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學會聽從,我再搬回來住。”萬祁陽說罷,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不料,千穆攔着他,皺着眉頭道:“王爺,我到底哪裡比不上顏蝶陌,既然她已經死了,你何必再掛念!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難道就因爲這麼小小的一件事情,你就要和我分居?”
她眼眸裡有淚珠在搖搖欲墜,千穆的愛,佔有和付出並存, 這快讓萬祁陽快要踹不過氣來。
她看了他許久,希望他能回心轉意。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他一踏出 這寢殿的門,他就永遠回不來似的。
萬祁陽的手,輕輕地將千穆的手按下去,身子一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爲什麼?”她看着他的背影,前幾天他還好好的,現在說走就走。她癱坐在地上, 頭上的珠釵無力地晃着。
“咻。”一個人閃了進來。
“ 是你收回成命,讓萬泓淵在這裡呆着?”
一娥皺着眉頭道,本來就快找到萬泓淵了,可後來唯有退回來。
“是祁陽,”千穆有氣無力地道,她從地上緩緩地站起來,繼而道:“爲什麼?明明我可以幫他奪得皇位,他卻不屑一顧?天底下,竟有這麼愚蠢的人?”
“萬泓淵似乎也不熱衷皇位。”一娥把和萬泓淵的對話,重複了一遍然後道。
千穆搖搖頭,這兩兄弟果然如羽後所說,令人操心得不行:“他們失心瘋了……對了,我讓你查那個化姑娘,查得如何了?”
“此人行蹤可疑,雖然說是沉大的妹妹,可是因爲很久之前就失散,沉大對這個妹妹的記憶似乎不多。”
“這小狐狸上次給我下了迷香,真是豈有此理!”
一娥點點頭,道:“只要她老老實實的,也不必太在意。只是……年允說, 希望王妃儘快找到高雲鶴,否則……”
萬祁陽的離開,千穆的氣還沒下來,她喝道:“否則怎樣?她現在不過是隻剩下一個爛皮囊!”
“王妃此言差矣,年允是蜚國最後一個公主,別忘記,飭奴對她可是忠心耿耿,而飭奴又是將軍。哄好年允,那麼將來蜚國那羣英靈也是爲你所用。而這璽印圖,恐怕就在高雲鶴的手裡,所以王妃你滿足一下年允,又有何不可?”
千穆聽罷,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全,如今陵水封城,他們三個必定還在城內。來人,把高雲鶴帶回來!”
“是!”數十個蒙面人迎面而去。
而就當千穆準備休息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給我!”
“是我的!”
“丫的!一個水果你也搶!”
“死老頭子,就這麼一個火龍果,是先我拿到當然我先吃!”
千穆氣得柳眉一橫,三更半夜,何人喧譁?
一娥聽了聽,道:“王妃,是七凌子和容非子在吵鬧。”
千穆怒道:“真不知道顏蝶陌以前怎麼受得了這羣人!睡覺!”
“是。”一娥點點頭,風一起,寢殿的蠟燭就熄滅了。
“給我!”
“啊唔,我吃吃吃!”七凌子大嘴一張,把那火龍果吃得一乾二淨。
容非子瞪大眼睛:“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居然連一口也不留!”
“嘿嘿!”七凌子一抹嘴,厚顏無恥地笑了。
“你……”
“我什麼啊?”七凌子得意地道。
“你們三更半夜不睡覺,來我這裡吵什麼!”一個女子打開大門,指着這兩個人罵道。
容非子一瞧,咿,來到南中殿了。
只見那罵他們的女子,身穿白紗,臉上還蒙着臉。容非子一笑,上前一步道:“原來是化姑娘,吵醒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顏蝶陌還沒有說話, 容非子又叨了下去:“化姑娘,你又不是寡婦,蒙着臉幹什麼呢?”
“嘿嘿,萬一她是呢?”七凌子用手指挖了挖牙齒道。
“有道理。”容非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若是以前,顏蝶陌一定要把這兩個傢伙痛毆一頓,可如今,她必須賢良淑德一點。
她乾笑一聲:“太子沒死,你們就敢說我是寡婦,小心我的太子哥哥把你們的牙都給拔下來,讓你們說不出話。”
“我和太子相熟,不怕。”容非子嘻嘻一笑。
厚顏無恥!顏蝶陌瞪了一眼,七凌子和容非子這一老一少,都是一個類型的人, 一個裝失憶不認徒弟,一個連女兒送人了都不知道,兩個人只會湊熱鬧,想來都可笑。
哼, 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關上門。不料,七凌子一下子按住門,道:“女娃,你這裡有水果嗎?”
“沒有。”這冬天,哪裡有什麼水果。
“梨呢?”
“沒有。”顏蝶陌的嘴角一抽。
“香蕉也行。”
“沒有!”她一瞪眼,七凌子是故意爲難!
不料,七凌子反倒不開心了:“哼,太子住的地方要什麼沒什麼,我去找萬祁陽要!”
“就是,就是。”容非子極其鄙夷地看了顏蝶陌一眼,兩個人冰釋前嫌,忘記了方纔火龍果的恩怨,勾肩搭背地走了。
“莫名其妙!”顏蝶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呔,這太冬天的,太子竟然什麼都沒有。”
“就是就是。”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大聲地說話,走到轉角處,兩個人聲音立馬就低了下來,七凌子瞥了瞥四周,確認沒人了,這才道:“怎樣?像嗎?”
容非子撓了撓頭:“不像,又有點像。”
“我覺得像,你沒看見她那雙眼睛,和女娃差不多。”
“可是顏蝶陌不是死了嗎?”
“誰看見了?就我徒兒看見她死!我看,那個蒙面女子五成是顏蝶陌。”
“對對,好有趣的樣子。”容非子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許久都沒有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了。這次,萬祁陽玩得比以往還要大。
“明天我們再去瞅瞅。”七凌子捋了捋那花白的鬍子道。
“行!”興奮的容非子眼睛亮極了。
萬安和容國史上最大的兩個坑貨,正式達成了聯盟。
日上三竿,南中殿的門“吱呀”一聲地打開,顏蝶陌伸了伸懶腰,卻被三雙亮晶晶的眼睛嚇得一咯噔。
“姐姐!你醒啦!”浮生脆生生地笑道。
“快過來,你怎麼跟他們蹲在這裡。”顏蝶陌正要把浮生過來,容非子和七凌子各自伸出一隻手攔住了。
“化姑娘,這孩子是你兒子?”
“不是。”
七凌子一聽,立馬就得意地大笑兩聲,道:“我就說,她長得這麼醜,怎麼會生出這麼水靈的孩子!”
這一下,顏蝶陌的怒火就被點燃了,她怒喝一聲:“我兒子怎麼了!”
“哎呀,醜唄!”七凌子臉上的老肉抽了抽。
兒子,睚兒。
那可愛的面容,開始在顏蝶陌的面前晃。
“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一聲冷喝傳了過來,容非子一個激靈,立馬站了起來,轉過頭一看,是萬祁陽。
“我們是來看看太子殿下。”容非子和七凌子嘻嘻一笑。
萬祁陽瞭解自己的師父,他瞥了一眼七凌子,繼而道:“我和太子殿下有事要議,你們晚點再來。”
“哦哦哦,好的。”容非子對七凌子使了一個眼色,再不走,萬祁陽就看出來了。
“不是,這不是還沒……”七凌子指着顏蝶陌,半推半就不肯走。
浮生暗暗笑了笑,這爺爺和哥哥在這裡蹲了一個早上,頭髮都快結冰了。
“滾!”她喝了一聲,真是沒皮沒臉的。
“他們懷疑你了。”萬祁陽淡淡地提醒道。
“噢。”她轉過身就要關上門。
萬祁陽一隻手,立馬按住了門:“我真是來找皇兄的,化姑娘。”
她瞪了他一眼,在心裡暗罵一句,怎麼不和你愛妃一起來?
見她眸中有了惱意,他微微一笑:“息怒,息怒。”
“我沒怒。”她拉着浮生走近了南中殿,把萬祁陽甩在身後,然後徑直地回到了房間。
她氣呼呼地坐在凳子上,把桌子的茶杯拿在手裡轉來轉去。
“姐姐,你不喜歡王爺?”浮生坐在他旁邊,脆生生地問道。
“不喜歡,那麼醜。”
“不醜啊。”浮生眼睛一亮,他看見很多宮女姐姐,經常悄悄地看王爺呢!
“浮生,你去看看,他們兩個到底議論何事?”如今形勢緊急,顏家軍當年的死因雖然查出來了,可是如何動搖羽後的勢力,還需要從長計議。
浮生乖巧地一點頭,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一字不漏地聽回來。”
“好。”傲嬌的她點點頭,反正她不想看到萬祁陽。
浮生跑了出去,來到了南中殿的正殿,兩兄弟正面對面地坐着,面前擺着兩張紙,上面似乎還寫着什麼。
神色凝重的兩個人,盯着眼前兩張紙一會兒後,萬祁陽指了指左邊的那張紙,繼而道:“這個。”
“本太子認爲,是這個。”萬泓淵的手落在另外一張紙上。
“這個。”萬祁陽淡淡地道,手依然壓在一張紙上。
萬泓淵搖搖頭,也固執己見:“這個。”
浮生左看、右看,左看、右看,兩個人意見一點也不統一。
就在此時,神色凝重的兩個人轉過頭,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道:“浮生。”
啊,被發現了。浮生跑出來,低下頭道:“在……何事?”
“你去問化姑娘,昨天晚上她吃的是櫻桃還是橘子。”萬祁陽轉過頭問道,把桌子上的兩張紙遞給了他。
左邊的紙畫着的是櫻桃,右邊的是橘子。
“好!”浮生眼睛一閃,拿着兩張紙跑了出去。
“他們坐了一早上神秘兮兮地聊這個,就是說這個?”
顏蝶陌一看到兩張紙,眼睛一大,立馬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