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
穆王府前幾日才傳出了當今六皇子,也就是穆王爺喜得麟兒的喜訊。可是這沒過幾日,王府屋檐便掛了白燈籠。據說是王府小主子的的生母,產後損傷過大,沒熬幾日,就那麼去了。
衆人不禁唏噓,暗歎這小主子的生母真不是個有福的,眼看着母憑子貴了,卻沒想到是個福薄命短的。這也沒個身份,就是一口薄棺,便入了殮,從後門擡出去埋了,連王府的祠堂都進不了。
讓穆王府衆人意外的是,王爺把小主子交給了一個少年來養,並讓小主子認那個少年作父。府里人這纔想起來,小主子洗三宴上那個長得雌雄莫變的少年來。不過主子的事,哪由得下人說三道四的。
最讓王府下人驚奇的還是,原本府裡的四個三等的粗使丫頭,居然一躍變成了小主子與那位主子身邊近身侍候的一等侍女。王府裡多少下人紅了眼,要知道主子身邊的一等近侍,是多少人搶着爭着的,更何況王爺如今可就小主子一個子嗣。
李漠蹙眉,“讓那幾個丫頭待在寶兒身邊,你就不怕出了什麼茬子?”
李啓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道,“我本來想着找人處理掉那幾個丫頭,可是沒想到芸娘力保那四人。”
“芸娘?”李漠並不知道穆王府的芸娘其人。
莫南道,“寶兒能順利的生孩子,全靠那芸娘,她跟蠱族關係,恐怕十分密切。”
李啓點頭,道,“寶兒身邊現在無可用之人,若是強行處理了那四個丫頭,只怕寒了芸孃的心,不會再爲我所用。”
李漠輕輕右手拇指輕撫手中的白玉鼻菸壺,慢慢道,“也是那麼回事兒,但是這芸孃的身份,只怕得細查一下了。”
李啓道,“芸娘在府中待的時間比我長,但是到底何來歷,我確實不清楚,這個要拜託徐卿去查一下了。”
李漠旁邊的徐卿點頭,道,“我會吩咐暗部詳查。”
李啓道,“那就拜託你了。”他到底不想欠李漠過多人情,畢竟這徐卿的暗部事實上卻是李漠的勢力,便道,“三哥逐鹿之事,李啓必盡全力。”
李漠一愣,牽出一抹淺笑,道,“那便多謝小六了。”看來他這個六弟,到底是把他當外人了。
王府偏院的下人屋裡,幾個丫頭眼眶紅紅的,見芸娘進屋,忙低了頭,輕輕的喚道,“芸娘。”
“有什麼好哭,我既然答應了主子要照顧好你們,這王府裡我芸娘雖也只是個下人,可到底也說得上兩三句話不是。”芸娘進了屋裡,雖嘴上說得輕鬆,卻只有自個兒知道,面對王爺時,是費了多大的力氣。
其中一個穿黃衫的丫頭走近,拉了芸孃的衣襬,道,“芸娘不必爲我們如此費心,我們當初都是主子憐憫,才救進了王府,這些年已經算是偷來的,要不指不定就是餓死凍死在了外頭。”
芸娘厲聲道,“黃衣,你說的什麼話!”說完大概是覺得自己口氣太過嚴厲,緩聲道,“主子救了你們,便是讓你們好好的活着。”
黃衣哽咽道,“我們知道,就怕爲難了芸娘你,當初主子走了,要不是芸娘,只怕王府的洗衣房我們也是待不了的。”
芸娘道,“今後跟了新主子,也算是免了在洗衣房裡遭人白眼。”說完看向四人,道,“你們以前跟着主子,應該也知道一些事。一定要記住,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說不得的,就千萬不要說,要不在王爺面前,只怕我也保不了你們。”
旁邊另一個青衫的丫頭給了黃衣方帕子讓她擦淚溼的臉,道,“芸娘,這些道理我們知道,就是看在主子份上,也不會亂說一個字兒的。”
芸娘看向青衫的丫頭,道,“青籬,我不是不相信你們,就是讓你們千萬記得,別說漏了嘴,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說完嘆了口氣,道,“要不是小主子與那位主子身邊恰好缺人侍候,你們幾個又是知道實情的,只怕我也保不住你們,若是有個什麼差錯,只怕王爺絕不會手下留情。”
青籬點頭,道,“芸娘放心。”
芸娘又道,“你們幾個中,你最年長,以後她們幾個就交給你了。”說完又對黃衣和另兩個丫頭道,“翠羽,黃衣,綠屏,以後記得,有什麼事的話找青籬和我商量。”
幾個丫頭紛紛點頭應是,王府中待了十幾年,謹小慎微的道理,還是都明白一點的。
寶兒正拿了鈴鼓逗崽崽玩兒,見芸娘帶了四個丫頭進來,好奇的盯着幾個穿着青黃綠藍的丫頭娉娉嫋嫋的進了屋裡來。然後停在了離自個兒不遠的地方,便都整齊劃一的跪了下來,道,“奴婢給主子請安。”
寶兒本來一雙眼睛好奇的盯着,見幾個丫頭跪在了地下,便慌了神,忙拉了一雙眼睛求助的看向芸娘。
芸娘道,“主子,這幾個丫頭是新撥來的,以後就和蛉兒一起,專門負責侍候主子和小主子兩人。”蛉兒就是原本西院便一直照顧寶兒的啞女。
寶兒點頭,指了那幾個跪着的丫頭,對芸娘道,“那讓她們起來吧。”這地上溼硬得很,寶兒不好意思讓人家大姑娘家的跪在自個兒面前。
芸娘道,“這幾人以後跟着主子,聽的便是主子的命令,主子不讓她們起來,她們便得一直跪着。”
寶兒尷尬的拿了手撓了撓頭頂,道,“你……你們起來吧。”不明白這都是讓人起來,爲什麼非要他說了才行。
幾個丫頭清脆的應道,“多謝主子。”
寶兒忙不迭的點頭,慌張道,“你們以後不用跪。”這院子裡的人真奇怪,村子裡,沒見過動不動就要跪人的。
青籬等人低了頭心裡爲難,這下人跪主子,天經地義的,若是破了規矩,指不定外面的人怎麼說主子。還好寶兒的注意被崽崽吸引了,也沒再細究。
原來是寶兒本拿了鈴鼓在逗崽崽玩,結果芸娘帶了人進來,寶兒便拿了鈴鼓在手裡直接和芸娘幾人談話了。小崽崽還幾天就滿月了,臉上張開了,雖還不怎麼會動,卻也不像纔出身那樣一天到晚的睡着了,偶爾嘴裡還能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
見他阿爹拿了會叮叮叫的東西在手裡不理他,小手握得死緊,想伸出去抓,無奈就是伸不出去,小臉兒憋得通紅,便只得依依呀呀的聲控他阿爹了。寶兒趕緊拿了鈴鼓在崽崽面前搖晃,看小崽崽的眼珠子盯着鈴鼓骨碌亂動,嘴裡呀呀的叫着,心裡就甜滋滋的像抹了蜜似的。
有了青籬四人來寶兒屋裡侍候,的確是方便了許多。先前就只芸娘和蛉兒兩人,芸娘事忙,蛉兒一人,又不會說話,的確是諸多不便。
轉眼小崽崽便已滿月,寶兒也出了月子,不用成日的被芸娘拘在主樓裡和崽崽大眼兩相瞪。崽崽畢竟是穆王府的長子,洗三的時候並沒有大辦,這彌月之宴,朝中一些大臣與一些王親國戚,卻是不得不請的。
王府小主子滿月宴,府裡早早的籌備,到了當日卻也還是忙得熱火朝天。這各府的皇子王爺,各品階的朝中大臣,都要按照規格排了位招待,怠慢了不好,太過了也不好,其中需要注意的瑣碎事務零零總總的不知凡幾。
小崽崽一大早的,就被穿了簇新的小襖兒,帶了平安金鎖,如意金項圈,胸前圍了個口水兜兜,打扮得像是個福娃娃。李啓一早的在門外招待客人,等到差不多要開宴了,才吩咐了人讓把小主子抱出來。
寶兒自打懷了崽崽,肚子大起來之後,便是成天的背關在屋子裡。後來生了個大胖崽崽,芸娘說要坐月子,於是又關了一個月。現在終於是出了月子,可算是被解了禁。撒了丫子的,一早便跑不見了。
李啓想他這幾個月也是被關得夠了,便也由了他去。反正也不用他去應付客人,那一套虛情假意的,他也不想污了寶兒的眼。
寶兒出了主樓,最先去的是什麼地方,想當然的,肯定是廚房。可是摸摸索索了半天,卻硬是沒找着去廚房的路。大眼四處亂轉,沮喪的挎了一張臉,他還想去廚房吃林廚子做的好吃的呢。
徐衿前陣子跟着當今太后,也就是燁帝的母親,一起去了祠堂禮佛,待了半月纔回來。沒想到一回來,才知道這鄴城便已發生了這許多大事。戍守邊關四年的穆王回了京,還添了長子。這其中詳情,徐衿知道的可是一點兒都不少,這許多消息,她怎麼會不吃驚。可是問了她的悶葫蘆大哥半天,卻硬是沒問出個細節來。
穆王府小主子彌月宴,她肯定也是要跟着來的。不知道怎麼的,提到李啓有了孩子,她倒是想起了拼了勁兒的跟她搶吃的的寶兒來。看六哥對寶兒護得恨不得擱心坎兒上似的,怎麼會突然就跟別人生了孩子。徐衿心裡是一陣悶氣,忍不住的爲寶兒不平起來。
在前廳裡,人聲鼎沸的,人人都是帶了一張面具似的笑臉,各自虛情假意的應酬着,她便更是氣悶。便乾脆退了出來,想着去後院子裡透下氣。這穆王府,李啓在時她可是這裡的常客,哪裡沒走過,所以也不把自個兒當客人。
作者有話要說:怎麼大家對手機碼字反應那麼大,羣裡妹紙很多都手機碼的,o(╯□╰)o
P個S:估計明天也是這時候更新,因爲被昨天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