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秋了, 所有的樹木都開始枯萎,原本生氣勃勃的院子漸漸變得荒蕪蕭條起來,一陣秋風吹過地上的樹葉被吹起, 發出‘沙沙’的聲音, 就像是那些已經沒有了生氣的樹葉發出的呻吟, 令人揪心。秋天的風和夏天的有着很大的不同, 以前我都沒有注意到, 夏天的風溼溫暖和煦的而秋天的風就像是割斷生命的刀子一樣,無情的掃過所有生機勃勃的事物,我想人也不例外吧……
“主子, 天氣涼了塊披上件衣服吧,要是找了涼爺又該責罵了。”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 苦笑了一下, 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胖, 還不足月肚子卻這麼大,以前也沒發現, 難道是怪胎,我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哪吒的情景,殷氏生下了一個大肉球,切開一看,就是哪吒……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想一想自己也夠無聊的, 居然想這個。
突然一陣不正常的疼痛讓我心裡一緊, 然後劇痛便接踵而至, 我頓時天旋地轉, 慌忙之中抓住了旁邊的柱子
“主子,你怎麼了?”
心雨尖叫着跑上前來扶住我, 大滴的汗珠滾落,我疼得幾乎喘不上起來,一種莫大的恐懼感瞬間襲來,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快……去……我……要……生……”
心雨手忙腳亂地把我攙回屋子,讓我躺在牀上,然後轉身跑了出去,我緊緊抓住身下的被褥,疼痛一陣接着一陣,我感覺眼睛漸漸黑了下來,眼淚順着臉頰留了下來,身上也被汗水浸透了,我不停的扭動着身子想要擺脫疼痛可也是徒勞無功。終於門外有了嘈雜之聲,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皺紋堆壘的臉,我很想說:本來我就難受,難道還要來嚇唬我嗎?心雨也探過頭來,輕聲說:
“主子,接生的姥姥請來了,我馬上去燒熱水,我會差人去找五爺。”
我已經疼得無法做出反應來了,那個接生姥姥輕輕摸了摸我的肚子然後掀開我的衣服,看了看,要是找平時我早就大喊大叫的了,可是現在我也顧不得這些了,只能無聲地看着她……
“側福晉末要怕,看樣子是時候了,一會兒還請側福晉多用力。”
我心裡一陣悲哀,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還要用力嗎?天呀,無奈這裡沒有皰腹產技術,不知道我會不會力盡而亡。可是我是肉身穿越就是死了也會不去呀。剛想到這些,又是一陣劇痛,這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喊了出來
“啊!疼呀!”
“側福晉要堅持住呀,再用力。”
我揪住兩邊的牀幃,咬着牙用力,這時心雨往我的嘴裡塞了一塊手帕,我知道那是怕我在最疼痛的時候會咬舌頭,這時門外又是一陣嘈雜,我隱約聽到了弘晝的聲音:
“玉潔!”
然後就是旁人的勸解聲音
“主子,您不能進去呀。主子,您要冷靜。”
恍惚還聽到吳扎庫氏的聲音
“爺,玉潔不會有事的,你要是進去了,那不就亂套了,玉潔更會難受的。”
我深呼了一口氣後,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然後聽到接生姥姥說:
“好,就這樣,再用力,我已經看到頭了。”
我不停地等着身下的被子,高聲的叫喊着,彷彿在給自己打氣
“太好了,馬上就要出來了,再加把勁呀,側福晉。”
還要使勁?我的天呀,我再也不生了,這哪是人受的罪呀。
“哇~~~~”
一陣輕脆的嬰兒啼哭聲帶了希望,然後是心雨欣喜的聲音
“出來了,太好了。”
“恭喜側福晉了,是個小阿哥。”
我剛要鬆口氣,忽然覺得不對勁,怎麼還這麼疼,我急忙喊道:
“還疼呀。”
接生姥姥小心翼翼過來察看,片刻之後發出一聲驚呼:
“天呀,還有一個。”
我立刻感覺暗無天日了,原本以爲可以解脫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在等着我,我無助的搖晃着腦袋,大聲的叫嚷:
“我不要生了……”
接生姥姥爲難地看了看我,可她也沒有辦法只好勸慰地說道:
“側福晉再堅持一下吧,總不能不讓他出來吧?”
我咬了咬牙,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現實的卻是殘酷的,早死早超生吧,我又開始用力,可是那個孩子好像在跟我叫板似的,死活也沒動靜,我有些恐懼,不祥的預感又出現了……
“哎呀,孩子的腿先出來了!”
心雨突然叫了出來。我心裡一緊,按常識來說孩子應該是頭先出來,要是腳先出來孩子有可能會被活活憋死,這在醫學上稱爲:胎位不正。這種事情居然讓我趕上了,我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這可不好辦了!”
接生姥姥滿臉愁容,她嘆了口氣,吩咐心雨繼續照看我,然後她卻推門走了出去,她要幹什麼?我說不出話來,只能大口得喘着氣。
“玉潔怎麼樣了?不是生了嗎?怎麼還在喊?”
門外弘晝的聲音聽起來歇斯底里,他可能也快急瘋了,接生姥姥仍舊是嘆了一口氣,說道:
“五爺,奴婢無能,側福晉懷的是龍鳳胎,小阿哥已經平安降生了。可是……”
“可是什麼?快說!在吞吞吐吐地小心我打你板子!”
“五爺,奴婢只想問五爺一句話?小格格和側福晉可能只能保一個,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請五爺定奪。”
所有人彷彿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我閉上了眼睛,這個抉擇太殘酷了,我的孩子……難道註定要有這樣的命運嗎?我伸手扶着肚子,然後冷靜地對心雨說道:
“去告訴五爺讓他選孩子。”
“主子!”
“快去!”
我拼盡了力氣說着,心雨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說:
“主子,奴婢做不到!”
“你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快去!”
心雨走出了門,我聽到了‘噗嗵’一聲,心雨跪了下去,她哭着說:
“爺!主子說讓爺選擇孩子!”
“人都沒了要孩子幹什麼!”
弘晝的聲音在顫抖,我知道他的心也疼,可是讓我眼睜睜地看着孩子死去我做不到!我一定要讓這孩子活下來!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王太醫?你怎麼來了?”
“臣是奉皇上之命來幫忙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現在就請接生姥姥進去,然後把孩子的腿輕輕推回去,然後再讓側福晉用力,只要腿出來就退回去。”
“這樣能行嗎?”
“沒有別的辦法了。”
接生姥姥飛快地跑回來,然後我又感覺到一陣鑽心地疼痛,可是我的嗓子好像已經喊不出聲音來了,只能無聲地抓緊牀幫。
“側福晉,請您用力。”
我拼盡了力氣,全身早就溼透了,眼前也一片黑暗
“好了好了,可以了,看見頭了,再加把勁呀!”
“啊!”
“哇~~!”
“出來了!哎呀,太好了!”
心雨撲到我的面前,幫我擦着汗,我扭過頭盍動着雙脣,無聲地說:
“孩子怎麼樣?”
“主子請放心,小格格健健康康的。”
我擠出一絲笑容如釋重負,放心的墜入黑暗之中……
我也不知道具體睡了多長時間,直到覺得有什麼東西流過喉嚨纔開始有了意識,身體還是用不了力氣,只能慢慢地睜開眼睛,知道自己還存活在這世上而且地點還是清朝沒變,迷糊了一陣纔想起都發生了什麼,哦,我生了孩子……
“主子,你醒了?”
是心雨欣喜的聲音,我歪過頭看着她,試着動了動嘴脣,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來,眼睛轉向身體的另一邊——什麼也沒有,我的孩子呢?我有些着急生怕生出了其他事端,可惜我動不了,只能不停的轉動眼睛尋找着。
“主子,放心,小主子們已經交給乳母帶養了。太醫說主子因爲生產造成氣血兩虧,需要靜養好一陣子呢,主子就不要擔心其它的事情了。”
我失望得垂下眼睛,拒絕喝下藥汁,進行無聲地抗議,心雨勸說了許久都無效,她也嘆了口氣,說道:
“主子,您先喝了,然後我去問問福晉可不可以抱來讓您看看,好吧?”
我眨了眨眼睛代表同意,心雨露出了笑容,重新用湯勺餵我喝藥,這時候我卻覺得喝藥怎麼那麼慢,很像搶過碗來一涌而盡,好容易一碗藥都喝了下去,我開始用眼神催促着心雨,心雨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
“好吧好吧,我這就去請示。”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的身上,很溫暖,還有一種淡淡的陽光味道若有似無的飄來,一種久違了的感覺涌上心頭,我死死地盯着門口焦急地等待着,這也許就是媽媽心裡之一吧。我終於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的心好像也隨着腳步聲的遠近起伏着。‘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一直被窗門遮擋住的陽光一下子照射進來,我努力地仰起頭,看着心雨帶着一個陌生面孔的人走了進來,當我看到他們抱着的兩個孩子的時候,我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一種悲喜交加的心情涌上心頭。
“主子,來看看小阿哥和小格格吧。”
心雨彎下腰將手中抱着的孩子湊近我,我扭過頭看去,一張白裡透紅的笑臉裹在了厚厚的襁褓之中,他的眼睛緊閉,睡得很熟,均勻的呼吸帶着一種奶香味道,頭上有秘密的一層胎毛,我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他,從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讓我心裡溢滿了幸福感。
“主子,這是小阿哥,瞧,長得多像爺呀。”
這時孩子突然醒了,睜開了他的眼睛,黑亮的眼睛還真是像極了弘晝,此時正骨碌亂轉,好奇的打量這個未知的世界,然後他看着我,也不哭鬧,就這麼安靜地看着,然後發出了‘呀呀’的聲音,似乎想表示着什麼,可惜我聽不懂,呵呵。
“主子,這是小格格,主子不是一直喜歡女孩嗎?這回可如願了。”
心雨抱過了奶媽懷中的孩子,俯下身給我看。果然如我所願是個粉嫩嫩的孩子,小嘴一努一努的,說不出的可愛,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的顫動着,我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應該也是個大眼睛的孩子,這樣纔好看呀。這孩子睡得很沉,沒有被我弄醒,我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也是軟軟的惹人疼愛。
“主子,您就放心吧,兩個小主子都平平安安的,主子只要安心把身子養好了,好日子還長着呢。”
我點了點頭,有了孩子我對未來更加充滿了期待,我只求平平穩穩的和弘晝還有孩子們生活下去就行了,所謂幸福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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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此章完結~~某丫正在構思下一步的內容~~
toapple:不好意思的說~~週末反倒是我最忙的時候~~
明天繼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