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現在場合不對,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花非雪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慕容長歡縮了縮脖子,即便不動聲色地退開了兩步,不再插手這件事,默默地將“戰場”讓給了樓主大人和溫孤世子。
擡眸對上溫孤雪溫中帶厲的鳳目,花非雪心有所悟,一早就看出了他對慕容長歡的企圖,卻也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真的很能忍
便是在眼前這樣不堪的情況下,都能一如既往地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氣度,如此堅忍的自制力,實在可怕
他無法想象
當某一天溫孤雪隱忍到了極點,所爆發出來的情勢,會是何等強悍
就在花非雪打量溫孤世子的同時,溫孤雪也在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花樓主。
不同於以往的欣賞,這一回因爲當中橫亙了一個慕容長歡,使得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單純地看待對方,沉默對峙間已然多了幾抹刀光劍影,多了幾分劍拔弩張
主角不吭聲,四座的看客也不敢多嘴,一個個屏息凝神,心驚肉跳,總覺得他們兩人突然間就會大打出手,拆了這座花雪樓
好在不管是花樓主,還是溫孤世子,兩個人都還算沉得住氣,來來回回閃了幾道電光之後,就各自收斂了心神。
溫孤雪以世子之尊,主動開口道歉,花非雪自然就失去了繼續刁難的理由,即便淡淡一笑,朗聲道。
“世子言重了,原本就是小事一樁,本樓主並未放在心上若有失禮之處,也請世子不要介懷,奪寶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世子和郡主上座吧”
“謝樓主體恤,那本世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微微頷首,溫孤雪掬手一禮,隨即揚手解開了溫孤瑤的穴道,垂眸朝她剔了一眼,輕聲道。
“上樓吧。”
溫孤瑤滿臉怨懟,不甘心地怒目而視
“可是”
不等她開口抱怨,溫孤雪就淡漠地打斷了她的話,神色間頗有幾分凌厲。
“不想上去的話,留在這裡也行。”
說着,溫孤雪便就自顧自地邁步走了開,沒再理會溫孤瑤的不滿與抗議,一副袖手旁觀,打算置身事外的模樣。
見狀,溫孤瑤儘管惱恨到了極點,卻也明白溫孤雪一走,自己單獨留下並不能扳回一局,只是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雖然不甘心,可一時之間溫孤瑤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怒氣衝衝地猛甩袖子,咬牙切齒地恨聲跟了上去。
“哼剛纔的事,本郡主不會就這麼算了咱們走着瞧”
習慣性的一甩,卻是忘了手臂上的袖子已經扯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在溫孤瑤揚手揮臂的瞬間,那截斷掉的袖子倏地脫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甩到了慕容長歡的臉上。
慕容長歡目光輕爍,趕在袖子撲到臉上之前一把抓住了它,繼而跨前半步,急急喊住了溫孤瑤。
“郡主,你的斷袖”
一聽這話,溫孤瑤立時頓住腳步,回頭一把拽過慕容長歡遞上來的袖子,繼而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差點氣得頭頂冒煙
“你才斷袖你全家都是斷袖”
看着溫孤瑤氣急敗壞離開的背影,慕容長歡不由聳了聳肩頭,臉上滿是無辜的表情,回過頭,眼巴巴地望向花非雪。
“雪哥哥,我剛剛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
聽得“雪哥哥”這一聲叫喚,溫孤雪耳根微動,心頭一閃而過熟悉感,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慕容長歡一眼,還以爲她是在叫自己。
擡眸卻見慕容長歡側着身子望向花非雪,方纔醒悟過來,她叫的人是花樓主。
正巧,對方的名字裡也有一個“雪”字。
察覺到溫孤雪的回眸,花非雪鳳眼微眯,不冷不熱地瞟了他一道,嘴角微微勾起,上揚成一抹輕蔑的弧度,諷刺意味再明顯不過。
溫孤雪看在眼裡,眸色微暗,即便轉回身邁步上了樓。
等到慕容長歡意識到了什麼,再循着花非雪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就只見到溫孤雪的一片衣襬了。
但就算沒有看到剛剛那一瞬發生了什麼,瞅着花非雪嘴角那抹不懷好意的笑,慕容長歡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心下不由暗暗感嘆樓主大人真是懂得見縫插針
方纔她喊得那麼親密,明明是喊給溫孤瑤和在座的各位聽的,他倒好,硬是把這一聲叫喚轉變成了對溫孤雪的“攻擊”,這小肚雞腸也是沒誰了
溫孤瑤倒是沒心情關心溫孤雪的感受,她自己生氣都來不及呢,哪管得了別人
慕容長歡的那一聲“雪哥哥”,抑揚頓挫,百轉千回,喊得那麼刻意即便是個聾子都能聽出來她是故意喊上這麼一句,專門刺激人的
聽在耳裡,溫孤瑤自然倍覺刺耳,正要冷笑,卻聽花非雪正兒八經地回了一句,護短護得那叫一個喪心病狂
“你沒錯,只要是你說的,便都是對的你要記住,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只要有本樓主在,錯的只會是別人,而不會是你,所以莫要再計較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了。”
花樓主的這句話,明着聽起來是在回答慕容長歡,實際上在場之人又有誰不知道,這話是說給他們聽的
樓主大人的意思很明顯了,凡事只要涉及到容館主,不論是非,不辨對錯,他都堅定不移地站在容館主這一邊
誰要是敢詰難容館主,便等同於是在挑釁他的忍耐力
既然樓主大人都已經明明白白地放話了,大夥兒就算再如何不滿,也只能作罷,頂多在心底下腹誹幾句,面上卻是不敢再端出咄咄逼人的架勢,以免惹惱了花樓主,遭致無妄之災
慕容長歡眉眼兒一彎,曉得他的用心良苦,立時上前一步環住了他的手臂,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乖。
“知道了雪哥哥你對我真好”
花非雪微微一笑,握上她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一時之間羨煞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