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沐汐羽的身子已然漸漸恢復,便決定同慕青絕一起啓程回馹洋。
而凌晟這邊也是來到了塗榭。
“姐,你還好吧?”絕有些緊張的看着面無血色的沐汐羽,暗暗後悔:“真是不該答應你,這麼快就啓程,應該讓姐你在休息一段時間纔是!”
“我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沐汐羽淺笑一聲道:“天天呆在客棧裡,我感覺自己似乎都有些發黴了,絕,你也不想讓我那般難受吧?”
“好了,我說不過你!”絕低低的抱怨道。
外面忽的便的嘈嚷起來,讓在馬車之類的沐汐羽和慕青絕都感覺到了一絲煩躁。
“發生什麼事情了?”沐汐羽疑惑的看向慕青絕,按理說這個邊遠小城,從來都是安寧無比的,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吵嚷了?
“姐,你先在這裡面好生坐着,我出去看看。”絕在沐汐羽耳邊溫柔的說了句,便跨步出了馬車。
“出了什麼事情了?”絕冷冽萬般的衝着車伕問道。
“回稟少主,似乎是火麟的皇帝出來巡遊。”車伕有些緊張的回答。
“巡遊?”絕聽得車伕的話,忽的就有了一些緊張,難道說是凌晟?狐疑的看着在大路正中行走的龍輦上的凌晟,慕青絕終於是知曉了,原來當真是凌晟出來巡遊,此刻的慕青絕當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因爲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沐汐羽解釋。
雖然這幾日,沐汐羽對於凌晟隻字未提,但慕青絕豈會不知道沐汐羽根本就沒有忘記凌晟?事到如今,也只能瞞着沐汐羽了。慕青絕暗暗打定主意,再次回到車中的時候,卻忽的呆滯住了。
此刻的沐汐羽已然掀開了車簾。
簾之外浩浩蕩蕩的巡遊隊伍,沐汐羽卻只能看見那個人,那個坐在龍輦之上的人。當龍輦和馬車擦肩而過之時,凌晟沒有發覺在車內淚眼婆娑的沐汐羽。
見得沐汐羽這副模樣,慕青絕連忙靠近沐汐羽,將沐汐羽摟緊道:“對不起,姐姐,我發誓,以後一定會讓你忘了他的,你相信我。”
沐汐羽沒有回答,因爲知曉即使回答了慕青絕,除了自欺欺人,根本什麼也算不上,明明是已經深入骨髓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便忘記了。
龍輦終於還是同馬車背道而馳,就如同是沐汐羽和凌晟之間的緣分,或許從今以後,也只能是背道而馳了。
龍輦過後,依舊是有些百姓在小聲的議論,沐汐羽和慕青絕卻是緊緊依偎一路無話。
午後,馬車已然停了下來,慕青絕遞給沐汐羽一杯水,柔聲說道:“姐,大概再有幾日,我們便可以出火麟了,再走幾日我們便到馹洋了。”
“這樣啊。”沐汐羽輕輕的喝了口水,回答慕青絕的聲音不鹹不淡,自從同凌晟在街上相遇之後,沐汐羽的心便不能平靜,她總覺得自己和凌晟之間的緣分就如同是方纔那般。
在錯誤之下結合,終於還是要背道而馳。
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沐汐羽幽幽的嘆口氣,或許,再過幾日之後,自己便可以永遠的解脫了吧?
凌晟巡遊不過一日,便匆匆回宮,雖然讓所有的人都大感意外,但卻是沒有人敢說些什麼。
凌晟此刻又來到了沐汐羽的寢宮鳶尾之中,鳶尾之中,是別樣的安靜,小淺和朝顏似乎已經從鳶尾消失了一般。而凌晟不知爲何,也會常常趁着黑夜來到鳶尾,沒有理由的,他就想要來看看沐汐羽會不會突然再次出現。
然而,似乎沐汐羽是再也不會出現了,因爲不管凌晟多晚來到鳶尾,都沒有沐汐羽的影子,走進書房,凌晟卻是有些怯懦,誠然,沐汐羽離開這麼久之後,他第一次來到這裡,因爲在這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凌晟不知道自己對於沐汐羽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但卻是依稀覺得這間書房裡會有些許秘密。
而那些秘密,是他凌晟絕對不想要知道的。
走進書房,凌晟將燭光點亮,屋子裡依舊是那般恬靜,一如沐汐羽給凌晟的感覺一般,許是因爲太久沒有人居住的緣故,這裡已然積下了不少灰塵。
凌晟苦笑一聲,目光不經意的看見了秦箏此時,她就那麼安靜的躺在那裡,似乎在等待別人的發現一般。
凌晟淺笑 ,手指輕碰秦箏,卻發覺那上面竟是有一封信,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書信展開,凌晟卻見到了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內容。
那些事情,即使沐汐羽不說,他凌晟又怎會不知曉,只是,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如果昔日的沐汐羽再給自己一點時間,說不定,他凌晟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統統完成,而後,告訴,沐汐羽,他凌晟真正的心意。
但似乎,現在都已經遲了。
沐汐羽走了,這以後,自己或許是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她了吧?
將信緊緊的捏在自己的手中,凌晟轉身熄滅了燭火,再次消失在了鳶尾的黑夜之中。
回到竹玉,卻發覺皇太
後正在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這些年來,凌晟與皇太后的關係一直算不得太好,即使是這樣,凌晟見得她卻也只得老老實實的問候道:“母后吉祥。”
“皇兒,這麼晚了,可是去了什麼地方?”皇太后玩味的看着凌晟,眼睛裡閃現出異樣的色彩。
“回稟母后,寡人閒來無聊,便四下走走。”
“哦,原來如此!哀家還以爲皇上取哪個娘娘的宮中了。”皇太后輕輕的嘆了口氣道:“皇兒,你也登基這麼些年了,是時候……”
“母后來兒臣的寢宮可是有什麼事情嗎?”凌晟冷冰冰的將皇太后的話打斷道:“這麼晚了,母后不會只是想要和兒臣說這些個無聊之事吧?”
“咳咳!”皇太后顯然是被凌晟的話給堵住了,不住的咳嗽之後,皇太后才緩緩說道:“哀家聽聞皇上巡遊去了,前幾日。”
“是。”
“爲何選擇塗榭?”皇太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凌晟道:“但凡巡遊,難道不是應該選擇最爲繁華之地嗎?皇上怎麼會到那麼一個邊遠小地去了?”
“寡人以爲一國之大,不僅要有繁華之地,更需要那些個貧瘠之地,如果那些個貧瘠之地的情況無法改善,寡人這個皇帝也是無用。”凌晟淡淡的迴應道。
“皇上有這般雄心,哀家自然是高興的,不過哀家卻聽聞皇上此番是爲了沐汐羽那個小賤人而去的。”
“母后爲何說出這樣的話來?”凌晟聽得皇太后的話,終於是有了一絲反應。
“哀家聽聞那個小賤人失蹤之後,便一直和一個神秘男人在一起,而且似乎在塗榭之中,皇上莫不是不知曉吧?”
凌晟聞言,輕輕的挑了挑眉,卻是一臉平靜的迴應道:“寡人倒是真沒有聽聞此事。”
“哎,皇兒,也當真是太不理事了些……”皇太后聞言,長長的嘆口氣道:“難道我兒要放任那個女人不管不顧?”
“寡人……”凌晟的臉色有些難看,正想回應皇太后之時,卻再次被皇太后打斷道:“哀家知道皇上對於那個女人似乎是有些舊情,但皇上也看見了,那樣的女人,根本就是有辱我皇家的顏面,所以,哀家懇請皇上下令通緝那個女人,只要那個女人還沒有離開我火麟的國土,必能將她抓住。”
“可是……”凌晟聽得皇太后的話,不禁有些微微皺眉,但一時間卻是不知道個如何反駁。
“可是?”皇太后見得凌晟有些遲疑,不禁皺眉道:“莫不是皇上還心疼那個小賤人不可?那樣的女人皇上心疼她做什麼?哀家可是聽聞她不僅僅是和冰凜皇帝有染,就連那個從月狼來的大人也是和她曖昧不明,加之現在一直陪着她的那個男人,皇上應該是知曉沐汐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吧?”
“夠了!”一直沉默的凌晟此刻,終於是有些發怒了:“母后不要再說了!沐汐羽的事情,寡人自有安排,不勞母后操心!”
“皇上……皇太后從未見過凌晟發這樣大的怒,一時間也是有些怯懦。
“母后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還是會寢宮好生歇着吧?”凌晟淡淡的說道:“寡人有些累了。”
“哀家已經下令通緝沐汐羽了。”皇太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終於緩緩的說了出來。那個她擅自作主的決定。
“你說什麼?”凌晟聽得皇太后的話,忽的就從牀上起了身,一把扼住皇太后的喉嚨厲聲質問道:“誰允許你這麼做的?是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皇兒……”皇太后原本就已然暮年,哪裡經得起凌晟這般的行爲,不過片刻,便有些喘不過氣來,連連討饒道:“皇兒,你快放開哀家……”
聽得皇太后討饒之詞,凌晟才終於是發覺了自己的行爲有些不妥,氣憤不已的將皇太后放下,凌晟冷聲道:“母后,這次的事情就算了,如過還有下次,我凌晟絕不會這樣輕易的饒過你!”
“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凌晟說罷,將自己的衣服狠狠扔在地上,全然不顧倉皇逃走的皇太后。
次日。
“絕,我們還有多久才能離開火麟啊?”沐汐羽低低的吃了一口清粥,朝着絕微笑道。
“大概還有一日吧?”絕柔聲說道:“畢竟火麟的國土比較大,走這麼些時日,也算是正常的了。”
“是嗎?”沐汐羽微微迴應了一聲,卻是悶聲喝粥,以往在火麟之時,沐汐羽可是從來沒有覺得火麟的國土有這般大的。
“少主,過一會兒,我們就要出城門了。”正在這時,慕青絕的手下忽的報上前來。
慕青絕淡淡的點了點頭,卻是柔聲對沐汐羽說道:“姐,你看吧,我們出了這個城門再出一個城門便可以離開火麟了。”
“嗯,真好。”沐汐羽淡淡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五味成雜,此時的自己應該是要高興的吧,爲什麼自己卻一點也沒有辦法高興起來?
有些沮喪的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在膳食之中,原本清淡的膳食此刻在沐汐羽的
嘴裡卻是百感交集。
離開客棧之後,沐汐羽和慕青絕便又開始啓程了。
來到絕手下所言的城門口,馬車卻是忽然停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沐汐羽詫異的看着慕青絕,一時間心中竟是有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
“姐,你先在車裡,我出去看看。”絕朝着沐汐羽微微笑了笑,卻是翻身跳下了馬車。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絕朝着自己的一個屬下冷聲問道呢。
“回稟少主,這裡似乎在盤查什麼人,屬下已經讓人去探個究竟了。”
那人方纔言罷,另一人卻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絕有些不耐煩的看着那個方纔跑過來的人。
“回稟少主,那裡在盤查人員。”屬下見得慕青絕不悅,自是不敢怠慢,連聲迴應道。
“那與我們有何干系?還不趕緊趕路?”慕青絕聽得屬下的回答,顯得有些不悅,這一路走來,已經耗費了不少時日,他可不想因爲這小小的事情再多耗費時辰。
“少主,他們要通緝的人是沐汐羽姑娘。”那個屬下聽得絕不耐煩的話語,忽的就有些急了。
“什麼?”絕聽得他的話大吃一驚,回頭看了看馬車見得沒有異樣,絕才小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快些向我說明!”
“是!”屬下聞言,哪裡還敢拖沓,幾乎是連聲迴應慕青絕的問題。
聽完屬下的回答,慕青絕忽然就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凌晟做事情會是這樣的決絕,原本他還以爲凌晟對於自己的姐姐有那麼一絲情誼,但現在看來,那人根本就是冷血無情之人。
原來告示上不僅僅將沐汐羽形容的放浪不堪,更極力給沐汐羽一些誣陷之詞,更是說明,如果抓到沐汐羽,定然是斬首示衆!
這樣的告示,這樣的凌晟,要慕青絕怎麼樣告訴沐汐羽?
“少主依屬下之見,不如讓沐汐羽姑娘喬裝一般,以混過去,如何?”
“這樣也好。”聽得屬下的建議,慕青絕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了其他的法子。
沐汐羽在馬車之中,久久的不見慕青絕回來,不禁有些慌了,連忙下了馬車,卻是沒有發覺慕青絕的身影,見得城門那裡似乎有很多人,沐汐羽便朝着那裡走去了。
然而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的沐汐羽忽的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了,看着那些個污衊之詞,此刻就這樣張貼在城牆之上,沐汐羽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是向所有人解釋,還是將那個寫這些個子虛烏有之事的人狠狠的教訓一番,然而,無論是哪一種,沐汐羽都知道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沒有了一點功夫,說到底,比普通人還要虛弱百倍,怎麼可能會打得過別人?再說了,敢寫這樣告示的人,除了凌晟,還會有其他人嗎?
難道是凌晟當真要這樣趕盡殺絕嗎?即使自己跟他解釋過了,即使自己決定要逃離,即使自己放棄了所有,只爲證明自己的清白,凌晟也要這樣對待自己 嗎?
幽幽的嘆了口氣,沐汐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原本以爲凌晟會是 自己的永遠,原本自己心中還隱隱有些希望,希望自己可以和凌晟長相廝守,但是現在看來,這些曾經對於自己最美好的願景,此刻卻像是一記記耳光,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臉上,藉以告訴自己,曾經那些個在自己心中無限美好的願望,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空想罷了。
凌晟便是凌晟,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個女人改變所有?說到底,他的殘暴,他的冷血,他的薄情,他的無動於衷,怎麼可能會改變?
心底泛起一股絕望,沐汐羽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些自己早就應該要看清楚的事實,爲什麼要到現在才讓自己全然明白?
難道這便是上天給自己人生的考驗嗎?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沐汐羽反倒希望自己沒有人生,至少,那樣的自己不會痛苦,不會爲了一個這樣絕情的人苦痛不堪。
淚是早就沒有了的,沐汐羽此刻才終於是明白,當自己絕望之時,根本就不會落淚的,因爲那時候的自己,已然是一具行屍走肉。
許是因爲沐汐羽過於失神,以至於自己被那些個官差給團團圍住也不知曉,待到沐汐羽回過神來,卻已經被結結實實的捆綁住了。
沐汐羽苦笑一聲,自己到底是躲不過這該死的命運。
慕青絕換個自己的屬下商量之後,便決定替沐汐羽喬裝打扮一番,但回到馬車之上的慕青絕卻是忽然慌了,因爲馬車上空無一人,連忙吩咐屬下四下尋找,卻都找不到沐汐羽的影子。
慕青絕絕望的看着天際喃喃說道:“姐,你到底去了哪裡?”
回答他的,卻是屬下的聲音:“少主,屬下聽聞方纔那些官差似乎抓到了一個女子,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女子應該就是沐汐羽姑娘。”
“你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