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進宮請安的日子, 我穿戴整齊地來找吳扎庫氏,可是左等右等卻不見出來,這時侍女百合走了過來輕聲說:
“側福晉, 福晉今天身體不適, 傳話過來讓您代勞了。”
我目瞪口呆, 今天我要一個人進宮嗎?天哪, 我終於還是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點了點頭離去。馬車緩緩到了圓明園門口,我晃晃悠悠地下了車,沿着小徑向前走去, 忽聽耳畔響起悠揚的笛聲,我駐足傾聽着, 真是好聽呀, 發現聲音來自路旁一處小亭, 於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一個人影顯露出來, 我撓撓頭,好熟悉的背影,強大的好奇心理催動着我湊上前去,那個人聞聲轉過頭,笑了, 露出兩個酒窩來
“好久不見, 五侄媳婦。”
我失笑, 原來是允秘, 他手中正拿着一隻精緻的簫, 原來他也是個吹簫好手,他見我盯着他的簫, 笑着說:
“怎麼?五侄媳婦對這個也感興趣嗎?”
我笑了笑說:
“二十四叔好興致呀。”
他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說:
“這裡很少有人經過,我也是剛到,一時興起就吹了起來,沒想到被五侄媳婦聽了去,真是慚愧。”
我被他的語氣逗笑了說:
“二十四叔何出此言,這簫聲如此美妙何來慚愧?”
“呵呵,是嗎?原來侄媳婦也是懂樂律之人呀。”
我心裡不停的偷笑,想我連五線譜都不認識居然被稱讚懂樂律,真是不可思議。允秘突然轉過身對我說:
“對了,侄媳婦,我有一事求你。”
我愣了一下,他求我?
“二十四叔,求這個字玉潔可不敢當,如有用得着玉潔的地方,二十四叔儘管開口好了。”
他看我一幅決絕的樣子,呵呵地笑了起來
“呵呵,看把你緊張的,也不是什麼別的事情,上次聽戲我也去了,你那首《美人吟》甚是好聽,可否把音□□給我?”
我點了點頭說:
“沒問題。”
“那就多謝侄媳婦了。”
我行了禮離開了,一路走來沒遇見幾個人,閃過幾座假山後我看到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是福察氏,我心中一動,剛想躲開卻被她發現了,她微笑着跟我打招呼:
“玉潔,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了。”
我只好上前說:
“四嫂。”
我看到旁邊還站着一個女人,模樣絲毫不輸給福察氏甚至比福察氏更加嬌媚可人,沒見過呀,誰呀?在我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看着我,一幅探究的樣子,福察氏發覺了,笑着說:
“差點忘了,來,這是五側福晉,這是我弟弟傅恆的夫人。”
我一驚,原來她就是傳說中的傅恆的老婆,果然如野史裡那樣的漂亮,她飄飄然下拜
“韻怡給側福晉請安。”
名字也很別緻呀,我連忙讓道:
“快起來吧。”
她一動,我便聞到了淡淡的香氣,真是窈窕淑女,可惜我永遠也成不了這樣。一行三人繼續向前走,很快便到了熹貴妃的住處,和我當宮女時一點也沒變。穿過滿是鮮花的園子,隨後太監馬上進去稟報了,我有四處看了看,真是很懷念呀。
這時聽得屋裡傳來聲音
“呵呵,真是巧了,四阿哥也在我這,今天還真是全,讓他們進來吧。”
我有一種掉頭就走的衝動……福察氏和傅恆老婆瓜爾佳氏已經超前走去,福察氏回過頭來看到我還楞在原地,於是說道:
“玉潔?”
“啊?”
“怎麼了?進去吧。”
我這纔回過神來,尷尬地點了點頭,低着頭邁進了門檻。熹貴妃正坐在太妃椅上喝茶,旁邊是弘曆,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我,我吃力地邁着步子,努力無視他的存在。三個人行了禮,熹貴妃笑着說:
“快坐吧。”
我坐在了瓜爾佳氏的旁邊,利用她擋住自己的視線,熹貴妃說道:
“玉潔啊,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貴兒呢?”
“啊,福晉說身子不適,今天不能來了。”
熹貴妃點了點頭說:
“哦,這孩子身子一直就不好,最近好像更嚴重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我聽出了話中意思,咬了咬嘴脣,裝作很自然地說:
“可能是最近天氣比較熱吧,我也是昏昏沉沉的。”
福察氏突然接過話茬說:
“是呀,最近也真是熱呢,額娘也要多注意些。”
熹貴妃有些悻悻然,說道:
“哦,你們也是。”
熹貴妃轉動視線,看到了瓜爾佳氏,笑着說:
“看看,哪裡來的美人胚子?貝兒怎麼也不說一下。”
福察氏笑着說:
“呵呵,這是我本家弟媳,姓瓜爾佳。”
瓜爾佳氏低頭行禮,熹貴妃更是高興地說:
“哎呀,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傅恆媳婦呀,呵呵,這孩子原來也有這般福氣呀。”
一直沒有說話的弘曆突然插話道:
“是呀,傅恆頭腦很好,爲人也厚道,也該有這般福氣。”
我的餘光看到瓜爾佳氏的目光不時地看向弘曆,這種目光讓我覺得事情越發的複雜了,原來真想野史說的那樣嗎?我又看了看弘曆,他好像沒什麼反映,甚至有些愣頭愣腦的,我更加奇怪地看着他,他不是一向對美女感興趣嗎?他突然擡起頭撞上我的目光,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我一驚,趕緊心虛地看向別處。煎熬結束後,我匆匆趕本耿氏那裡,一轉彎,看見牆角處有個人影閃動,於是放緩了腳步,看樣子像是個孩子,他蹲成一團,聽到腳步聲便擡起頭來,我一愣,說道:
“八阿哥。”
正是福慧,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我急忙走上前說:
“八阿哥,你怎麼在這裡?不舒服嗎?”
他眨眨眼睛,站了起來,也許身體是有些虛弱,有些搖晃,我急忙扶住他,做又看了看並沒有看見隨行人員,於是說道:
“八阿哥,你的奴才呢?”
他倔強地說:
“要他們幹什麼?”
“可是你好像生病了。”
“沒有,爺我好着呢。”
說着作勢要走,結果還是身體晃盪,我說:
“你別逞強了,我帶你去看太醫吧。”
“說了不要的。”
我壓下火氣,不由分說地帶着他去找太醫,他一直掙扎,可是一直沒成功……
王太醫捋着鬍子,給福慧把脈,福慧不滿地說:
“你一個婦道人家,怎麼這麼大勁?”
我翻了翻眼睛說道:
“我是少女壯士。”
福慧歪着頭問:
“什麼是少女壯士?”
我偷笑沒有理他,任他氣呼呼地嘟着嘴,王太醫咳嗽了一下,我急忙正色道:
“怎麼樣?”
王太醫打着官腔,說道:
“這病是心緒不佳造成的,需要好好調養。”
原來是心病,也是可憐,沒有媽的孩子,想必他那個整天忙碌的父親也沒什麼心思去想到他吧,我看着福慧,他卻一扭頭說:
“我纔不要你同情呢。”
死小鬼!我心裡罵道。可是臉上卻是微笑,說:
“多謝王太醫。”
“側福晉不要客氣。”
說完我便不由分說地把福慧拽回了他的住處……
我讓他的奴才去按方子抓藥然後坐在牀邊給福慧蓋上了被子,他不滿地小聲嘟囔着,我敲了敲他的頭說:
“八阿哥有什麼不滿的嗎?”
他撇了撇嘴,滿臉通紅地說:
“我都這麼大了,你不用管我。”
“呵呵,別說八阿哥了,就連五阿哥也得用人照顧?”
“真的?”
他半信半疑,我強忍着爆笑的衝動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福慧乖乖地躺好不再說話,我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燙手,不禁嘆了口氣,想來這孩子也活不長久,唉。福慧眨眨眼睛說道:
“五嫂,你也有心事?”
我微笑着拍着他說:
“沒有,八阿哥爲什麼憂愁呢?”
他的眼裡突然有了淚光,我心裡一顫,他說:
“我好想額娘。”
我撫着他的髮辮,說:
“八阿哥要堅強起來,這樣娘娘在天上才能安心。”
他眼睛直直地盯着上面說:
“我額娘在天上過得好嗎?”
“呵呵,一定很好。”
我看着他喝了藥,再次幫他蓋好被子,他突然說:
“五嫂,等我長大以後也要娶個向五嫂這麼好的人。”
我哭笑不得,童言無忌呀,不過是不是可以證明我認真地不錯呢,嘿嘿,我自戀地想。我拍着他說:
“八阿哥,快些休息吧,等病好了才能幹別的事情。”
他這次倒是很聽話的閉眼睡去了,我又守了一會兒,見他睡熟了,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我默默地走到了耿氏處,得知她身子也不爽,已經睡去了,難道是流感發作?我順着小路往回走,迎面看見弘曆悠閒地走了過來,唉,又是怕什麼來什麼。我熟着步子,想着該用什麼開場白,結果已經走到了近前我也沒想出來,只好用了最俗套的話:
“四阿哥,你也在呀?”
他揚了揚眉毛並沒有說話,我尷尬無比的站着,我硬着頭皮繼續說:
“那個……改天見。”
我剛要走人,卻被他擋住了去路,他在逼我嗎?我咬着嘴脣跟他僵持着,最後他說:
“最近天氣熱,小心身體。”
我有些驚愕,他就是爲了和我說這個嗎?我蹲了個萬福說:
“多謝四哥關心。”
我繞過他快步向前走去,四周安靜地令人恐懼,三伏天裡我居然出了冷汗,我想我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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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