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卡多雷帝國內,數以百計的大小城堡中,大多數城堡的主人都已不在,他們聚集在各個地區的領袖人物的城堡裡,激烈地討論着來自艾露恩姐妹會這個自然派的翹楚傳來的情報。
“艾薩拉女皇爲了新的力量引入惡魔?”
“這簡直太胡扯了!女皇又不是傻子,怎可能引入一些如此強大,足以把她都毀滅掉的惡魔?”
正當領主們激烈地爭論着的時候,這些身穿華麗長袍的領主們同時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誰都發現從此一刻起永恆之井不再傳來任何魔力迴應。
不止是他們,整個暗夜精靈帝國,整個卡利姆多大陸和數以千計的其他物種,都感覺到了心中的空虛與失落。
在這一刻之前,他們或多或少是永恆之井龐大魔力的直接或間接受益者。但這一刻過後,他們和永恆之井的聯繫被切斷了。
他們曾經盡情享用的力量,現在化爲了虛無!
不安與恐慌的心理迅速在民衆當中蔓延開。
如同在杜克穿越前的天朝,別說全體無限期停電,人類社會一朝回到鐵器時代要點蠟燭照明,光是沒了wifi,就足以讓很多手機重度上癮的小青年染上狂躁症了。
現在,好多在艾薩拉城不願撤離的民衆,以及城衛軍,乃至部分的月亮守衛,他們自然地想向他們的女皇求助,呼喚艾薩拉的指引。
軍民迅速聚集在艾薩拉城的內城大門前等待,人越聚越多,從開始的每個城門數百人,到上千人。
城樓上面,哨兵看來面無表情,既不去開門也不安撫涌動的人羣。
直到過了半夜,城市的大部分尚且留在城裡的精靈都涌向了內城四門。每個城門外都聚集了上萬精靈。
堂皇地以監視之名,讓惡魔之眼把影像傳輸到他這裡的杜克,心中終究偷偷嘆氣了。
在他內心,哪怕這是穿越的穿越,哪怕明知道不可以大幅度改變上古之戰的這段歷史,他依然不想把無辜的暗夜精靈民衆當成是犧牲品。
現在杜克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此刻還留在艾薩拉外城裡的,絕不是普通的民衆了。
“魔力!我們要魔力!”
“給我魔力啊——”
“快給我,否則我要瘋掉了!”
出乎杜克意料,民衆暴動了。
有的精靈宣泄似的向半天前還高高在上,被尊崇爲神聖的艾薩拉內城轟出了【火球術】。缺乏魔力的孱弱火球砸向內城的城牆,還沒觸及到城牆就被內城的魔法防禦壁給抵抗了,化作一簇簇的火星流焰。
有的精靈瘋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衫,用不算鋒利的指甲在自己紫色的肌膚上抓出一道道見肉的深深血痕。
有的精靈哭着喊着,一邊流下血淚,一邊抓住旁邊的同胞在撕咬,在發狂。
更有的精靈爲了宣泄心中對女皇的不滿,開始在內城周圍的房子裡縱火。
看着他們,杜克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如後世的高等精靈失去太陽井之後患上的【魔癮】。現在這些連姣好面容都變得猙獰扭曲,失去理性的傢伙,無疑也是癮君子。只不過因爲原版永恆之井的魔力濃度比太陽井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他們染上的是【永恆之井魔力】的毒癮,也比原來歷史當中的血精靈強烈無數倍。
在毒癮發作的時候,癮君子可以踐踏世間一切的良知,謀殺世間所有的美好!
杜克忽然明白,盛極一時的卡多雷帝國的滅亡,不是沒有原因的。
此時此刻,艾薩拉女皇就在杜克的身邊。
艾薩拉城還是那個艾薩拉城,但是眼前的景色已經不再是女皇所熟悉的了。
艾薩拉的金色眼睛目睹着這幅陷入毀滅的城市畫面:在烈焰中正快速變成廢墟的建築、逐漸連成一片的火海、以及對自己同胞下毒手的瘋狂精靈。
她左右看了看,發現保護上層精靈的內城牆的牆壁還很完好。
“這就是我所鍾愛的子民嗎?”艾薩拉女皇在渾身發抖。
女皇身邊的薩維斯上前一步:“偉大的陛下,看到了嗎?這些都是表面恭順,實則根本不在乎您的統治和仁慈的賤民。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一文不名的,爲了更加完美的世界,所有不完美的都應該被掃除。”
掃除?
杜克聽到這個詞,心中只覺得噁心。濫用永恆之井的魔力,並讓數以百萬計的臣民染上深度魔癮的,不正是你們這些上層精靈嗎?
這時,艾薩拉女皇轉過身子,面向杜克:“請問造物主薩格拉斯最爲信任的僕人、天界指揮官無間道領主大人,也同意我們這樣做嗎?”
杜克心中對艾薩拉的厭惡更深了。
這就是一個所謂的追求完美的統治者!
完美的女皇所做的一切都必須是完美的。艾薩拉當然無法容忍自己的城市被那羣癮君子所玷污。但身爲完美主義者,她又開不了那個口,去宣佈淨化自己的臣民。
呵呵呵!
要讓我這個冒牌虛空大領主來背鍋嗎?
杜克冷笑着:“如何處理自己的臣民,不是你這位女皇的權利嗎?”
這句無棱兩可的話,讓艾薩拉和薩維斯自以爲得到了足夠的暗示。
薩維斯搶先點頭:“如果馬克*杜庫大人說必須這樣,那就必須這樣。何況另一位天界指揮官瑪諾洛斯大人也認爲淨化是必須的。我總是認爲,在追求榮耀的名義下,犧牲是免不了的,更何況那是玷污了女皇陛下聖城榮耀的暴徒!”
艾薩拉曾經和她的首席顧問一起,簡短地和令人難忘的瑪諾洛斯見過面,她爲這高大的造物主的僕人所傾倒。
看到兩位天界指揮官‘都’同意了,影后艾薩拉一面爲難地點點頭。
薩維斯低下了他的頭:“您的睿智跨越了星河。”
女皇用帝王般的沉着接受了他的讚美。她每天都要受到很多讚美,這是她生活的主要組成部分。
艾薩拉彷彿不忍看到接下來的大屠殺,問:“那麼這會持續很長時間嗎?造物主是不是也很快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