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你覺得我楊戩是可以隨隨便便可以娶個妻子的麼
“楊戩, 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懂的…”
寸心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緊緊捏着裙裾, 半晌, 楊戩淡淡答道：“你放心, 楊戩心裡清楚。”
指尖發抖, 寸心聽見一個輕柔笑聲緩緩消失在院中, 轉過身，茫然朝着崇武殿走去，卻發現楊戩正站在自己面前, 風度翩翩，極難得的帶着笑。
她擡起頭看着他輕輕一揮, 身邊便籠起一層仙障, 他說：“上次是楊戩大意了, 這次就算你變成龍王也出不去。”
寸心往後退了兩步，他看上去消瘦不少, 可仍讓她驚恐，“你想做什麼？”
他輕笑道：“不想做什麼，只不過要和你解釋一下，沒想到我依舊高估了你的智商，想來真是讓人心痛。”
“你…到底想說什麼？”
月光照進仙障, 泛起一片青色,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任性小孩, 默不作聲往前挪了兩步伸手就挽住她的腰, 牢牢將她貼在懷裡, 她不敢動，不敢呼吸, 就這樣擡起臉望着他，任由他這樣抱着，他的臉貼的很近，聲音極盡溫柔，帶着絲絲眷戀，這是她從沒見的楊戩，他總是堅強的，冰冷的，好像幽冥司萬年不化的堅冰。
“你還是看不懂麼，楊戩應付嫦娥不過是爲了應付王母娘娘。十年前百花在西海下毒陷害你，那不過是王母對楊戩的一個試探，放你出西海之後她對本君更是一探再探，王母這人特別仔細，還特別喜歡折磨我，只要她看出我有異心，一個不小心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在天庭要想陷害一個人很容易，想要殺一個人更容易，而最難的是要保護一個人。你一直怪我爲什麼要將你困在西海，你以爲我願意，你不出西海對我又有什麼好處。你有沒有想過，楊戩萬一出了事，楊嬋一干人等全都會被株連，再好的風光到時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而你不會，你只要還在西海，三太子就會保護你，雖然缺了自由，但你可以好好活着，等時過境遷，你一定會被放出來，到時候還是西海公主，依舊可以無憂無慮活着，沒事還能喝完酒跟着一干衆神一起罵我兩句，說我楊戩這是活生生的現世報。”
他說着說着，嘴角竟然勾出一絲笑意，約摸是在想象她生氣的樣子。寸心不信，集中表現形式就是是語氣不服，偏過臉來反駁道：“你不喜歡王母，大可以反了她，何必如此忍氣吞聲，過的辛苦。”
楊戩聲音柔了許多，“要唱高調很容易，要當英雄也很容易，要在王母手下爲三界做點事卻很難，你應該懂的，寸心。”
“我不懂…可你明明娶了我，爲什麼還總是那樣想着嫦娥？”
她眼睛裡浮了一層淚，她還和從前一樣，總是禁不住會想要哭。他將脣貼在她的耳畔，吻着她的耳廓，感覺她的淚水冰涼一滴一滴滑過他的脣邊，“你覺得我楊戩是可以隨隨便便娶個妻子的人麼，還是那種隨隨便便會讓別人看出我在想什麼的人，誠然你是這麼的傻，脾氣又實在不好，離賢惠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太多時候都讓人難以接近，但我還是喜歡你。我只希望你能懂，天庭紛爭，絕不是你可以參與的。”
寸心哭的越發傷心，將臉埋在他的肩窩上，他捻指變出朵紫藍色木槿花，仔細戴在她的髮鬢間，眼神仍是波瀾不驚的，“也誠然我是愛你的，但既然做了司法天神，就要對三界負起責任，保三界安穩，爲天庭選擇一個好的儲君從而振興天庭，還三界一個清明。”
她的聲音有些陌生：“可你變卻成了一個壞人，四面谷中你想害死幽雲。”
他冷笑了一聲，貼在她的耳畔，淡淡說道：“我幾時說過自己是個好人，都是因爲他你纔會一次又一次受傷，戰場是你寸心該去的地方麼，你覺得若是放過他，你就會高興了?”
他的語調有些意味深長，她雙手抵着他的肩，看着他，兩人動作曖昧到了極致，“可在你心中，三界責任永遠是第一位的，就算這件事平了還有下件事，永遠不會停的一天，而我沒有那麼大的氣量看着你和嫦娥眉來眼去，縱然我心裡一直有着你，可也不能再和你一起了。”
他眼睛的熱烈一點點涼了下來，把她箍進懷裡，“其實，我本不該告訴你這些，可我捨不得你，既捨不得你流落在外面，更捨不得你愛上別人。想來，我終究是自私的。”
她說，“我不知道…”
他輕輕吻着她的臉，“可我卻知道小玉不是你扔的，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我楊戩虧欠了你太多，一定會給你個交待。”
“楊戩…我們有着太多的誤會，我不知道我們還可不可能。”
大約是不可能了.......
話音剛落，涼月高照，仙障散去，楊戩早已沒有蹤跡可循，寸心怔怔站在原地，剛剛發生的一切彷彿只是個夢罷了。
當夜龍宮紅燭高照，月上枝頭，整個大殿熱鬧非凡，她看着聽心走出來，行完禮又回去後殿，鑼鼓喧天之中她又想起千年前灌江口的那張婚禮，鋪滿的紅色，卻映不紅他的臉龐，他憂心忡忡的容顏，哪怕他是動心的，他是愛自己的，但在他的世界有着太多太多需要負起的責任，即使很多時候他的確是身不由己的。
楊戩坐的離她很遠，身邊坐的仍是嫦娥，殿中火燭點的有些多，染了霧，她看不清他的臉，只是隱約覺得他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心裡有些莫名難過，想來自己終究還是心軟的。