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庶女(84)
“不得已?皇后姐姐還真的是有些難爲情纔是真的吧?”
阿蓮娜忽然出現在拐角處,走上前對楚若冷笑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新的一年開始,我們都能夠看到今日升起的太陽,皇后姐姐一定很感激上蒼吧?”
阿蓮娜剛纔已經等不及要走了,本來她是想衝楚若撒撒氣的,但是等了許久,又覺得自己被楚若故意給晾着,因此纔不想跟其他妃嬪一起等在那裡了。
可巧才走出一段路,便看到楚若姍姍來遲的身影,走上前一看,楚若淡施脂粉,清麗脫俗,嫉妒得她想要抓狂。
楚若昨晚被鳳無涯寵幸,心裡一定是美上天了,真是要氣死她了梘!
阿蓮娜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看向楚若。
楚若含笑看向阿蓮娜含怒的側臉,輕笑一聲,對阿蓮娜溫聲說道:“本宮自然是要感激上蒼了,而且還要感激妹妹給本宮這樣一個侍奉皇上的機會呢。”
“妹妹不知道,皇上昨晚真的很是健壯,一如從前,絲毫沒有改變。只怕妹妹終其一生都不會感受到吧,倒也無法跟妹妹從前的夫君扎雷去對比一下了。藺”
“你!”阿蓮娜怒不可遏地看向楚若。
她怎麼變得這樣不知廉恥?只不過才過了一個晚上而已,怎麼反倒如沐春風般地得意了?
阿蓮娜有種想要揚手打楚若一巴掌的衝動,但還是強烈隱忍了下來。
她冷笑一聲,譏誚地說道,“皇后姐姐真的很會揚長避短,僥倖不代表是一直幸運下去,妹妹等着披麻戴孝的那一天。”
說完,她嗤笑一聲,轉身又走了回去。
大殿裡那麼多令人作嘔的鶯鶯燕燕,她倒要看看楚若是如何能夠一直坦然面對的。
楚若和氣地揚聲說道:“披麻戴孝的事情妹妹已經做過了,只是含了幾分真心那就不清楚了。不過本宮也覺得那並不是一種榮幸,但願本宮能夠繼續看着每天的太陽升起,每日的夕陽再度落下,與妹妹一起感受大亞王朝的風雲變幻。”
說着,她緩緩移動着步伐,轉身走進了角門,向她應該出現的那個側門走去。
阿蓮娜聽到楚若說的話,氣得直跺腳。她怒不可遏地低斥一聲:“走着瞧!哼!”
明月和明靜小心翼翼地跟在阿蓮娜身後,知道她們地主子又發怒了。
她們對視一眼,皆是覺得主子確實有些沉不住氣,明顯跟皇后娘娘就不是一個段數上的。
楚若緩緩走出側門,珠簾響動之時,小順子站在大殿之上揚聲喊道:“皇后娘娘駕到。”
衆人聞言,頓時停下話語,站起身來向楚若行禮。
“皇后娘娘吉祥。”
“諸位妹妹請起。”楚若含笑坐在了座位上,胳膊搭在扶手上,伸出一隻手向前方一擡,溫聲說道。
“謝皇后娘娘恩典。”衆人恭聲答道,隨即站了起來。
位份較高地淑妃和賢妃早就走到了一處,皆對阿蓮娜的所作所爲很看不過眼。
自從當初阿蓮娜當衆給淑妃沒臉後,淑妃便一直都表面上奉承,背地裡鄙夷和唾棄。
按照位份排時,淑妃則是坐在阿蓮娜的身旁。
她看向阿蓮娜餘怒未消的側臉,有些不解地輕聲問道:“貴妃姐姐因何去而復返?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人?惹得姐姐生了氣?”
阿蓮娜心中本來就有火氣,聽到淑妃這樣一說,冽了她一眼,沉聲說道:“本宮見了什麼人又爲何回來,關你什麼事?淑妃妹妹要是覺得自己很強悍,那不如早點兒如皇后娘娘所說,快些爲皇家綿延子嗣吧!”
“是,貴妃姐姐說的是。妹妹願意跟姐姐一起努力,早日像皇后娘娘一樣,爲皇上誕下龍子。”淑妃一時語塞,不怒反笑,含笑對阿蓮娜說道。
“哼。”阿蓮娜輕哼一聲,對淑妃的話感到很厭煩。
她擡頭向對面的德妃和珍妃看過去。
德妃那個女子一直都挺囂張跋扈的,一向也是覺得自己應該得到淑妃的位置,沒想到反被劉氏得了淑妃之位。
阿蓮娜眼角一瞥身旁,忽然出聲向對面的德妃笑着說道,“德妃妹妹,聽說你的文采也很出衆,只是不知跟淑妃妹妹比起來,誰更出類拔萃一些呢?”
德妃聞言,心中一凜,當然是她自己了。
從小到大,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閒來沒事還要習武的淑妃可要勤奮刻苦多了。
不就是會耍兩把劍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也不能這樣冒然回答,本來她就是跟珍妃有些靠攏阿蓮娜的,自然要順着阿蓮娜的話說,但是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回貴妃姐姐的話,臣妾才疏學淺,沒有淑妃姐姐博學多才,想來是比不過的。臣妾倒是覺得咱們姐妹若是閒來無事,可以跟着淑妃姐姐學武劍呢,聽聞姐姐有許多師兄弟,都是手把手教的,姐姐當初學得可認真了。”
淑妃面色一變,這是變相地說她在入宮前行爲不檢點嗎?
她揚聲笑了笑,不以爲然地說道:“妹妹這話倒是不假,不過本宮並沒有跟教書先生有多深的交情,聽說德妃妹妹幾度在進入教書先生就寢的房間內,詢問一些《詩經》上面的知識。可見妹妹對才學的造詣也是很深的。”
衆人聽她們這樣針鋒相對,想笑卻又不敢笑。
好傢伙,公然說德妃拿《詩經》的藉口在深夜去教書先生的房間裡,這樣的話不是在映射少女懷春嗎?
再說了,《詩經》裡有許多男女情愛之詞,究竟是何意思,大家都不必細細推敲便也知道了。
德妃登時紅了臉,淡淡地說道:“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倒是貴妃姐姐好品性,能夠打聽得這樣透徹,臣妾倒是沒有細細留意過什麼白日晚上的。”
楚若聽她們鬥嘴時,總是會覺得有種看戲的感覺,什麼樣笑裡藏刀的話語也能夠聽到,細細推敲起來,又覺得可笑不已。
她輕咳幾聲,適時地說道:“好了,諸位妹妹也不必說什麼舞文弄墨和比劃刀劍的了,今日是大年初一,按照祖制,晌午我們一衆姐妹要共同用膳,晚間會有一個小家宴,屆時會有一些王孫貴族到訪。”
“今年不同往年,兩國的國主又到訪了,我們作爲東家當然不能怠慢了他們。想必昨日有幾位妹妹已經見到過了,各自支會一下熟識的人,千萬不要在他國的國主和使者面前失了分寸。”“是,臣妾知道了。”諸位妃子恭敬地答道。
“嗯。既然如此,那本宮又免不得開始叨叨那些關於綿延子嗣的話語了。”楚若含笑對大家說道。
她輕呼一口氣,揚起笑臉繼續說道,“咱們鳳家皇朝是一個大家族,流傳至今已經有二十三個朝代,經久不衰。因此,在子嗣上,咱們也不能落後。所以大家還是多多食用些有用的膳食,爭取早些爲皇上綿延子嗣,本宮也好在陪皇上祭拜皇家宗祠時,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說完以後,楚若自己都覺得有些想笑了。
這些女人分明都沒有得到鳳無涯的寵愛,偏偏她還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給人看,真是鬱悶。
不過,這也算是個好消息,總比她要面對一衆女人說已經懷了皇上的龍種要好得多。
一衆女人在心思各異地對座中,又展開了極其無厘頭的對話,楚若聽得一陣陣頭疼。她反倒比較關心阿蓮娜如今該如何自處,失去了鳳無涯最堅定不移的信任,她會繼續籠絡哪些妃子?
如果面前的這些人沒有威脅到自己關愛的人的安全,楚若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有人膽敢挑戰她的權威,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晌午時,諸妃都在鳳儀宮用膳,彼此之間倒還算是客氣的。
只是吃到一半時,忽然有一位容貴嬪面色黑紫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直抽搐着死亡了。
楚若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去爲她診脈,飛雲早就跑去叫太醫了。
衆人驚魂未定地等着楚若的診斷結果,都害怕自己忽然也中毒身亡了。
楚若站起身來,用溼毛巾擦了擦手,蹙眉說道:“她中了砒霜之毒,但是與她一同食用的人不在少數,其他人卻沒事,可見事情是出在她的餐具或者茶水裡。”
“啊!天哪,太恐怖了,是什麼人這樣狠心,竟然把容貴嬪姐姐給害死了?”
有人忍不住驚呼道,隨即掩嘴連連輕嘆,真的是太恐怖了。
既然有人想要血腥,楚若也不介意在一步步奪回主權的路途上,徹底的惡毒一把。
但是,那只是相對於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才會用出來的狠毒。
楚若的心裡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真正地狠毒下來,又怎麼會真的毫無顧忌的去做什麼事情?
待太醫來了以後,他們親自檢驗了容貴嬪食用過的器皿和筷子,跟楚若說的一樣,僅僅是她那碗羹湯裡出現了問題。
初步鑑定是湯裡被人撒了砒霜,所以才躲過了羹湯初次被端上來時的銀針檢測。
其實楚若對古代這種銀針試毒的方式很不贊同,它充其量也就是能試出個砒霜類成分的毒來,其他的成分能嗎?
不過現在楚若需要的便是這一點,最起碼可以排除自己的嫌疑。
畢竟在鳳儀宮出了岔子,她是難辭其咎的。
楚若冷冷掃向衆人,沉聲問道:“剛纔是誰在容貴嬪身邊?都站出來讓本宮看一看。”
聞言,有四個人怯懦的站了出來。
其中兩個人是緊挨着容貴嬪的,另外兩個則是容貴嬪身後跟着的宮女。
其中一個是正五品的吉嬪,她驚慌地跪在地上,對楚若哭着說道:“皇后娘娘,不關嬪妾的事情,臣妾絕對沒有做過傷害貴嬪姐姐的事情!”
另一位與死者同樣位份的肖貴嬪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求饒道:“皇后娘娘,也不關臣妾的事情,請皇后娘娘明鑑。”
楚若蹙眉看向她們,沉聲說道:“本宮並沒有說懷疑你們下的毒,只是想問一下你們在榮貴嬪中毒身亡之前,都看到了些什麼?”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當時只是在跟身邊的另一位細聊,並沒有怎麼留意容貴嬪。”
“容貴嬪平時跟臣妾有些不合,所以我們很少說話的。”肖貴嬪害怕地說道。雖然她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但是毒絕對不是她下的。”
“你先仔細想一想,有什麼地方遺漏掉的,一會兒再跟本宮說。”
楚若看向那個縮成一團的吉嬪,她的腿間已經一片濡溼,嚇成這個德行,還真是有些窩囊。
楚若有些厭惡地說道,“本宮還沒有說些什麼,你怎麼先嚇得尿褲子了?是怕本宮問出什麼,還是說你看到了什麼?如果有的話,不用害怕,本宮替你做主。”
“奴婢不敢、不敢說!還請皇后娘娘責罰!”吉嬪擡起頭來看向楚若,一副戰戰兢兢地模樣,竟然是偷偷看向淑妃和阿蓮娜的方向。
楚若挑眉看過去,卻見阿蓮娜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而淑妃也是端正姿態等待着楚若得出來的結論。
楚若心中一凜,忽然沒有調查下去的興趣了,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有的人,只要看第一眼就能知道她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是有的人,不管做了多少好事,都不是什麼好鳥。
“好了,本宮也乏了,今日的事情暫時就先這樣,本宮……”
“皇后姐姐,鳳儀宮裡堂而皇之的死了一個人,怎麼能欲蓋彌彰呢?”
“難道說皇后姐姐是怕牽連出什麼事情嗎?”阿蓮娜見楚若忽然說暫放,頓時就氣惱極了。
她走上前聲色俱厲地說道,“皇上此刻應該正在向這裡趕來,臣妾以爲,皇后姐姐不宜將此事押後再議,否則,真兇極有可能會推脫的一乾二淨!”
淑妃聞言,難得第一次贊同阿蓮娜說的話,她義正言辭地說道:“皇后娘娘,臣妾也認爲如此。真兇一日沒有找出,後宮都無法安寧度日的。”
楚若沒好氣地嗔了淑妃一眼。
這個傻瓜,自己已經被人當成了替罪羔羊,還嚷嚷着讓她好好查呢,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傻。
然而,讓楚若意外的是,淑妃卻毫不畏懼地朝楚若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這個陰謀,請楚若給她做主,而不是繼續被人抹黑。
思慮再三,楚若緩緩點了點頭:“好吧,諸位可能還有許多沒有吃飽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下,實在無法繼續下去了。你們都去大殿內等候,本宮與你們一同等到皇上到來後,再做定奪。”“是,臣妾(嬪妾)遵命。”
衆人剛剛在大殿內站定,便聽到門口處傳來小安子高亢地聲音:“皇上駕到。”
緊接着,一抹明黃龍袍的身影便快步行進了大殿之內。
楚若淡淡地掃了鳳無涯一眼,與衆人一同褔身說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吉祥?”
鳳無涯冷哼一聲,掃向大殿內的所有女人,揶揄地說道,“朕有你們這麼多好妃子,如何又能吉祥得了?”
“大年初一便發生命案,是誰如此狠毒,給朕帶來不祥之兆啊?”
見楚若一直恭順地褔身並沒有擡起頭來,鳳無涯雙眼微眯,沉聲說道:“皇后,你來給朕解釋一下吧。朕不希望你會用什麼話語來搪塞朕,朕要的是證據和結果!”
楚若心中一凜,我去,你有能耐就自己查啊?總是對我發什麼瘋?
她沒好氣地在心中咒罵了鳳無涯一番,站起身來客氣地說道:“啓稟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兇手究竟是誰,但是容貴嬪現在已經中毒死亡了。經臣妾派人查明,毒死容貴妃的毒源乃是砒霜,這東西是被下到盛好並且放在桌上後的羹湯裡的。”
楚若刻意咬重最後一句話,告訴鳳無涯,沒別事兒往她頭上扣屎盆子,只要是屎臭味,誰都會膩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