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的看着被打開的房門在寒風的吹動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桌子上的蠟燭也被吹得不停地搖曳,我想下牀去把房門關上,可是發現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了,好不容易摸到了門,卻發現允祥正站在門口,定定的看着我,我有些懵了,他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發現,就這麼對峙了一會,他先開了口:
“很冷,進去說吧。”
“哦。”
我這纔回過神來,把身子讓到一邊,讓允祥進了屋,然後轉身把門關上了。還是一片沉默,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可是也實在找不出什麼話說。最後還是他先開口:
“那些話你是聽誰說的?”
“是奴婢自己的想法,沒有聽誰說過。”
他轉過頭,眼睛看着地面,喃喃地說:
“看來你真的不是個普通的奴才。”
我心裡一緊,不知這份不普通會換來什麼結果,我也許不該說出那些話的,至少越來越少的人注意我纔好,唉。他忽地又看向我
“不管怎樣,你說得很好。”
“多謝十三爺。”
又是一片沉默,他指着我的脖子說:
“好些了嗎?”
“嗯,多謝十三爺掛心,沒事了。”
“有些青紫的印痕,不知要不要緊。”
“奴婢會盡量隱藏起來的。”
允祥點點頭,轉身出去了。我看着搖曳的燭火,心裡感嘆活着真好,想象剛纔允禵那副樣子,着實也讓人難受,這也許就是生在皇家應該付出的代價吧,這裡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我還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蹟吧。
清晨天空開始有雪花飄落,乾冷乾冷的天氣讓人感到浮躁,我踩着薄薄的雪,來到了康熙的功德碑前,發現了允禵正站在那裡,就那麼直直地站着,任由飄落的雪花落到衣服上帽子上,有點‘雪人’的意思,我不敢貿然走上前,只是在遠處看着,允禵伸手撫摸着功德碑,不知是不是激動得,肩膀一顫一顫的,看得我心裡泛起了一陣酸楚。忽然允禵轉過來,發現了我,一笑:
“想看看嗎?爲什麼不走近一些。”
我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看着功德碑上的字,是皇上的字,寫的是康熙的豐功偉績,很具體也很用心,足有4000多字,足以看出皇上的心思。
“你昨天說得沒錯,我從來就沒想過那些事。從他成爲皇上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認真考慮過。”
我並沒有看他,還是把目光放在功德碑上
“做皇帝可以得到天下但是失去的東西也太多太多了,皇上也是一樣,他失去了母親、兄弟、兒子還有曾經最信任的人。”
允禵目不轉睛的看着我,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了感傷,我突然發現他和皇上在悲傷的時候表情是一樣的,這就是血緣關係吧,畢竟是親生兄弟。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這樣守着皇阿瑪也挺好的,有時候還可以在他老人家面前訴訴苦,每天不愁吃喝的,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我有些釋然,畢竟他也有屬於自己的回憶,那些短兵相接的日子,風光無限的日子。遠處傳來張五哥的喊聲:
“玉潔姑娘!我們該走了。”
“好,我馬上來!”
我對着允禵施了一禮
“十四爺,保重吧。”
“嗯,多多照顧四哥吧,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好。”
我驚愕地擡起頭,原來他還沒有忘記兄弟之情,看來他還是那個有情有意的‘大將軍王’。
“是。”
我隨着張五哥越走越遠,不時地回頭看看,允禵還站在雪地裡,一直目送着我,這種畫面我還是頭一次經歷,心裡很難受,幾下深呼吸後有點點眼淚涌了出來,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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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兩天的車程,一行人趕回了北京,感覺真好呀,又能看到熱鬧的景象了,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車簾,北京城還是那個樣子,店鋪林立,叫賣聲不斷,從街邊飄來的香味把我的饞蟲都勾出來了。正看着,突然隊伍停下來了,出什麼事了嗎?好像是出了什麼亂子,張五哥跳下車到前面去打聽了,應該沒什麼吧。不一會兒卻看見張五哥一臉驚慌地趕回來了,我嚇了一跳,還真出了大亂子了?
“五哥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玉潔姑娘,不好了,快去看看吧,五爺他……他……”
我一驚,五爺?弘晝嗎?他又怎麼了?
“五哥,你彆着急!弘晝怎麼了?”
“玉潔姑娘,五爺……他……昇天了!”
我聽了這話,好像晴天霹靂,從車上跳下來,只一心往前跑。不!不可能!我走時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史書上也說過他會活到六十多歲的呀,他現在也不過二十歲,還有四十多年呢,他不能死!我跑到了最前面,看到好多人,身着白色的孝服,哭天喊地的。一回頭看見允祥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一臉不可置信,他揪住領頭的劉管家的衣服問道:
“說!怎麼回事?”
“回王爺的話,我家主子昨兒個晚上突然得了急病,沒救過來就……”
我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耳朵嗡嗡地響着,剛要邁步卻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似的,眼看就要摔倒,允祥手疾眼快的拉住了我
“別慌!依我看這件事有蹊蹺。”
他又問劉管家:
“皇上知道了嗎?”
劉管家吞吞吐吐地說:
“這……還沒來得及。”
“哦?我去看看。”
允祥邁步就向弘晝的府第走去,我也一步一搖得跟着他,遠遠就看見弘晝府第門口圍了好多看熱鬧的人,白色的幔帳掛得到處都是,不時地被風吹起,是死亡的氣氛。允祥遲疑了一下還是邁進了門檻,一進門,看見院子裡更加熱鬧了,府裡的奴才都忙忙碌碌的,雖然都是一身白色,但臉上卻沒怎麼見有悲傷之色。院子左邊是一幫子和尚不停的念着經,估計是超生一類的經文,右邊確實一羣老道,也都是嘴裡唸唸有詞,往前看,還有喇嘛,敲着手裡的鼓,一下一下的,不同的唸經聲混成一團,在我聽來就像孫悟空被攆了緊箍咒一樣難受,我捂住了耳朵。允祥眉頭緊緊的皺着,接着往裡走,又穿過了一道院子,看見了一個戲臺,上面有幾個戲子,咿咿呀呀的唱着什麼,我既聽不懂也沒有心思去聽,戲臺子底下有好多桌子,很多人正坐着聽戲,還吃吃喝喝,也不見有悲傷的感覺,我越來越覺得怪異。允祥渾然大喝一聲:
“你們都幹什麼呢?”
所有人都傻了,全都看着允祥,等都清醒過來了全都跪下了
“臣等給怡親王爺請安。”
啊!原來是一些大臣。允祥氣得額頭上的青筋凸起,一指他們
“你們這幫子奴才,在這幹什麼呢!朝廷有那麼多事等着處理,你們卻在這兒聽戲,胡吃海塞!真是一幫酒囊飯袋,等我明天上一道摺子給皇上,你們都滾回家抱孩子去吧!”
他們一聽連忙磕頭求饒
“王爺饒命呀!我們是被五爺叫來的,五爺管着我們,不來不行呀。”
允祥一聽扭頭就向戲臺後走去,我也跟了上去,戲臺後的臺階上擺了個香案,上面有一個靈牌,香案下面,弘晝穿着一身死人衣服,正在吃吃喝喝,一羣奴才跪在她腳底下,嚶嚶的哭着,他卻很高興的樣子,喊着:
“哭!大聲點!讓爺聽見了有賞。”
那些人一聽,哭得更起勁了,弘晝哈哈地大笑。我頓時感覺血液上涌,幾步到了跟前,一把把他抓住,他一愣,見是我,笑嘻嘻地說:
“玉潔,你回來了!太好了!”
我毫不猶豫揚起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你太過分了!你倒是玩痛快了!有沒有想過別人,你知不知道我剛纔是什麼感受,天都快塌下來了!”
說着說着我的眼淚也涌了出來,弘晝愣愣地看着我,允祥也愣住了,他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那麼激烈。
“我……我沒想到你會來。”
允祥也走到近前,分開了我們,厲聲說:
“老五!你做得太出格了,活出喪,啊?這麼晦氣的事你也敢做?聽說你福晉有身孕了,你這麼做就沒想過你未出世的孩子嗎?還有,皇上要是知道了,你還想不想活了?”
弘晝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允祥嘆了口氣
“你好好想想吧,我走了,想着給皇上呈上一份請罪的摺子。”
我一咬牙也要走,卻被弘晝一把拉住
“玉潔,我錯了,你……”
我其實知道他有這個毛病的,可剛纔心裡一慌就沒想起來,但是還是感覺他做得太過分了,讓他好好反省也是好的,於是頭也不回的甩掉了他的手,大步的追上允祥離開了這裡,耳邊還聽見他的喊聲:
“玉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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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弘晝呀,打你~~~嘿嘿~~~此章完結~~下章預告:44(皇上)看到了玉潔脖子上的青紫~~鬱悶了~~會有怎樣的反應呢?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