連連戳了幾日後又活蹦亂跳的了，倒也放心下來。
只是那魏王李泰不知從哪得知了消息，最近正在大獻殷勤，卻處處被寶珠刁難。
想到堂堂王爺，太子親弟那諂媚的模樣，二人就忍不住樂了起來。
笑夠後，楊曉然才道：“我大唐青年才俊可多着，相信以我的薄面總能給你和寶珠指個好人家。這正頭娘子當着，多好？”
武元華點了點頭，笑着道：“那以後還要勞煩姐姐費心了。”
“你倒實在！”
楊曉然說着就大笑了起來，“還是實在地好，實在的人活得久……”
說着便上了轎攆，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武元華站在原地半天，有些呆愣。
過了好一會兒，也是抿嘴一笑。
誰說不是呢？
天子雖好，可想要以此晉升卻是難上加難，還不如以後尋個一般人家，當個正房娘子來得自在。
太子妃都說這樣的話了，想來也是有警告的意思。
雖是警告，她卻不覺反感。
因爲她知道，這個女子是真心待她好的。這宮裡的情況她比自己清楚多了，身爲皇家兒媳，想來已嚐盡箇中苦楚了吧？
慢慢追上轎攆，與寶珠幾個並行着。
太子妃哪怕是在宮裡走動一下，那身後都得跟一大串人的。
除了女官還有宮婢小黃門，這都得按照規矩來。
一路上，不斷有人衝着轎攆行禮。
武元華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竟生出一種一榮俱榮的感覺。當她的目光看向誰時，誰都會投來善意甚至諂媚的笑容。這便是人上人的滋味麼？
哪怕自己只是太子妃跟前的一個小小女官！可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像自己剛剛在仰望天子一般！
慢慢地回過頭，下巴昂起，頭太得高高的，用最標準的宮中禮儀規範着自己的一舉一動，每走一步，都覺生出一些不凡來。
把這感覺深深地記在心中，想起堂兄的羞辱，眼中閃過了一絲冷芒，如淬了毒的利刃一般。
縮在袖袍裡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總有一日，我武元華要靠自己的本事把那些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恥辱一點一滴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