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生伯說完,徐昭雪已經跨上戰馬,一騎絕塵而去。
……
劉璋急匆匆進入皇宮,留下親兵在殿外,帶了幾個親衛進入長樂宮椒蘭殿,殿中御醫和宮女忙成一團,劉璋一把抓住一個御醫道:“太后怎麼樣了?”
御醫看到是劉璋劉璋,嚇了一跳,慌忙回道:“稟報殿下,太后昨夜就已經來娠,但是因爲太后一直以來心情抑鬱,身體不適合生產,所以……”
“劉璋……”
一聲呻吟傳來,劉璋望向牀頭,伏壽緊閉着眼睛,顯然已經昏迷了過去,但是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劉璋深切感覺到她在睡夢中都是痛苦的。
劉璋一把推開御醫,坐上牀頭,沒有顧忌其他人,抓起伏壽滿是汗水的手。
“劉璋……”
劉璋現在知道宮女爲什麼叫自己來了,看到伏壽痛苦扭曲的臉龐,劉璋的心也揪在一處,可是就在劉璋抓住伏壽手的時候,好像暈迷中的伏壽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放鬆下來。
“出來了,出來了,我看到小皇子的頭皮了。”一個接生婆突然驚喜的嚷道,接着其他幾個接生婆都過去了。
“殿下,這裡……”一個御醫爲難地看向劉璋。
劉璋知道剛纔伏壽昏迷中叫自己,伏壽難產御醫和接生婆又沒招,所以宮女叫自己來,現在可以生產了,自己就礙事了。
劉璋點點頭,帶着親兵退了出去,過了一會,一聲“哇哇”的哭聲傳來,一個接生婆跑出來,不斷向劉璋作揖:“恭喜蜀王殿下。恭喜蜀王殿下,太后生了個公主。”
“胡說八道什麼?”一旁的王緒吼了一聲。
接生婆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失口了,也怪剛纔的一系列動作,本來川軍上層和皇宮的人,都知道伏壽懷的誰的孩子,再加上剛纔伏壽無意識叫劉璋,劉璋去捉住伏壽的手,現在又在外面像孩子父親一樣等待。
接生婆剛完成了一件大事,還沒反應過來。這時發現失口,冷汗唰唰的冒出來,這樣亂議論,那是必殺頭無疑。
本來接生婆都打算在劉璋下令斬殺的時候,跪下求情。可是劉璋卻伸手攔下了王緒,對接生婆道:“去領賞錢吧。”
接生婆愣了一下,馬上大喜過望,千恩萬謝而去。
待屋中穩定下來,劉璋走進房中,孩子已經放在了搖籃裡,伏壽也醒了過來。躺在牀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搖籃中的孩子,直到劉璋進來,伏壽才轉看向劉璋。
“你們下去吧。就在近處候着,隨傳隨到。”
“是。”
一衆御醫和接生婆走了出去,劉璋看了一眼孩子,坐到伏壽牀邊。抓起伏壽的手:“身體還難受嗎?”
“你怎麼來了?”伏壽沒有掙脫劉璋的手,也沒那力氣。
“是你夢中叫我。所以宮女把我叫來了。”劉璋帶着笑意道。
可是伏壽眼角卻滑出淚水,劉璋伸手拭乾:“大好的日子,哭什麼?”
伏壽停止了哭泣,眼睛看向搖籃,過了良久說道:“劉璋,如果我生的是男孩,你會怎麼對待他?又會怎麼對待我?”
伏壽語氣很輕,卻很堅定,問完轉頭看着劉璋眼睛,注意着劉璋眼睛中的每一絲光芒。
“你覺得我會怎樣?會殺了你,還是殺了你的孩子?別忘了,那也是我的孩子。”
“可是……”伏壽別過頭去:“你爲了你的大業,什麼事做不出來。”
自從懷孕,伏壽一直在擔驚受怕,因爲肚子中的小生命,自己不能死,可是伏壽知道,這個孩子生出來,不得不面對一些東西。
這個皇子,對劉璋的兒子繼承川軍大業,無疑有很大的影響,哪怕他也是劉璋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名義上不是劉璋的,是大漢正統皇室的。
這個孩子是名義的天子,劉璋的兒子劉循劉康纔是川軍合法繼承人,這必然是一種對立,而對立,就會導致威脅,難不保川軍會爲了權力順利交接,對這個皇子做出什麼。
伏壽真的很擔心,特別是想到劉璋,一個爲了大業動輒幾萬幾十萬人命的人,爲了大業連自己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人,難免不會對這樣一個皇子下手。
現在生下的是女兒,危機解除了,可是伏壽想知道答案。
自從家族被誅滅後,自從劉協死後,自從自己變成了川軍傀儡後,伏壽就不斷告誡自己,要忘了劉璋,忘了那一夜。
可是這大半年自己畫的畫,當聽到劉璋噩耗時的心情,當看到自己和劉璋的結晶,搖籃中的小生命時,伏壽清晰的知道,自己沒辦法磨平自己犯過的錯誤。
聽到劉璋告訴自己,是自己夢中叫他來的,伏壽沒有懷疑,因爲在難產的時候,伏壽真的害怕,害怕失去肚子中的小生命,那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全部寄託。
在迷茫和害怕的時候,伏壽滿腦子都只想到一個人,想到劉璋,在夢中,伏壽好像回到了那個三合院中,劉璋還在那裡,可是自己痛苦扭曲的時候,他卻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自己伸出的手抓不着任何東西。
直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伏壽所有的恐懼好像都頃刻消失了。
既然夢中的聲音已經出賣了自己,伏壽也不想再隱晦自己的感情。
這時伏壽看着劉璋的眼睛,只是想知道答案。
“就算你生下的是皇子,我也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做。”劉璋長嘆一口氣:“我知道我現在說其他理由,你不會相信,我只告訴你,這影響不到我的大業。
如果你生下的是皇子,我會暗示部下把我們的醜聞傳出去。”
“醜聞?”伏壽呆呆地道。
“是啊,雖然我覺得不是,但是好事者肯定覺得是,這都無所謂了,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在乎名聲。
等傳出醜聞,再加上你所謂的晚產根本站不住腳,而且你夢中叫我的名字,這皇宮大院誰不清楚我們的關係?
只要我不制止,再安排兩個川軍大員,裝着很有良心的樣子,不畏我劉璋強權的樣子,說這些傳言的確是真的。
到時候我不追究,我既落下一個寬待部下的名聲,也坐實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時候這就不是皇子了,是王子,他無法以皇室正統的身份登基,還能威脅誰來着?
我川軍的勢力不是建立在那些世族的基礎上,以我劉璋在轄地百姓中的地位,這醜聞,最多被百姓拿來當茶餘飯後談資,不會對我川軍大業有任何影響。
我不在乎名聲,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種人,我們倆別說有緋聞,就算是真的手拉手在皇宮走,誰敢說三道四?”
“你……無恥。”伏壽斥了一下,臉上不知覺間露出了一點紅暈。
“而且到時候,我會立刻登基稱帝,新出來的皇子,對我沒有半點威脅,對我川軍政策的傳承同樣沒有半點威脅,我爲什麼要害自己的兒子?”
不等伏壽說話,劉璋搖搖頭,繼續道:“我說這麼多,其實挺悲哀的,在你心中,我是個冷血的人,我知道不止你一個人這樣認爲,可以想見我劉璋的名聲多麼糟糕。
虎毒還不食子,你卻以爲我要害自己的兒子,你是我的女人,作爲一個男人,卻被認爲要害死自己的女人,很可悲。
伏壽,我真的想告訴你,你錯看我了,沒錯,我是將大業放在第一位,但是一個男人要用害自己兒子和女人的手段去實現大業,那這個男人不要大業也罷,我在你心中真的那麼不堪嗎?”
伏壽沉默不語,過了好半響,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答應我。”劉璋抓起伏壽的手,緊緊握住,現在伏壽恢復了些力氣,但只掙了一下,就任由劉璋握着,劉璋道:“以後好好活着,開開心心的活着,我已經死過一次,死的時候,才知道活着的可貴,我們不用活的那麼累,不是嗎?”
“你是說把醜聞公佈出去,任由別人說三道四,依然我行我素嗎?”伏壽問道。
劉璋聽到伏壽這樣說話,知道她心結已經解開大半,笑着道:“是啊。”
“你好無恥。”伏壽說道,旋即又加了一句,“我也好無恥。”
劉璋在伏壽額頭上吻了一下,“好了,看看我們的女兒。”
劉璋走向小公主,看着劉璋抱着搖籃過來的彆扭樣子,伏壽淡淡的笑了出來,這一刻感覺很恬靜。
……
從椒蘭殿出來,劉璋只覺得疲累無比,連夜急奔,又大戰了一整天,深夜出來只覺得眼皮都睜不開,到了王府就睡覺。
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牀,看到王府中張燈結綵,好像有喜事,劉璋還沒問,黃玥和王緒已經走了過來。
王緒拱手道:“主公,好消息,前線傳來捷報,張遼率領的四十五萬曹軍,連日猛攻青泥隘口,應該是要牽制我青泥隘口兵力,幫助曹彰偷襲長安。
可是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張遼在青泥隘口與張任上將軍膠着,上將軍馬超王雙,率領二十萬大軍從河洛迂迴南陽,在後方對曹軍發起攻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