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大約有三萬人,婦女已經被帶到其他地方,分發給功臣將士,買賣給富商,許多沒媳婦的光棍,也拿出辛苦積攢,甚至借錢,買了幾個醜的回家,好歹能用。
剩下的留到官方妓館,各有去處。
犯人們臉色蒼白,經過十天批鬥,一個月關押,幾無人色,嚴老爺子,申耽申儀兄弟,前主簿嚴茂,中郎將吳懿等首犯在最前排。
一些當初跟着嚴茂下城的官員,現在都憎恨地看着嚴茂,悔斷肝腸,不明白當初自己爲什麼瞎了眼,要去投靠叛軍。
再看看高臺上的張鬆許靖,看看人家現在多威風,多陽光四射,自己當時是吃錯藥了嗎?竟然反叛益州屠夫。
王累上前宣讀告文,從襄陽黃月英那篇告文成功帶起百姓情緒之後,川軍的告文就換樣子了,再也不追求文墨,寫的通俗易懂,並且喜歡舉例子,引起百姓共鳴。
王累大聲宣讀着世族的種種罪狀,從田間地頭的欺善豪奪,到朝堂的官場舞弊,貪墨不法,樣樣都是百姓最憎恨的,舉出一兩個典型例子,立刻引起百姓大聲聲討。
劉璋靜靜地聽着,這一次,劉璋沒有感覺到絲毫痛苦,腦海中全是黃玥痛苦掙扎的畫面。
黃玥就是因爲這場叛亂才導致早產的,現在自己不得不在孩子和母親中間做抉擇,也是這些人逼的。
劉璋對這些人的恨意早已澎湃。
“如上種種,瀝瀝驚心。特此宣佈判決。
劉瑁,皇室後裔。卻帶頭叛亂,篡奪權力,嚴家族長嚴通,縱容嚴族橫行鄉里,種種不法,煽動叛亂,申耽夥同眉山犯人進犯成都,妄圖顛覆新政。陷百姓於水火,三人當屬首惡,處以五馬分屍之刑。”
神情漠然的劉瑁,八十歲的嚴通,以及臉色灰敗的申耽被士兵拖出來,被壓上平臺,當頸項和四肢連上鐵鏈時。嚴通臉上瞬間蒼白。
“殺了他,殺了這條老狗。”
“嚴剝皮,你也有今天。”
不同於以前,這次抓捕世族,百姓完全參與進來,早已融入角色。個個對世族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再加上剛纔那一篇煽動性的告文。
這些百姓早已磨碎了牙,對着這些壓制他們出仕,剝奪他們出人頭地權力。又平時仗勢欺人,不可一世的人。恨不得上去啃幾口肉。
五馬分屍本來不是分活人,而是拉扯死屍,但是劉璋把這個改了,劉璋可不相信什麼身體不全不能往生的說法,就是要讓所有人看到叛亂的下場,讓人人驚懼,以後誰再想叛亂,哪怕勝券在握,也不得不好生掂量。
既然殘忍的名聲已經落下,那索性殘忍到底。
行刑官劍一舉,號聲吹響。
十五匹馬被騎士催動,狂奔起來。
“咔嚓。”
嚴通的手幹率先被扯飛,如枯樹被黑熊扯成兩段,齊肩留下血管殘肉絲絲相連,鮮血飛濺,嚴通發出“啊”的一聲慘叫,接着頭顱也被扯飛,鮮血濺起幾米高,刑場瞬間被鮮血染紅。
許多犯人看到這一幕,當場暈厥過去。
刑場上,三人的身體相繼被扯開,慘叫不絕,周圍觀看的士紳,黃家,吳家,金家,尹家族長與長老,都忍不住捂着胸口,冷汗直冒。
黃家慶幸有一個黃權在朝中爲官,力勸他們不要反叛,吳家慶幸有一個吳班,而且族中子弟大多開明,接受了商業轉型,尹家和金家更是慶幸子弟尹柏和金胖子在劉璋回來前投降,要不然,兩個大族就此飛灰湮滅。
百姓們對嚴通和申耽被重刑,雖然也不敢直視,可是心裡卻覺得大快人心,只是對劉瑁被處決頗爲不解。
百姓有一個心理,對於直接壓迫自己的人,都恨之入骨,可是等級高太多,就會覺得壓迫理所當然,而劉瑁的身份顯然就是高太多這類人。
劉瑁不但是天子皇叔,還是蜀候的兄長,無論如何都不該判處死刑,更加不可能被判處五馬分屍,滿門被誅的刑法。
如果這次叛亂,劉瑁全身而退,百姓不會有絲毫怨念,都會覺得理所當然。
但是現在看到劉瑁也被處決,衆人心中的驚懼,甚至超過了五馬分屍的殘酷刑法,所有人都明白了,誰要敢反叛劉璋,阻礙劉璋完成大業,劉璋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劉璋靜靜地聽着刑場的慘叫,直到所有聲音停止,忽然感覺一隻小手搭在了大腿上,顫抖。
劉璋睜開眼,是劉循。
劉璋微微笑道:“循兒,害怕嗎?”
劉循點點頭,搭在劉璋大腿上的手顫抖不止。
“循兒。”劉璋看着劉循:“我聽說,成都叛亂時,叛軍大軍圍城,眼看就要不保,你卻很冷靜堅強,不但勸了周不疑相助,還親自登上城樓鼓舞兵士士氣,慰問傷員,那時候那麼危急死那麼多人都不害怕,現在害怕什麼?”
劉循搖搖頭,臉色有些白,沒說話,眼睛只盯着劉瑁被處決的方向,劉瑁頭顱,兩手,和左腿已經被扯下,右腿和軀幹連在一起,被放緩的馬匹緩緩拖行,周圍全是鮮血,劉循嘴脣顫抖着。
劉璋輕輕搖搖頭,心裡嘆了口氣,這次帶劉循來看刑場,就是要讓自己這個兒子變得鐵血起來,可是現在看來,自己這個兒子,還是太心軟了。
如果自己提前離開了,他能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嗎?
劉璋有些擔心。
“官員嚴茂,煽動官員反叛,申耽之弟申儀,叛軍之首,各叛亂大族族長,罪行累累。處以凌遲之刑。”
嚴茂等人被拖了上來,一些老族長還沒上臺就暈了過去。被利刀刮肉,生生痛醒,刑場一片慘叫之聲。
然後是所有叛軍,包括家丁僕役和盲從百姓,以及各世家大族牽連的世家子弟,三萬餘人被全部處決,刑場上全是鮮血和人頭,夏風一吹。一片蒼涼。
巫師踏上神臺,祭告鬼神,並請劉璋上臺祝詞。
劉璋攜劍,在衆親兵簇擁下,一步步踏上高臺,拔出寶劍,仰天高舉:“吾。漢天子皇叔,益州牧,大將軍,蜀候劉璋,敬告蒼穹,恪慎天鑑。上至神靈,下至鬼神,吾誓殺盡所有宵小,還大漢百姓朗朗乾坤。”
“主公萬歲。”川軍衆將士舉矛高呼,聲震長野。
“皇叔萬歲。”數萬百姓一齊伏拜。
張任黃權向劉璋拜道:“我等誓死效忠主公。終生不渝。”
魏延王甫秦宓許靖等人跟着拱手而拜:“誓死效忠,終生不渝。”
劉璋提劍走下高臺。黃權轉身對百姓放聲喊道:“百姓們都起來吧,從此以後,壓迫你們的人就再也不存在了,在皇叔領袖下,你們可以憑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
想當官的,就認真學習識文斷字,讀史書春秋。四科舉仕爲你們公平開放,現在益州已經有三百餘普通百姓通過這條途徑獲得官職。
想當將軍,既可以參加四科舉仕,也可以直接當兵,不管你是世族子弟,是平民百姓,是蠻人胡人,只要效忠皇叔,就可建功立業,青史留名。
有一技之長的,醫館,匠人房,作坊高級工人,都爲你們敞開,你們可以憑自己的本事獲得一席之地,不但可以發家致富,還可以封官拜爵,地位與牧府官員同等。
想發財的,荊益二州商業模式已經形成,你們可以從作坊進貨,成爲普通販賣商人,也可以自開作坊,甚至自開匠人房,都是盈利的好渠道,不過,得有商業頭腦,虧本別賴我黃權。”
“呵呵呵。”黃權的話引起一陣笑聲。
刑場上鮮血流淌,百姓聽得黃權的話大受鼓舞,都對未來充滿信心。
就算沒有一技之長,不想經商,也不是當官爲將的料的人,至少有了自己的田地,比以前有世族盤剝時,繳納的稅賦要少了太多,在成都平原這塊沃土上,養活家人是不成問題的。
劉璋走下高臺,百姓全體再次下拜:“皇叔赤帝轉世,天命封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益州處決犯人的同一天,江州,巴西,漢中,上庸,荊州的長沙,襄陽,樊城,數萬叛軍和鄧家,申家,楊家,蔡家等數十個家族被屠戮一空,總計近二十萬人。
江陵大水存活的世族,新任的荊州牧樊梨香沒有放過,在念了對黃月英的懲處令後,樊梨香將大水的一半責任推到了江陵叛亂世族身上,那些已經家產淹沒洪水的世族,被抓出來,全部殺絕。
連同大水淹死的世族在內,總計殺人在二十五萬以上,婦女被抓十餘萬,全部充作奴婢,用於賞賜和買賣。
再加上叛亂直接死亡和江陵大水死亡的百姓,荊益二州此次總共損失超過四十萬人,二十餘萬人無家可歸,佔荊益總人口約六分之一,劉璋的勢力徹底傷筋動骨。
而在同時,世族這個利益階層,在鬼節這一天,完全消失在了荊益二州,迎接荊益的是百姓,商人,軍人組成的新羣體,在廢墟中慢慢成形。
百姓聲音震耳欲聾,直透耳膜,百姓自動讓開一條道,劉璋帶着兵馬穿過人羣,向成都疾馳而去。
“玥兒,千萬不能有事。”
劉璋想着,打了一鞭馬臀,後面百姓的呼聲漸行漸遠。
劉璋一路騎到了牧府之外,將馬鞭甩給親兵奔了進去,擡首就看見黃玥的房門外圍着家丁丫環和醫生,一個個神情黯然。
劉璋心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張仲景走出來,劉璋急忙上前道:“張先生,怎麼樣了,玥兒怎麼樣了,孩子怎麼樣了?”
“唉。”張仲景嘆息一聲。
劉璋心頓時涼如冰闕。
“唉,夫人和孩子都保住了,只是……”張仲景加了一句。
夫人和孩子都保住了,劉璋頓時一喜,接着皺眉道:“只是什麼?”
這時產婆抱着一個布包走了出來,裡面正是自己的孩子,劉璋上前一看,孩子看起來倒是很乖,不哭不鬧,就是身形很小,不像健康孩子。
張仲景上前道:“夫人懷孕期間動了胎氣,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但是這孩子體重只有四斤不到,身形也遠小於其他孩子,恐怕以後身體虛弱,不但容易生病,還容易夭折,請大人做好思想準備。”
劉璋將孩子接過來抱着,是個男孩,看着五官還很可愛,只是確實好輕,劉璋忍不住心口一酸,擡起頭道:“張先生,辛苦你了,只要玥兒和孩子保住就是萬幸,你和產婆們下去領些錢吧。”
張仲景嘆息一聲搖搖頭,和產婆們一起下去了。
天黑下來,劉璋抱着孩子進入屋內,丫環們已經收拾了屋子,早已請好的奶媽站在一旁,劉璋正要將孩子交給奶媽,黃玥蒼白的面容笑了一下,對劉璋道:“夫君,給我看看孩子。”
劉璋將孩子抱過去,黃玥讓出一個身位,孩子放在牀上,黃玥笑着看着孩子,伸出手指,輕輕逗弄着孩子粉嫩的面頰,突然臉色一苦,一滴淚水滑下來。
“對不起,夫君,都是玥兒不好,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孩子,讓他生下來就身體這麼弱,以後還不知要受多少苦……”
黃玥說着淚水一顆一顆滾下來,滴在牀上,劉璋輕輕撥弄着黃玥額前汗溼的秀髮,柔聲道:“沒什麼,只要你和孩子沒事就好,就算身體弱,你夫君可是大富大貴之家,就算吃補藥也補出一個胖小子來,別擔心了啊。”
黃玥擦了一把淚水,還是忍不住繼續流淚,她已經聽丫環說了,劉璋早上離開的時候,張仲景問若只能保住一個,劉璋保誰,劉璋說了保住自己,丫環們都羨慕自己。
自己也好感動,可是夫君對自己這麼好,自己卻生出這樣一個不健康的孩子,以後怎麼跟隨劉璋征戰沙場,這樣的孩子,不但不能成爲助力,反而是一個拖累,黃玥覺得自己好沒用。
“好了,別哭了。”劉璋笑笑道:“玥兒,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我們都希望孩子健健康康,以後就叫劉康,好不好。”
黃玥點了點頭。
這時,黃權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牀上虛弱的妹妹,皺了皺眉,心裡嘆口氣,勉強正色,轉對劉璋道:“主公,江東魯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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